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小試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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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子掌力一吐,江朔頓覺胸口一窒,但他那日經空空兒提點,藉助光明鹽之力,衝破了玉訣第八重天,體內真炁已可以不再循著經脈執行,因此他雖覺北溟子內力滔滔湧至,氣息閉塞,卻並未被他制住。
江朔只覺胸背處內息被北溟子壓制,自然流向四肢百骸,微微彈動手指發現活動無礙,便即伸右手向後一掏打北溟子小腹。眾人見了江朔被北溟子一招扣住後心要穴,任誰都認定他已被北溟子制住,豈料他竟然能出手反擊,實是大出意料之外,北溟子卻處變不亂,向側一錯身,抓住江朔的右手笑道:「不錯麼,江小友的內功修為果然大有精進,難怪能傷得了尹子奇。」
江朔心中驚奇,他和北溟子從未見過,他又怎知自己此前內功修為如何呢?但此刻他不及細想,順著北溟子抓握的方向旋轉身子,左手順勢一掌拍向他前胸。
江朔心中忌憚北溟子,先前回掏,此刻回拍,都留著餘地,不敢把力使足。然而正在江朔猶豫之際,北溟子已抓著他的手向前一送,這一下直似以他的右掌去擋左掌一般,江朔眼看自己左掌就要拍在右掌之上,只能撤招,然而還沒等他變招再上,北溟子仍推著他的右手一路進逼,江朔只能往回轉身。
北溟子也順勢轉身上前,竟將右手壓上了江朔左肩,這一下推送看似漫不經心隨手一按,其實認穴極準,正壓在江朔肩後的肩貞穴上,尋常人被按住肩貞穴手臂便舉不起來了,但江朔此刻四肢百骸莫不能行炁,手太陽小腸經上肩貞穴被制,真炁立刻改道手少陽三焦經,二脈內力相合,湧至無名指關衝穴,江朔抬手向北溟子一指,一道真炁自關衝穴如箭射出,直刺北溟子面門。
江朔曾聽獨孤問說過南詔王皮邏閣的氣劍之術,當時就心神往之,在心中反覆思量如何才能聚炁成劍之法,不想今日被北溟子壓制穴道,將勁力匯聚到一處,竟然無意間射出一股劍氣,這一下非但出乎北溟子的意料之外,實也出乎江朔自己的意料之外。
這劍氣無形無質,但破空時仍有輕微的破空之聲,是以北溟子得以察覺,百忙中一偏頭,那無形無質的劍氣從他臉頰上劃過,刮開了一道口子,卻無鮮血流出,原來江朔射出的劍氣只劃開了他所戴的人皮面具,並未傷及他真實的肌膚。蠟黃色的臉皮被扯開了一大片,露出裡面的肌膚粉白一片,哪裡像是老人家的樣子。
江朔心中驚奇,手上不免慢了,北溟子拉著他的右手向下一捺,以江朔的右手生生按住了他自己的左手。北溟子道:「江小友你居然學會了南詔王皮邏閣的絕技?」然而馬上又搖頭道:「不對,不對,這氣貫的不對,皮邏閣的勁力比你強多了,且他可以御炁發招,如同使劍出招,不似你這般只能直射。」
江朔被北溟子控制住了雙手,卻不知怎麼並不十分緊張,也不急於掙脫,想來是因為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若北溟子真有心要取他性命,江朔就是有十條命也都斷送了,想到此處反而不懼,道:「我可沒見過南詔王皮邏閣,只是聽獨孤爺爺說過你與皮邏閣鬥法之事,心生嚮往,今日也不知怎麼就射出這麼一股劍氣來。」
北溟子哈哈大笑道:「小子居然有如此悟性,我還是小瞧你了。」說著鬆開手,向後躍開,瞬間到了一丈開外,道:「以你今日的身手,卻有戰勝尹子奇的可能,假以時日到了我這個歲數,戰勝我也不是不可能啊……」
眾人聽了心中皆是一凜,二人以高深的內力交戰,旁人看來卻毫無特異之處,北溟子繞到江朔身後這一下移形換影雖妙,但之後他按先按著江朔的背,竟然沒有封他穴道,以至於江朔還能回身反擊,北溟子第二次用江朔自己的手按住他肩頭,卻居然又被他掙脫了,須知高手交鋒,勝負往往只在一息之間,如北溟子這樣兩次制住敵人,居然都被掙脫,實在不像大宗師的風範,
而更奇的是江朔憑空一指,北溟子的臉上居然破了個口子,卻不見江朔射出什麼暗器。
在場的人都是高手,卻仍看不出個所以然,眾人雖然一頭霧水但都剛剛見識了北溟子吹笛時展露出來的絕頂內力,知道他絕非浪得虛名,不知怎麼制不住一個少年,居然還說他假以時日能超過自己的言語。
