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家世代信風水,今年卻測算出本家財運到頭。

八十年財運生生縮成了二十年。

為了抱住京城首富殷家的大腿,延長本家財運,曾親口與我斷絕關係的京城豪門鳳家夫婦竟破天荒地再次打通了我的電話。

用我車禍住院的奶奶威脅我回鳳家與他們見上一面。

而她們大費周章把我引過來,只是因為京城首富殷家選中了鳳家養女鳳微雪的生辰八字,給病重的殷家家主沖喜!

鳳家捨不得讓鳳微雪去嫁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又不肯放棄殷家開出的誘人條件,就逼著我替鳳微雪結這個婚……

鳳家——

鳳南天捏準了有奶奶在我不敢和他們硬碰硬,冷漠催促道:

“行了,不想老太太出事就趕緊把婚書籤了,明天我派人送你去殷家。”

說著,從保姆手裡拿過資料夾,開啟,攤在桌子上。

我走近一看,是份大紅底色燙金龍鳳雙喜花紋的婚書,上面用毛筆赫然寫著:

‘兩姓聯姻,一朝締約,請奏蒼天,八方諸神,日月見證。

自古陰陽相交,乾坤和合,今有良人,贊配佳緣。

立此婚書,盟誓今生,生當共枕,死當同穴,兩不相疑,恩愛白頭。

願以精魂奉養,交以元神,若違此約,永墜地獄,烈火焚身,無怨無悔。’

粗一看,只是封普通的玄門婚書,細一看,分明就是賣身契!

精魂奉養,交以元神,這是要逼我要用自己的精魂為他續命……

不過,這封婚書上詭異的遠不止這一點。

還有,新郎的生辰八字!

命多七殺,今年犯凶神,七月會有血光之災。

父母宮親緣薄,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命盤……

此八字,壽短命苦,天生的五弊三缺。

可為什麼他會是京城首富。

“梔梔,把這封婚書籤了,你奶奶那邊,我保證她不會有事。”鳳南天遞過來一支鋼筆催促。

鳳微雪那朵盛世大白蓮也嘴欠的說著風涼話:“是啊,姐姐,簽了吧,只是沖喜而已。”

我壓下心底的怒意,攥緊五指,拿起婚書,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問她們:

“這婚書真的只是沖喜嗎?這個八字,應該是個死人。”

而且,已經死了半個月……

——

我叫秦梔梔,是京城鳳家的大女兒。

二十年前我被養父從鳳家的眼皮子底下偷走,抱回了遠在二百多公里外的望仙村,給我養母壓子。

當年村裡流傳著一個說法,夫妻倆如果結婚多年生不出兒子,註定命中無子,可以收養一個命格貴重的女兒,這樣女兒的氣運就能為夫妻倆的子女宮添子。

彼時,我養父正好帶著養母來京城大醫院治病。

養父偷走我的時候,只知道我父母是有錢人。

他一直都記得村口算命先生說的那句,能投胎到富貴人家的孩子,命格都貴。

於是,他果斷趁著某夜京城下暴雨,醫院大範圍停電,跑到新生兒觀察室將我偷走了,連夜帶著我養母和我搭上回老家的火車。

只是沒想到我八字太硬命格太強,非但沒能給他們帶來一兒半女,反而將他們兩口子都給衝沒了。

我流落在外的二十多年裡,我親生父母在我失蹤的醫院裡領養了一個棄嬰。

這個棄嬰就是鳳微雪。

外面的人都說鳳南天夫妻倆是因為痛失愛女才領養與愛女同一個醫院出生的鳳微雪,兩口子對鳳微雪好,也僅是將鳳微雪當做自己親生女兒的替身。

可實際上,我這個親生女兒才是他們寶貝養女的替身。

鳳微雪幼年時期得過重病,怎麼治也治不好。

鳳南天兩口子為了讓鳳微雪好起來,不惜親自登門前去拜訪某位玄門大師,送了不少禮花了大把錢,才成功讓鳳微雪拜入那位大師的門下。

後來鳳微雪跟著那位大師不但治好了病,還學了算命卜卦的本事。

三年前鳳家千金以玄門大師的嫡傳弟子身份下山回京城,一時名聲大噪,風光無限。

鳳南天夫婦也是因為有了這麼一位給自己臉上添光的閨女,才會更加看不起我。

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十八歲就誤打誤撞拜入了天行山五陽觀門下。

如今的玄門祖師爺是我師兄,玄門第一人是我師父!

