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禪宗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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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一會兒功夫接連治癒了兩位少林高僧所中熱毒,更顯露出極其高超的內功修為,令少林僧對他的看法立時大為改觀,慧昭對江朔頷首道:「江小友你小小年紀,內力竟有此修為,實在令人驚歎,難道世上真有頓悟修成無上神功的方便法門不成?」
江朔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大師謬讚了,我的內力並非修習得來,而是意外吞服了黑白二龍內丹得來的。」
慧昭奇道:「竟有此事?」他轉頭望向慧聞,慧聞身後廣目部一僧人快步走到他身後,輕聲耳語了幾句,慧昭聽了點點頭示意那僧人退下,合掌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江小友果然福澤深厚,尋常人就算吞的一丹,難以煉化反受其害,而小友竟能將二丹化為己用,此種緣法亦是常人所難遇難得。」
江朔心想慧昭所言倒也不錯,釋教、道家聽到他這段奇遇都說是「天緣」、「緣法」,此說雖然虛無縹緲,但除了天意,似乎也沒法解釋自己的這一段奇遇。
江朔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向慧昭叉手道:「大師,你方才用易筋經助我,卻把部分內力讓渡給了我,這可怎麼使得?可我……可我不會傳遞內力之法……這便又如何是好?」
慧昭微笑道:「小友多慮了,老僧所執掌琉璃堂中供奉的是藥師琉璃光如來,藥師琉璃光如來乃東方淨琉璃世界之教主,此佛於過去世行菩薩道時,曾發十二大願,願為眾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諸根,趨入解脫,故依此願而成佛。老衲以治病救人為畢生修行,今日借小友之手療愈同道,實慰平生,至於一點點功力的消耗,我等禮佛之人,皮囊尚且是身外之物,何況內力呢?小友只管坦然受之,又何須掛懷。」
江朔和眾僧這邊又是療傷,又是說話,倒把飛鴻子晾在了一邊,他先聽江朔竟然能說出自己「炎魂針」之名,已是吃驚非小,進而見他竟然不消片刻就治好了二僧的傷勢,更是驚詫莫名。
炎魂針是飛鴻子專門煉製出來用以剋制少林純陽武功的毒針,炎魂針與尋常毒藥不同,專門針對體內循行的內息發動,武功越高毒性發作的越快,陽氣越盛所受熱毒侵噬越重,只有飛鴻子自己調製的純陰丹藥可以剋制此毒,但需要持續服用,更以內力推拿數日方能治癒,而江朔治療二僧的時間只在瞬息之間,比他的解藥更快得多了!
縱然第二次救治慧因之時,有少林療傷聖手慧昭相助,但這療傷的速度也太快了,眼前這個小子究竟是什麼來路?飛鴻子一時愣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喝道:「小子,你是何人?怎知我炎魂針之名?又怎知解毒之法?」
江朔不回答飛鴻子,卻反問道:「前輩可認得羅希奭和高不危?」
此二人正是飛鴻子的徒弟,他聽江朔此問已知江朔定是和二人交過手,是以知道毒針之事,但這兩個徒弟都是他的秘傳弟子,因此只嘿嘿冷笑也不作答。
葛如亮聽江朔所言,已經知道二僧所中之毒和獨孤楚相同,原來飛鴻子才是這歹毒毒針的始作俑者。忍不住道:「飛鴻子前輩,我夫人獨孤家和你們崆峒奇門可沒設麼過節,為何讓令徒羅希奭打傷了我的夫人,阿楚中毒之後十一年來飽受熱毒之苦,若非朔兒可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飛鴻子搖頭道:「中了炎魂針竟然能活十一年?哦,是了,你夫人所修的自然是陰柔的內力,炎魂專克純陽內力,尊夫人中毒後發作的自然慢一些,也是十一年前我調整的毒針藥性未臻完美,若是現在……」他本想說:「若是現在,早就熱毒攻心而死了。」但眼看著江朔接連治好的二僧就站在眼前,生生把到了嘴邊的大話又咽了回去。
江朔心中一驚,道:「飛鴻子原來就是崆峒混元頂上奇門的掌門人?」
智通合十道:「原來江少主你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此前我等
當真誤會了。」他見江朔對兩位師叔施以援手,自然對他再無懷疑,此刻對江朔說話就頗為客氣了。
慧聞對江朔解釋道:「飛鴻子其實是少林叛徒,他當年偷學藏經閣中絕藝,被發現後便遠走崆峒山,創立了這麼一個崆峒奇門,只是我等一直不知,原本出家人以善念為懷,這些年來飛鴻子沒做什麼為禍世間之事,這麼個叛徒跑了便跑了,鄙寺也沒有特為去訪他的去處,豈料今日飛鴻子卻自稱西少林,與自稱南少林的神會,以及魔教教主阿波一齊來我少林寺尋釁。」
