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問這些是多餘的,他是嚴暮啊,手段和謀略了得,連自己的失憶都能利用,連恢復記憶的時間都掌握的精準,又怎麼會連這些事都沒考慮到。

柳雲湘站起身,回頭見嚴暮看了她一眼,而後迅速低下頭,繼續揪著那海棠花瓣玩。

她默了一下,道:“給我吧。”

嚴暮一是不解,“什麼?”

“絲帕。”

“你稀罕?”

“除非你不是送我的。”

嚴暮這裡沒遲疑,趕忙從袖袋裡掏出來給了柳雲湘。

“表明一點,雖然我很生你的氣,但我還是愛你的。”

柳雲湘將絲帕癱在手上,上面繡著海棠花,代表相思,這是他沒有恢復記憶前買給她的。那時他愛她,更單純一些,而現在,他的愛摻雜了太多。

她收起來再透過窗子看到院中的長寧,她還坐在石桌前忙活著什麼,“至少她對你是真心的,也曾幾次捨命救你。”

壓模嗤了一聲,“愛我,對我真心的女人,我就要娶回來?”

“至少別利用她。”

“我嚴暮是什麼聖人麼,我有多爛你該知道,只要能利用的我會利用的徹徹底底,只除了你和兩個孩子。”

柳雲湘嘆了口氣,這才是嚴暮,可在她眼裡,他沒有自己說的那麼不堪。

從正房出來,柳雲湘走到院子裡,這才看到長寧竟然在和麵,因為手法不熟練,白麵撒的到處都是。但她很認真的在做,軟了放白麵,硬了加水。

“好像水放多了。”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拿起麵碗,整整一碗直接倒了進去。

柳雲湘忍不住道:“你要一點點放,這樣不行的。”

長寧抬頭看到她,稍稍有些吃驚,繼而道:“我和嚴暮在北金那段時間,他很喜歡我吃得手擀麵,每次都吃一大碗。”

柳雲湘撇嘴,“大抵不太好吃。”

“要不王妃留下來嚐嚐我的手藝?”

“算了吧,我就不陪著他受折磨了。”

長寧再看柳雲湘,眼裡帶著打量,“皇后有意讓我嫁進鎮北王府。”

“是麼,那恭喜郡主了。”

“你會反對吧?”

“有人給我夫君擋刀,有人給我夫君熬藥,有人給我夫君做手擀麵,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樂得清閒,不就是一個名分,我給她就是。”

長寧眯眼,“可我這人貪心,想要的是獨一份的,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夫君。”

“那就看郡主的本事了。”柳雲湘搖了搖頭,“之前在城外,郡主刺殺我,不也沒成功麼。”

“你知是我?”

“別人要殺我,必定仔細籌謀,只有郡主火急火燎的想殺了我。哦,對了,那晚送嚴暮海棠花燈的也是郡主吧,還女扮男裝,確實費心了。只是你看,你送他海棠,他卻把海棠送個了我。”

說著柳雲湘拿出嚴暮給她的海棠絲帕,展開給長寧看了一眼。

見長寧神情落寞,柳雲湘笑了笑,“郡主繼續和麵吧,等會兒最好少加一點水。”

過了幾日,肖蒙在燕州參了魯州布政使和督軍,提供了他們私鑄兵器的證據。這一下,打得上官胥防不勝防,趕忙為魯州辯解,但皇上去過魯州,心裡有數,因此根本沒聽上官胥的辯解,還當堂訓斥了他。

皇上還是猶豫不決,嚴暮就將這些年魯州佈政和督軍貪汙的稅銀列了詳細的賬冊交給皇上,皇上一看最後的一串數字,震怒之餘,當下拍板免了魯州佈政和督軍的官銜,並召回京接受調查。

魯州這地連同南北,距離盛京又不遠,同時撤了佈政和督軍,必須儘快填補空位。上官胥老巢在此,決不能錯失,於是頂著聖怒推薦沈雲舟。

朝中暫無其他合適人選,這沈雲舟確實合適。

但嚴暮站出來反對,說沈雲舟政績平平,並無過人之處,而魯州眼下是個爛攤子,只怕他沒有這個能力。

沈雲舟自薦,嚴暮說乾脆從翰林院提攜一位剛入仕的也好過沈雲舟這種庸才。

二人針鋒相對,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皇上煩心,說是再議,便下朝了。

從朝堂下來,上官胥將嚴暮和沈雲舟請到了酒樓裡。

“說來你們兩個還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今兒在朝堂鬧這麼難看,委實不應該。”上官胥說著給二人一人倒了一杯酒。

嚴暮冷嗤,“兄弟?當初我去北金,往我嘴裡塞毒藥的是他吧?哦,對了,他是受命於義父你,你們倆才是好父子呢!”

沈雲舟端起面前的酒杯,直接將酒灑到地上,“既然撕破了臉,那這頓酒倒也沒必要喝。”

嚴暮將酒杯一扔,“確實沒必要喝,更沒必要虛情假意。”

說著,他站起身,衝上官胥得意道:“我好不容易讓魯州換天了,絕不可能讓你把自己人填進去。”

“鎮北王口氣未免太大了,真以為這事是你能掌控的?”

“對了,在南州的時候,沈大人吃了不少苦吧?”

沈雲舟愣了一愣,隨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我幾次被暗殺,原來是你下的手!”

嚴暮嘴角扯了一下,眼神沉冷,“算你命大,但早晚,我會殺了你。”

沈雲舟再忍不住,一拳頭朝嚴暮砸過去。嚴暮躲開後,立馬回擊。二人在包間裡大打出手,而上官胥站在角落裡靜靜看著他們打。

二人都是使出了全力,對準了對方的要害,一點情面都不留。

眼看沈雲舟一直在吃虧,上官胥眯了眯眼,上去接住了嚴暮一拳頭。

“老七,這次給義父和你五哥一個面子,讓他去魯州吧。”

嚴暮甩開上官胥的手,冷笑道:“絕無可能!”

說完,他大步下了樓。

沈雲舟沉了口氣,“義父,魯州太重要了,決不能失掉。既然他針對我,那就換一個人吧,只要是我們的人就行。”

上官胥伸手拍了拍沈雲舟的肩膀,皺眉道:“沒想到他居然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是我疏忽了。”

“咱們的人被困在南州,這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想來這也是他算計中的一步,這小子太可怕了。”

柳雲湘在曲墨染這兒閒坐,不想嚴暮來了,而不多一會兒,沈雲舟鼻青臉腫的也來了。

沈雲舟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瞪了嚴暮一眼,“你他娘下手也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