鳳微雪的那位師父見了我恐怕都得喊一聲師叔奶奶!

唯一丟人的是,我入門晚,只會給人看八字把個脈施個針。

玄門那些法術……學得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勉勉強強可以顯擺兩招。

但只能來兩招,不能再多了。

連我家青陽師兄都說我只在理論知識上有天賦,實戰方面就是個戰五渣。

原本這個月青陽師兄給我卜了一卦,再三叮囑我不能往北方走,不然會遇見大麻煩。

可在我接到鳳家電話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個麻煩我必須得碰一碰了。

為了奶奶,我最終還是答應了替鳳微雪嫁去殷家。

鳳南天兩口子依舊咬死殷家家主沒死,還喘著氣。

也許,是他們也不知道殷家家主的真實近況。

我在網上搜了大半天,總算是搜到了一丁點捕風捉影的訊息。

按照殷家家主的八字來算,殷家家主出事的方位在京城正南方。

而網上正好有熱心網友爆料,八月十二號,也就是農曆七月初三。

京城南五環外的高速上發生了一起車禍,車禍現場是一輛舊黑車與一輛豪車相撞。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司機和後排的男子是被抬出來的,據說兩人滿身都是鮮血,後排男子看起來傷勢更重點。

可當天本地的新聞並沒有報道這件事,出車禍的兩人後續是生是死,網上也沒有任何資訊。

在京城,能將訊息壓得這麼徹底,也就只有首富殷家能辦到了。

我咬牙在婚書上籤完字,鳳南天讓人把我和他的基因檢測報告及婚書一起送去了殷家。

當晚,殷家就迫不及待的給我送來了一身紅嫁衣。

我看向保姆手裡捧著的大紅繡鳳凰古式嫁衣,一眼就確定殷家家主確實已經遇難了。

至於殷家為什麼急著讓我嫁過去,無非是因為我的八字克殷家家主。

神魂鎮的住殷家家主的怨氣。

婚書籤了,我也有辦法解除婚約。

但殷家這位家主,實在太慘了!

我換好寬袖曳地的鳳凰嫁衣,戴上鳳冠,自己給自己化好濃豔的新娘妝。

下了樓,和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冷冷說:

“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我們可是在黃紙上籤了合約,敬告了鬼神。

我嫁過去,你讓人治好我奶奶,我奶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讓你們鳳家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鳳南天臉色複雜地低聲承諾:“你奶奶沒事,只是輕微骨折,已經讓人治療了。”

我攥緊雙手,怨恨地盯了他片刻,咬牙跟著殷家的人上了來接親的豪車。

夜裡十點,我被殷家的保鏢送進了殷家家主臥室。

剛進臥室,我就察覺到房間裡的磁場不太對。

不,應該是整棟樓的磁場都不對!

這裡被下了奪命的邪陣,住在這裡的人不但會精神失常神志不清,還會身體越來越差,直至暴斃……

是殷家人乾的!

我一步步朝躺在床上的男人走去……

男人緊闔雙目安靜躺著,長相比我想象中的好看。

劍眉鳳目,高鼻薄唇,面若冠玉,俊逸非凡。

我在婚書上見過他的名字,殷長燼。

今年二十八歲。

只不過他的面相,和我根據他的八字推出來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這個面相,帝王之姿,根本不是普通人。

難道他不是真正的殷長燼?

還是我本事不到家,推錯了……

眼前這個男人天庭飽滿,相貌堂堂,怎麼就倒黴攤上個這麼爛的八字!

我艱難挪動步子,還想再走近些,好看仔細點……

一縷異香鑽進了我的鼻腔,我不舒服地打了個噴嚏。

但,下一秒,我就陡然意識到……自己中圈套了!

