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鳳宮,皇后坐在靠西牆的羅漢床上,此時閉著眼睛,神態安詳,只是手中捏著一茶杯,因為太用力,手關節都泛白了。

這時聽到有腳步聲,皇后猛地睜開眼,見自己身邊的嬤嬤撩開簾子進來了。

“怎麼樣了?”

那嬤嬤搖搖頭,頓了一下道:“上書房裡外給圍住了,安月沒能出來,所以裡面什麼情況,實在不知道。只是奴婢在外面探看的時候,見上官胥引著好幾位太醫急匆匆進去了,許是……”

皇后眼睛一亮,繼而笑了起來,“定是,定是他喝了那參湯毒發了!”

“娘娘,畢竟是以您的名義送的這參湯。”

“又如何,一個野種罷了,皇上還能為了他殺了本宮不成!哈哈,除掉了嚴暮,這皇位就是老四的了!本宮現在是皇后,以後便是太后,那個狐狸精得皇上寵愛又如何,怎麼能與本宮比!”

皇后正得意的笑,這時上官胥帶著侍衛來了。

“娘娘,請移步掌刑司。”

皇后笑容一斂,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上官督主說笑了吧,本宮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上官胥低頭笑了笑,“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本宮不去!”皇后冷哼一聲,“有什麼話,這裡說就是。”

“皇上下的命令,娘娘也不聽?”

皇后哼了哼,“那便讓皇上來與本宮說!”

上官胥眼睛一眯,擺手讓侍衛進來,“既然皇后不肯體面的走出去,那便綁了吧。”

皇后騰地一下站起身,“你敢!”

“奴才也不過是聽令行事。”

無論皇后如何掙扎,如何訓斥,上官胥依舊讓侍衛將她綁了,而後帶到宮中掌刑司的牢房。

皇后顏面盡失,罵了一路,來到牢房見皇上坐在裡面,這才不罵了。

“皇上,臣妾不解,您這是何意?”

皇后還想裝傻,卻沒發現皇上的怒火已經到達極限了,他用力一拍桌子,衝皇后怒罵一句:“毒婦!”

“皇上,您、您可不能冤枉臣妾!”

“你派人送的參湯裡有毒!”

“有這事?”皇后裝作驚訝,“定然有人收買了御膳房的人下毒害老七啊,這孩子仗著七皇子的身份,仗著鎮北十萬大軍,在外面可沒少欺負人,估摸是有人報復他吧。”

“皇后奶孃怎確定對針對的是我?”

聽到這聲,皇后脊背一僵,鈍鈍的轉頭,見嚴暮走了進來,眼眸陡然瞪大,“你……你……”

“託娘娘的福,我沒喝那碗有毒的參湯。”

皇后拳頭一下握緊,剋制著自己表情儘量自然一些,“那,那真是太好了。”

“其實娘娘要害我,我也能理解,畢竟我的存在確實礙著四哥了,只是父皇,您與他這麼多年夫妻,未免太心狠了吧。”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嚴暮笑了笑,“皇后做了什麼,卻要問我嗎?”

“你想冤枉本宮毒害皇上!”

嚴暮長嘆了口氣,走到皇上身後站定,滿眼譏諷的掃了皇后一眼,而後垂下眼眸。

“皇上……”

“跪下!”皇上怒喝一聲。

皇后抿了抿嘴,見皇上臉色鐵青,還是先跪下了。

“你的婢女已經交代了,還要她與你當面對質嗎?”

“這……她定然也被人收買了。”

“御膳房被你買通的那個御廚也交代了,他也是被人收買?”

“請皇上明察。”

“好,很好!”皇上點點頭,抬頭看向上官胥,“老四可帶來了。”

“在刑室了。”

“讓他老實交代,若有隱瞞,大刑伺候!”

“是!”

一聽這話,皇后急了,“皇上,他可是您的嫡子,萬一傷著了,您可就後繼無人了!”

“欲謀害朕的嫡子,要他有何用!”

“臣妾和老四從未想過謀害皇上啊!”

“朕那一碗參湯裡也有毒,你如何解釋?”

一聽這話,皇后陡然瞪大眼睛,激動道:“不、不可能!”

“虧得上官督主逮住了那宮女,逼問出實情,不然此刻父皇與我已經中毒身亡了。”嚴暮嘆了口氣,裝作難過的樣子,“娘娘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可父皇呢,您為何這般恨他,莫不是因為他寵愛夢貴人,讓您嫉恨了?”

“你!”

“嘖嘖,便如此,也不該下此狠手啊。”嚴暮搖頭道。

皇后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平復下來,她垂下眼眸,道:“皇上,請您仔細想想,如若我真要下毒,毒死一個老七就夠了,您膝下只剩老四,這皇位遲早是他的。而如今朝堂局勢,老四根本壓不住,我若害了您便等於害了自己和老子,這種蠢事,我不會幹的。”

皇后冷靜下來說的這一番話,透著幾分道理,皇上果然聽進去了。

他想了想道:“你可承認你毒害老七?”

皇后抿了抿嘴,“臣妾……認,可臣妾只吩咐他們往老七那碗參湯下毒,許是他們搞混了!”

證據擺在跟前,她不承認也沒辦法。

“你、你好大的膽子!”皇上怒喝。

“臣妾知錯了,請皇上責罰,但此事與老四無關,他不知情,求您別將怒火牽連到他身上。”皇后連連磕頭道。

嚴暮嘴角扯了一下,承認毒害他,總比毒害皇上罪過輕,尤其他沒死,皇上為顧及皇家顏面,可能就大事化小了。

皇后魯莽是魯莽了一些,但還不算太笨。

皇上思量著皇后的話,怒氣果然慢慢消減了。

“你太糊塗了。”

“臣妾為您生了三個嫡子,老大和老三接連去世,只餘下老四。臣妾也是愛子心切,求皇上寬恕,臣妾知錯了。還有老七,本宮對不住,可本宮到底是你的嫡母,你就幫本宮向皇上說說好話吧。”

嚴暮差點氣笑,想要毒害他還要他幫忙說好話,這皇后臉皮果然厚,但也確實聰明,如若他不計較,皇上看到他的態度,自然就會順坡下驢,不會深究了。

嚴暮心思一轉,轉頭對皇上道:“父皇,兒臣的命不足惜,只要皇后娘娘沒有害您的心,便不是什麼大罪過。求父皇輕饒皇后娘娘吧,一來為國體,二來也為咱們一家人和和睦睦。”

皇上扭頭看嚴暮,欣慰的點了點頭,“不枉父皇這些日子的教導,你懂事了。”

“那此事便不追究了吧。”

“也不能不追究,那就罰皇后閉門自省三月。”

“皇上,四殿下交代了,皇后曾與他密謀過要下毒害您和七殿下,他規勸過皇后,不想皇后沒有聽進去,還說這事與他無關。”

皇上話剛說完,上官胥進來稟報打斷了他的話。

“所以並不是搞混了,而是她確實想毒害朕!”皇上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