高不危卻道:「北溟子前輩對一個少年後輩提攜之情尚且如此,安中丞為國弔民伐罪,要剿滅契丹亂黨,請前輩稍加指教軍卒,想必前輩不會拒絕啦。」
那契丹人這時卻開口冷笑道:「哼,安賊將大唐邊軍當做一己私兵,屢屢假稱邊境叛亂,無故出兵擄掠饒樂和松漠之地,還敢說什麼弔民伐罪。」
紫炁又在一旁怒斥道:「涅禮,好女幹賊,若非方才太陰點住你穴道,笛音之下你早就失心狂舞而死了,還敢在此嚼舌?」
江朔一聽此人竟然是契丹大夷離堇涅禮,沒想到這麼年輕,看起來比李懷秀大不了幾歲,獨孤問曾說涅禮五十好幾了,怎會如此年輕?今天真是奇怪了,先是北溟子聲音聽來如此年輕,再是這涅禮看起來如此年輕。
獨孤問道:「他是涅禮?不對,不對,涅禮不是這個樣子的。」
高不危道:「獨孤兄,我一直沒告訴你,當日你可抓錯人了,那個五十幾的乃是涅禮的替身,可惡受唐皇冊封之時,都是讓那替身出的面,可見涅禮早有反心,對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北溟子卻笑道:「妙哉,妙哉,我以人皮面具示人,終究不如涅禮兄整個換個人遮掩的好。」
涅禮哼了一聲道:「遮掩的好又有什麼用?總有無恥敗類被人收買,這不還是被捉了來麼?」
北溟子身形一晃,到了涅禮身前,出手在他前胸一拂,他沒見到涅禮何處穴道被封,要解穴本需諸脈一個個試過來,但北溟子內力何其深厚,他一拂之下,真炁鼓盪,滲入他前胸各穴,登時將他被制住的穴道盡數都解開了。
涅禮方才體內被北溟子笛音攪動的翻江倒海,但所幸周身大穴被制無法動彈反倒受益,否則以他的內功修為,早就發狂疾跑到死了,此刻穴道得解,涅禮但覺體內氣血翻湧,「哇」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北溟子早閃到一邊,未被他噴到,北溟子皺眉道:「久聞大夷離堇涅禮是契丹人中頂天立地的第一好漢,怎麼我看你的功夫比李懷秀那個蠢小子還不濟麼。」
涅禮卻沒有回答他,仍是「哇」、「哇」地吐血吐個不停,獨孤湘終究是個小女,見他吐了這麼多血,不禁有些害怕,道:「這樣咳下去,一會兒可就要把血吐盡啦……」
北溟子道:「放心,死不了的。」
獨孤湘卻仍然擔心地說:「可是他吐的止都止不住。」
北溟子道:「怎麼止不住?」說著轉到涅禮背後,一按他後背靈臺穴,一般以內力療傷需要以手按摩,推宮活血,按個半天才能好轉,但北溟子只一按便即放手,幾乎沒在涅禮背上停留。說也奇怪涅禮先前只覺體內氣血翻騰如火燒湯沸,血止不住噴湧出來,但被北溟子這一按,便如忽然注入一股冰泉,燒灼之感立減,靈臺一片清明,也不再吐血了。
涅禮道:「多謝前輩相救。」
北溟子道:「謝我做什麼?你這點內傷本就死不了,我說你死不了便是死不了,只不過要連咳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慢慢恢復,不過看你一時半會兒不會走,把我這山谷裡噴的到處是血,反為不美,這才出手給你止住了。」
涅禮道:「無論前輩初衷如何,結果總是救了我,還是要多謝你。」
北溟子笑道:「慢來,慢來,我可還沒說完,你所受內傷只是被我笛音激得體內真炁感應,氣血上衝而已,你本沒什麼太高的內力修為,感應有限,所以
吐血四十九日不過是失血多些罷了,多吃些補氣血的藥材靜養百日便無礙了,但被我點穴強行止住,體內鬱炁不得外洩,反而受了點內傷,恐怕還有折損幾年壽數。」
獨孤湘聽了,「呀」地一聲,道:「涅禮大哥,我可是好心辦了壞事了。」原來獨孤湘見北溟子性子古怪,她知道凡是高手大多吃激不吃捧,才故意出言激北溟子幫涅禮止血,豈知反而使得涅禮受了內傷。
涅禮哈哈大笑道:「小女子說的哪裡話來?我契丹人朝不保夕,說不得今日上戰場明日就被燕軍殺了,還想要長命百歲麼?況且我要指揮部眾與燕軍作戰,哪有時間靜養百日?我看現在這樣慢病急治就挺好。」
北溟子也哈哈大笑道:「涅禮小友你年紀輕輕,倒是看得開,難怪你能在北地攪動風雲。我這裡有七丸人參補氣丸,你拿了去,先吃一丸,此後每七日吃一丸,內傷當可痊癒,這壽數麼卻也不減反增啦!」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交給涅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