江朔望向神會道:「我與神會大師曾有數面之緣,神會大師可不像是會和魔教走到一起的人啊。」
神會此前一直避免和江朔目光相對,現在江朔對著他說話,可也不能再回避了,乾笑兩聲道:「江小友,這是我們少林派的家務事,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看你就不要瞎摻合了。」
江朔看他面目確實是神會大和尚,但神會慈悲厚重,何時說過此等輕浮的言語?江朔心中愈發的疑惑了。
飛鴻子卻道:「慧聞,你此說可就是顛倒黑白了,我本是少林弟子,又沒做什麼背叛師門的行徑,怎說我是叛徒?」
慧聞怒道:「你一個火頭僧,偷學藏經閣經典,又害死了前任住持法如禪師,這還不叫叛徒麼?」
飛鴻子道:「明明是法如老賊禿藏私,我投入少林本就是為了學藝,爾等卻讓我挑水做飯,我自去學來又有何不可?至於法如,我殺他可不是為了挾私報復,而是這老禿驢說什麼慧定第一,武學居末的屁話,長此以往少林絕藝必將不顯於世,我殺了他也是想讓你們多多習武,少學那些沒用的經書,沒想到死了個法如,又來了個更加狗屁不通的慧覺。」
說道此處,飛鴻子不禁大搖其頭,恨恨道:「爾等忝居初祖祖庭,空守寶山而不知珍惜,今日考教武藝,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還有什麼好多說的?慧覺還不快快退位讓賢!」江朔這才知道原來飛鴻子方才是在與少林寺僧人邀鬥比武。
慧覺合十道:「阿彌陀佛,飛鴻子你已入魔道還不自知,當年法如禪師也是看你心魔未除,才讓你先磨練心性,再習練武藝,沒想到你非但不能體諒師尊的苦心,反而叛出師門,更害了師尊性命……」
慧昭亦合掌道:「昔日菩提達摩祖師在少林面壁九載方才悟道,他所悟的可不是什麼武學神功,而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禪宗真義。」
飛鴻子不以為然地哂笑道:「達摩祖師所傳《楞伽經》世人有幾人知曉,每年拜山學藝的又有幾個發自內心的想要修習禪法?要我說以禪師為住持大大阻礙了少林武術的傳播,若能以武僧為僧團領袖,全力研習達摩祖師留下的諸般絕藝,少林早就稱霸武林了!」
慧覺道:「我等都是出家人,要稱霸武林作什麼?如有賢者,貧僧絕不貪圖住持的位置,但祖師遺訓,修禪方為正道,萬不可因本逐末,飛鴻子你沉溺武術反成貪嗔。」
飛鴻子道:「好,你們說我習武不修禪也是事實,我也不與爾等爭辯,但神會大和尚的佛學修為不可謂不高吧?當年滑臺大雲寺中無遮大會上群僧論道,北宗可是沒有一人辯得過他,論武功他也稱得上領袖武林,我看慧覺你就把住持的位置讓與神會吧。」
神會是南頓宗,少林群僧是北漸宗,滑臺大會上神會雖然機辯無雙,但絕對無法說服北宗,滑臺大會以來南北二宗矛盾日益激化,此刻飛鴻子竟然說讓慧覺讓位神會,群僧如何肯依?一時間群議紛紛,慧字輩眾僧和神會雖未開口,但他們身後的後輩弟子卻吵作了一團。
江朔此時已有了計較,叉手團團而拜道:「諸位且住,我有一言。」他說話時暗運神功,雖然說話語氣平和,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群僧具都心神
一震,法堂內為之一靜。
慧行說話直來直去,搶先道:「江小友可說與我有恩,不過南頓北漸這樣大是大非面前,我等可也不能有絲毫退讓!」
江朔一笑,叉手道:「慧行大師,我並非要干涉少林寺的內務,只是想說,飛鴻子前輩既然推薦神會大和尚,那這個神會大和尚也須得是真的才行。」
他此言一出,神會雖然面上表情未變,身子卻似乎微微震了一下,不等神會開口飛鴻子先笑道:「姓江的小子,你什麼意思?」
江朔道:「便是此意!」說著忽然飛身向神會躍了過去。
飛鴻子搶步上前,舉掌向江朔拍來,若論武功,飛鴻子自然是非同小可,但論起輕功,世上卻沒幾個人能擋得住獨孤家的絕學穿星步,江朔見飛鴻子一掌拍來,腳下不停更不接招,一低頭從飛鴻子脅下鑽了過去。
飛鴻子這些年交手的都是武林中的前輩耆老,何時遇到過江朔這樣的低頭一鑽的打法?一招不慎被江朔鑽了過去,他氣急轉身喝道:「小子,哪裡跑!」卻忽聽背後勁風撲來,忙回頭舉右掌招架,然而尚未與那人手掌相接已覺氣滯,他的手掌與那人手掌之間竟似隔著一層無形的壁壘,推不過去接觸不得。
飛鴻子右手指縫中藏了一枚炎魂毫針,此刻為對方的內力所逼,竟然生生被激得向自己射來,飛鴻子忙側身伸左手將毫針彈飛,同時退了一步,道:「好一招劈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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