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湘兒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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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鴻子見是獨孤湘,怒道:“原來是你這個沒規矩的小妮子!”
他說話時雙眼卻左右轉動,向四下掃視,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獨孤湘雙手抱在胸前道:“不錯,正是本女俠……哎……霍姆什,你東張西望找什麼呢?”
飛鴻子道:“小妮子,你爺爺呢?”
獨孤湘道:“你找我爺爺做什麼?”
飛鴻子心中暗罵,小妮子明知故問,以你的功夫哪有這樣的內力,能把紙團當飛蝗石打,背後定然有高人相助。
獨孤湘道:“哦……你當這打你的紙團是我爺爺打的呀?”
飛鴻子不說話,只是怒目瞪視著獨孤湘,獨孤湘嘻道:“那我再打一個給,叫你心服口服。”
說著右手一揚,原來她手中早已捏了一個紙團,話到手到,紙團又向著飛鴻子打來。
這時飛鴻子身後的乙亥阿波大慕闍忽然搶步上前,一甩袖子,射出一道火蛇,射向空中的紙團,那紙團無論飛行得多麼詭異,總還是紙張揉成的,被火蛇一燎,立刻騰地燃燒起來,化為一片黑色的飛灰。
然而灰煙之中,另一個紙團接踵而至,飛鴻子的視線被阿波噴出的火焰所阻礙,沒看到第二個紙團,被那紙團當胸打中,胸口如遭錘擊,氣息為之一滯,還好只是一個輕飄飄的紙團,若喚作石頭非得重傷吐血不可。
飛鴻子又驚又怒,不可置信地道:“小妮子,你內力怎會變得如此了得?”又想莫不是獨孤問躲在她背後出手?但又分明見她自己一揚手打出的紙團,飛鴻子知道獨孤湘輕功甚是了得,內功卻稀鬆平常,不料暌違數月,她的內力竟然變得如此了得,簡直比江朔那小子還要邪門。
二人對話之際,摩尼教徒在光明二使的率領下已經繞到中原三教所在階梯的兩側了,三教眾人雖然不認得獨孤湘,但想來是友非敵,立刻向兩邊瞪視著魔教徒,那些教徒被他們目光嚇阻,崔、田二使剛見識過磨鏡老人和葉歸真的功夫,自忖不是對手,竟然不敢再上前。
江朔一時不敢離開坑中,因為按飛鴻子定的規矩,先離開坑的人就算輸了,他站在坑中仰頭道:“湘兒……”
但剛開了個頭,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心中雖然思念湘兒,但想到葉清杳所中的那一刀,卻也不能假裝不記得此事,今日獨孤湘重新出現在他面前,江朔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獨孤湘。
獨孤湘卻對江朔招道:“朔哥,你們還在那個坑中做什麼?快上來吧。”
江朔心中猶豫,轉頭望向諸葛靜虛,諸葛靜虛比他看得通透,心道留在坑中也打不過古辛上師,不如索性上去,三教同進共退,他自己的鐵琴已被砸碎,仍在當地不去管他,自去拔出插在坑壁上的七星寶劍,反手遞給江朔,道:“溯之,別管勝負了,我們上去吧。”
老少二人也不管古辛和鐵刃悉諾羅二人,徑直相攜躍上坑去,乙亥阿波高喊道:“啊哈!儒教先離開方坑,是儒教輸了。”
卻沒有一個人響應他,古辛上師頗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攜著鐵刃悉諾羅也躍出方坑。
江朔到了獨孤湘身邊,腦中已閃過了無數句話,但卻嘴唇翕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獨孤湘卻沒事人一樣,對江朔明媚一笑,道:“朔哥兒,我一會兒再和你說話,待我先料理了霍姆什這個老騙子。”
摩尼教波斯總壇的兩大慕闍也走上前來,阿旃大慕闍高聲喝問,但他說的是波斯語,眾人多聽不懂,飛鴻子朗聲道:“獨孤湘這小妮子是漢人,她來攪鬧比武場,這一陣顯然是大唐儒教敗了。”
獨孤湘鼻中一嗤,道:“誰管你勝負如何?我今日是來戳破你的詭計的。”
飛鴻子揚天打了個哈哈,道:“甚詭計?九教爭第一,是各大教首都認可的。”
獨孤湘道:“嘿嘿,你當我說的是今日九教大會,我要說的卻是你和乙亥阿波的醜事。”
飛鴻子怒道:“小妮子胡說!”他轉身一比道:“各教的宗主可不會由得你在此胡鬧。”
獨孤湘不理飛鴻子,對睿息莞爾一笑道:“睿息長老,煩請你幫我傳譯一下。”
睿息意外道:“傳譯?譯給誰聽?”
當時之世,從東到西,從南至北,天下通行漢語,九教中多有識得漢語之人,就算教首聽不懂漢語,也自有屬下將獨孤湘的話譯出來,怎麼還需要睿息來傳譯?
獨孤湘向睿息擠擠眼睛,道:“我要說的事,霍姆什和阿波,可不會傳譯給波斯人聽。”
睿息聽了渾身一震,雖然不知獨孤湘何意,仍道:“你要我幫你譯成波斯語,倒是無妨……不過……”
獨孤湘打斷他道:“那就有勞長老了。”轉而對著波斯二慕闍道:“兩位大慕闍,你們千里迢迢從波斯趕到此地給乙亥阿波和飛鴻子助拳,卻不知道自己被他們給騙了。”
睿息跟著她,同步譯成波斯語朗聲說了出來,二人聲音相疊,甚是奇異。
飛鴻子怒道:“睿息,你一個摩尼教的叛徒,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胡言亂語?”
