長寧郡主帶人找到了英王,他也受了傷,但傷得不算太重。

“柳雲湘呢?你們找到她了嗎?”英王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柳雲湘。

柳雲湘探過頭去,“殿下,我在這兒呢,多謝關心。”

見到她沒事,冷雨霰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你去引開追兵,你怎麼不上天?”

“上不去。”她實誠道。

“你!”冷雨霰咬了咬牙,“以後別讓本王再看到你了,本王實在討厭你這樣的女人。”

柳雲湘哼了哼,“這個要求,我可以辦到,不過你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

冷雨霰沉下一口氣,“這是在北金,他倒是比本王的神通還大,用得著本王放他一條生路?”

柳雲湘拱手向英王行了個大禮,“他一身傷病,體內餘毒未消,腿還瘸了。殿下,看在我拼死救你的份兒上,請你一定要兌現諾言!”

冷雨霰默了片刻,“本王並無南侵之心,何故為難他。”

柳雲湘面上一喜,“我信殿下!”

柳雲湘話音剛落,秋姨也就是皇后娘娘進來了,英王見到她忙要起床行禮。

“你身上有傷,免禮吧。”

皇后端得一派威嚴,柳雲湘這時才有了她果真是皇后的真實感。

“母后,兒臣眼拙,沒認出您來。”英王到底還是坐起了身,不能下床便彎腰躬身道。

“本宮久居深宮,不怎麼露面,而你又早早離宮,仔細算來,我們竟沒有見過幾次面。”皇后失笑道。

這些皇子公主,一個個叫她母后叫得親熱,可他們站在一起,她甚至都分不清誰是誰。

皇家薄情,便是如此。

“本宮與林州督軍說好了,乃是借你英王的名號去借的兵,渝州吃空餉一案,也由你主理。”

英王有些慚愧道:“這次多虧母后帶兵及時趕到,兒臣其實並沒有做什麼。”

“你能隻身去查案,不畏危險,更能體恤百姓並護佑他們,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聽到這話,英王心下不由吃驚。

“兒臣做的還不足。”

“嗯,確實還要更努力,畢竟那個位子不好坐。”

這一下英王確定了,皇后這是站到了他這一邊,決定扶持他了。

他又想到臨行前,嚴暮跟他說:這一趟,比起查吃空餉一案,比起對付韓凜,你會收穫更多。

當時他還不明白,眼下豁然開朗了。

英王直起身,再向皇后行了大禮,“兒臣定不負母后所望。”

皇后長嘆一聲,“本宮所望其實很簡單,便是希望先祖打下的天下,能一代一代傳下去,百姓能享太平盛世。這難麼,這不難,但看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有沒有心了。”

柳雲湘和皇后一起從英王的屋裡出來,夜色已經暗下來了,皇后看著天邊一輪月牙,長長嘆了口氣。

“北金這片天怕是要迎來暴風雨了。”

柳雲湘走上前道:“暴風雨過後的天會更晴朗。”

“確實該來一場了,這內裡都腐了爛了,需要衝刷一下。”

柳雲湘點頭,本想跟著這位憂國憂民的皇后嘆一聲,不想她轉回頭卻嬉皮笑臉道:“今早接了貨,明日就能啟程回金安了,你說的加錢的事……”

皇后在這一瞬,已經變成了坑蒙拐騙樣樣在行的秋姨。

柳雲湘嘴角抽了抽,再轉念一想,朝秋姨伸出一根手指頭,“我給你這個數。”

“只加一百兩?”秋姨有些嫌棄。

柳雲湘搖頭,“一萬兩。”

秋姨瞪大眼睛,“你開玩笑的吧?”

“我不開玩笑。”

秋姨想了想,擺手拒絕,“我不貪大,太貪心要命的。”

柳雲湘握住秋姨的手,眨眨眼道:“有了這一萬兩,你就能把稚園那宅子給買下來了,孩子們吃的穿的也就有著落了。”

秋姨聲音降了幾毒,“肯定不是什麼好差事!”

“其實對你來說不難。”

“哦?”

“一路上保護嚴暮平安回到金安。”

秋姨呵了一聲,“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能想到讓我保護他,你……”

“我要回大榮了。”

“你要回去?”

柳雲湘點頭,“所以我得給他打點一下,但我別的能力沒有,就是錢多一些。”

秋姨哼道:“錢多能使鬼推磨。”

柳雲湘笑道:“那能請皇后娘娘給我夫君當一回保鏢嗎?”

“當真一萬兩?”

“現在就付你。”

“那萬一……”

“萬一他有個好歹,你賠我十萬兩。”

“你……”

“您曾是北金的女戰神,不至於沒這點自信吧?”

秋姨咬了咬牙,“別激我!”

“一萬兩哦。”

“再加一點!”

“行,兩萬兩。”

秋姨有點被柳雲湘的豪氣給鎮住,“我說的是加一點,你給我翻一番?”

“如何?”

秋姨提起一口氣,“行,這趟鏢,我接了!”

柳雲湘先將兩萬兩的銀票付給了秋姨,再鄭重道:“還請您一路多多照拂他,這是基於咱倆的交情,我求您的。”

秋姨斂了斂神色,“渝州的事,嚴暮知道的太多,韓凜必定會在半路截殺他,此一路危機重重。如此也好,你回大榮,也省得冒險。”

柳雲湘默了一下,上前抱住秋姨,“秋姨,您也要小心。”

秋姨身子僵住,心口也突然熱了起來,她拍了怕柳雲湘肩膀,“你也是,往後可能見不到了,保重吧。”

“嗯,我會想您的。”

“緣分到頭,不必掛念。”

入了夜,柳雲湘他們該出發了。

她來到嚴暮的房間,見他已經起身了,靠坐在床頭,正垂眸沉思著什麼。

“我這便跟雲珩回鎮北關了。”

嚴暮神色頓了一頓,繼而抬起頭來,衝柳雲湘點了點頭,“你能想明白,很好。天色不早了,你們早點出發吧。”

柳雲湘氣紅了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趕我走?”

“沒有迫不及待,只是該走的總要走的。”

“還不是你嫌我累贅。”

“確實是累贅。”

柳雲湘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行,我走,不煩你了!”

嚴暮看著柳雲湘出了門,很快外面就沒聲兒了,他還望著,總覺得她還會回來。

可等了許久許久,他終究要轉回頭來,只剩一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