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就是人,羊葷是什麼,不言而喻。

薛十三聽罷,嘴裡是甜香的年糕,嗓子裡有點想嘔,一串食物進也不是,出也不是。

她臉色扭曲好一會兒,然後拿出年糕,狠狠地一甩手,直接把食物摔進了火裡,帶出一片火星。

薛十三站起身,大聲下令道:“所有胡人,一個不留,殺無赦!”

冰冷無情的命令迴盪在平原上,眾人噤若寒蟬,無人敢駁。

她話說完,手下的精銳聽令,抬手瞄準,齊刷刷地開弩,胡人們紛紛倒下,喪失了生機。

眾人覺得血仇得報的暢快之餘,也不禁冷汗涔涔。

這匪首薛王不但面兇刁惡,裝扮怪異,性情也是令人捉摸不定,觀她的行事手段,這麼多胡人說殺就全部都殺了,那是極端毒辣!

剛剛死裡逃生的人們,此刻又陷入掉落匪窩的惶恐之中,不知如何才能自救。

人群中有個身材壯碩,獵戶模樣的男人走上前來,向薛十三俯下身體說道:“大王!求大王收下小人吧!給一條活路吧!小人體力很強!一定能侍奉好大王!”

“什麼?”薛十三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她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沒聽清。

那人彎起手臂,秀了秀麵包塊一樣的肌肉,又語氣誠懇地向薛十三說道:“小人是來自薦枕蓆的,求大王將小人收於房!讓小人服侍大王吧!”

薛十三聞言如遭雷擊,眼皮直跳,彷彿預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這人看起來就像是被顏料盤蓋在臉上了,頭頂上有些黃土,面上塗著厚厚的白粉,眉毛描的黢黑,臉蛋子上兩坨紅,已經看不出本來面貌。

這個化妝畫的跟鬼一樣的男人,像蛇一樣扭了一下身體,表情含羞的給薛十三釋放了一個媚眼。

薛十三被他電的一個激靈,她摸了一下手臂,上面果然有一片雞皮疙瘩。

又聽這個男人和她說道:“奴願為大王男寵,奴有諸多技藝傍身,只要大王能收下奴,大王儘管予取予求!”

竟是和剛才那人一樣的要求。

塗粉男眨巴著眼睛,還在繼續施展魅惑,以當前時代的審美來看,此人確實是美男子一位,還畫著時下流行的妝容,他也自認為是無人不喜,無人不愛的。

“等等……”薛十三伸出手來,準備說些什麼,眼神快落在塗粉男的時候,不由自主的跳了過去,似是有些不忍直視。

就在這時,人群中又一個人跳了出來!

這人長得矮墩墩,圓臉長鬍,糙黑粗野,頗有幾分前朝桓侯熊虎將之風。

“什麼技藝,什麼體力的,那都是空口無憑!”

男人粗獷的嗓音傳遍了人群的每一個角落,“大王,鄙人認為。為了公平起見,各位應當堂上亮劍,方能顯出威武本領,如此這般,大王才能看出真才實幹……”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瀟灑地撩起了衣袍,將手放在了衣帶上……

見到此情此景,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薛十三身體僵直了一瞬,她越聽越不對勁!

什麼堂上亮劍?

什麼威武本領?

還需要解開衣帶?

這個黑毛張飛要放小張飛出閘?

我靠!

絕對!

不行!

“Stop!停!”薛十三“刷”的一下站起來舉手製止,怒喝道:“給我停!”

有個帶著兇獸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一直跟在薛十三身後。

他名叫刺坨,是剛剛擊潰匈奴的主力,他透過面具看向薛十三的眼神,目光虔誠,像是最忠誠的信徒。

聽到薛十三的怒喝,只見刺坨迅速上前,飛起一腳就將這個長鬍子男人踹倒在了地上,另外兩個手下一左一右地把一臉茫然的長鬍子男人拖到一邊,這才避免了一場辣眼睛的事故發生。

薛十三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這簡直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騷擾!

她火冒三丈,拔出腰間的鞭子,狠狠地在地上抽了一鞭子,那響聲迴盪宛如雷鳴,伴隨著鞭子聲音,薛十三向眾人吼道:“老子不要男寵!不想看髒東西!!!”

“誰敢再有類似的想法,老子就把他的第三條腿廢了!!!”

“聽懂了嗎?!!!”

犯事的幾個人嚇得趕緊跪地,直呼“大王饒命!”“大王饒命!”

其他眾人被她吼得瑟縮在一起,像是一群掉了毛的鵪鶉,再也不敢有人跳出來了。

可能只有黃穗並不怕薛十三,不是因為黃穗一向離經叛道,而是黃穗覺得作為女子自己做匪首而不是男人的附庸,想吃就吃,想殺就殺,這薛十三一定活得十分痛快!她十分羨慕!

黃穗越觀察越驚歎,薛家寨的這幫匪徒十分有實力。

兵士個個面色紅潤,訓練有素,馬兒膘肥體壯,馬匹裝備比匈奴人的還要好,這得要多優渥的伙食糧草才能供養出來這種精銳!

要不這股土匪怎麼能全殲匈奴人呢?要知道,現在就連官兵們遇到匈奴人也是節節敗退的!

薛十三坐的石墩子是刺坨搬來的,現下刺坨又將薛十三坐的大石墩子搬到了一邊的高地上,這麼重的石頭,他搬來搬去連口大氣也沒有喘,可見武藝非凡。

薛十三揹著手,慢慢踱步去了高地,一眾手下也簇擁著她走了過去。

人群位於高地的下方,有人搬來了一塊木板放在了人群中,木板上放著一疊白得像雪一樣的紙。

眾人對著紙感慨了一番。

“老天爺啊!這是紙嗎?也太白了吧!”

“簡直白的晃眼!”

“俺除了鳥屎還從未見過這種白哩!”

……

此外,木板上還放有一罐紅印泥,一根鵝毛狀的東西,似乎是筆。

刺坨像座塔一樣守在薛十三身後,但薛十三並沒有坐下他搬來的石墩子,也沒有開口說話。

她身旁的有個中年女人開口了,大聲和眾人說道:“我問你們,大當家救了你們的命,那你們的命自然就是大當家的,是也不是?”

這個盤著頭髮,面若銀盆的中年女人叫李高飛,名字是她認字之後自己取的。

她是早前薛十三在洛陽的奶嬤嬤,不知為何,她那和善的臉上總是縈繞的一股悲傷之感。

眾人撿回一條命,確實對薛十三心懷感激,但李高飛說的話,未免有挾恩圖報的強迫之感!

因此眾人被問自己的命是不是薛十三的,有人點頭,有人搖頭,有人先點頭後搖頭,還有人頭不知道怎麼點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薛十三看眾人的情況撇撇嘴,她抬手示意道:“再問一遍!”

隨著她的話落,精兵們紛紛抬弩對準了眾人。

眾人:???敢情是這麼問是吧?賊匪果然就是賊匪!

眾人心裡的想法哪能說出來呢,只能齊刷刷的低下頭,連聲稱“是”,再也沒有反對甚至猶豫之意。

“既然你們的命是大當家的,那你們就當為大當家效命了!”李高飛面不改色地說著強人所難的話。

她指著木板上雪白的紙說道:“那各位現在就把就業協議簽了。”

眾人的表情呆滯了。

就業協議……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