獨孤湘道:“誰說睿息長老是叛徒,你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叛徒。乙亥阿波不奉明尊,竟然稱雜胡安祿山為神,可有此事?”
飛鴻子不怒反笑道:“一派胡言!”拿眼睛往左右教徒示意,道:“殺了睿息這個叛徒!”他一開始就見到了睿息,但想局面全在自己掌控之中,因此沒有對睿息下手,現在不禁有些後悔。
摩尼教眾教徒發一聲喊,就要上前,獨孤湘卻高聲喊道:“東方大慕闍明明是乙亥阿波,為什麼教徒都聽霍姆什的?兩位大慕闍不覺得奇怪麼?”33
睿息同時將這句話也以波斯語喊了出來,眾教徒正要往上闖,中原三教也已劍拔弩張,眼看就要一團亂戰,阿旃大慕闍忽然高喊一聲,摩尼教徒或是波斯人或通波斯語,知道他喊的是“住手”,阿旃地位尊崇,眾人一時都停手,不敢向前了。
睿息低聲對獨孤湘道:“湘兒小娘子,多謝你的好意,但……霍姆什和乙亥阿波的事,我們沒有證據啊,你說的這些我曾多次給波斯總壇傳訊,卻都石沉大海,看來總壇並不相信二人叛教啊。”
獨孤湘笑道:“睿息長老,你可太老實了,你就沒想過,送信之人可靠嗎?”道:“耶耶,把那人帶來吧。”
從階梯後又躍上來一人,正是久未見到的獨孤湘的阿耶葛如亮,他手中還擒著一人,這人蜷縮成一團,如只小雞一般瑟瑟發抖,葛如亮走上前來隨手往地上一扔,睿息奇道:“撒赫,怎麼是你?我還道你去送信,死在總壇了。”
那叫撒赫的波斯人低著頭不敢看睿息,獨孤湘道:“睿息長老,撒赫根本去波斯總壇,怎麼會死在總壇呢?他呀……早就被飛鴻子收買了,一直躲在西域龜茲城中,但他揮霍無度,花光了霍姆什給的金銀,衣食無著,又偷偷潛回河西,叫我耶耶給捉住了。”
乙亥阿波面露驚慌的神色,飛鴻子卻泰然自若,冷哼一聲道:“隨便抓個波斯人來能做什麼證據?退一步說,就算我們不讓睿息向總壇傳信,也不過是不想讓他這些無稽之談平白汙了總壇諸位慕闍的耳朵。”
獨孤湘道:“此人可不是‘證據’,只是給睿息長老看看,叫他別還矇在鼓裡。”
那撒赫忽然一躍而起,跳下方坑,向對面的飛鴻子跑去,他先前蜷縮做一團,別人還道他早已嚇得腿軟,卻不料他此刻跑得飛快,真如一隻大號的耗子相仿,他邊跑邊高喊道:“霍姆什,哈普米!”
飛鴻子見他跑來,忽然揮手擲出一枚飛針,撒赫眉心中針,哼了一聲,便軟疲疲地倒在地上。
塞吉大慕闍以波斯語喝問,顯然是在詰問他為什麼殺了撒赫,飛鴻子捂胸行禮,嘰裡呱啦解釋了一番,塞吉餘怒未消,卻見阿旃未置一詞。
摩尼教共十二慕闍,除了東南西北四大慕闍在外,其他八大慕闍都在波斯,但十二慕闍的位階也有高低之分,四方慕闍地位最低,總壇八大慕闍中阿旃排第二,塞吉只排第六。因此他見阿旃不發聲,也不好發作,只是狠狠地剜了飛鴻子一眼。
睿息見撒赫逃走,本想去追,卻被獨孤湘捉住腕子,她笑道:“這叛徒人人得而誅之,由霍姆什殺了也好,不用髒了長老你的手。”
睿息看著獨孤湘一臉的不可思議,獨孤湘道:“現在才是要請證人。”向後一比道:“請李歸仁將軍。”
只見臺階後轉出二人,一人正是李歸仁,另一個卻是李珠兒。
江朔見二人從臺階後面現身,大吃了一驚,登時全神戒備起來,李珠兒卻對他一笑道:“溯之,不用擔心,你在岐山中助李都尉脫困,他念你的好,今日不會與你為難。”卻向前戟指道:“今日只為此二人而來。”
二慕闍不認得李歸仁和李珠兒,塞吉隔著坑高聲喝問,睿息以波斯語傳譯,告知此這男子是燕軍曳落河的統軍都尉,女子則是安祿山的侍女,二慕闍互相看了一眼,又滿腹狐疑地看著二人。
李歸仁道:“我可以作證,乙亥阿波將摩尼教光明聖火送到范陽,供奉在安帥府中,並奉安帥為光明神,范陽城中摩尼寺可為見證。”
江朔不解地道:“饒是如此,李將軍你為什麼要揭穿此事呢?你們和阿波、飛鴻子不是一夥的麼?”
李歸仁哈哈大笑道:“江溯之,我說這話可不是為你,安帥讓我向摩尼教總壇二位慕闍說明一切過往。”
乙亥阿波急得脫口而出道:“李歸仁!你們卸磨殺驢!”
李歸仁眯起眼睛盯著他道:“你和飛鴻子想幹什麼,你當安帥不知道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