來不及尋找罪魁禍首,我腦子一昏,渾身無力地往床上倒下去——

身體好像被一股力量支配,絲絲灼熱感從靈魂深處鑽出來,密密麻麻滲進我全身毛孔。

我咬住舌頭企圖保持住那幾分僅剩的清醒,可隨著鼻息前的香氣愈發濃烈,我墜入深淵的速度也驟然加速——

人是怎麼鑽進他被窩的,手又是怎麼攀上他腰肢、扯去他身上衣物的,我混然不知。

只知道在自己最難熬的時候,是他冰涼的體溫在給我紓解不適。

該破產的殷家,沒想到竟然會用這麼噁心的手段!

完了,這傢伙要被我害慘了……

那回事的過程有點難熬,因為迷香的緣故,我幾乎沒怎麼忍耐就直奔了主題。

可為什麼,他會有反應?!

要是我師父知道我飢不擇食連屍體都動……

肯定會嫌棄死我。

嗚我完啦,我不乾淨啦!

我被折磨到發瘋時,恍惚感覺到,他的胸膛,好像有了輕微起伏……

本以為是錯覺,但,完事後我昏倒在他身上,隱約又感覺到……

他的手指,動了下。

次日大清早,一道驚雷撕裂黯沉天空,直直劈在了殷家高樓窗外。

我渾渾噩噩清醒幾分,全身骨頭像被車軲轆碾過一般,又酸又疼!

大早上打旱雷可不是個好兆頭。

只是還沒等我腦子徹底清醒,我的脖子就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給猛地掐按在枕頭上——

男人眼底狠戾的怒意撲面而來,嗓音沙啞,卻陰沉且威懾力極強,激動質問:“放肆,你怎麼敢……”

我突然被掐得上不來氣,原本還罩在靈臺的朦朧睡意頃刻消散,強烈的窒息感逼得我顧不上考慮別的,下意識狂打某人的手背,痛苦呵斥:“放、放開!”

男人聽見我的聲音,睜開暗紅底色的幽冷鳳眸,眼底劃過一絲驚詫:“怎麼會是、”

勒在我脖子上的大手立即鬆開。

我捂著脖子終於一口氣喘上來,艱難的撐著床坐起身,難受地睜大朦朧雙眼,定睛一瞧……

眼前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短髮幹練,劍眉星目,眉宇微擰,暗紅深眸神秘而幽冷,鼻骨高挺,薄唇輕抿。

長得一副俊美冷豔的天人姿容,看我的目光頗為意外不解。

而且,男人不但臉好看,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玉頸寬肩,面板白皙,胸肌發達,腹肌緊實且有八塊……

不愧是首富,平時還蠻注重健身的!

但,我的視線從他溝壘分明的腹肌緩緩向上移,落回他那張恍若天人,清雋熟悉的臉……猛吞一口口水。

心臟砰砰跳得比剛才看見他八塊腹肌時還猛烈了!

“詐、詐屍了!”

嗚我就知道我八字太硬命中缺德,活人能衝死,死人能衝詐屍!

我翻身就要下床逃命。

可腿剛伸出被窩,後頸就被某人缺德地從後提溜住,又把我拎了回去。

“詐……”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嘴就被男人強勢捂住了。

而與此同時,我整個人也倒進了男人冰冷的懷抱裡……後背緊貼著他結實性感的胸肌!

夭壽了,這丫的活著的時候沒少練啊!

男人語氣疲憊,頗為無奈地放輕聲:“別叫,我沒死……”

我啪一聲把青陽師兄給我畫的驅鬼符貼在了他的腦門子上。

男人俊美清冷的臉更黑了,咬咬牙,說出剩下的那個字:“透。”

男人的手還捂在我嘴上。

我怔了一下,滿腦子都是:符失靈了?

沒關係,我還有!

就在我瘋狂翻著嫁衣袖子找第二張符紙時,男人默默拿開捂在我嘴上的手,揭了自己腦門子上的黃符,“別找了,我還活著。”

黃符飄飄蕩蕩落回我手邊,我狠狠一僵,抽了抽嘴角。

扭頭對上他那雙陰鬱的眸眼,我咕咚吞嚥了一口涼氣。

啥情況?

好像,真沒死!

我懷疑地斜眼看他,壯著膽子伸手,往他心臟處摸摸。

還真有起伏!

不死心地再拿起他的手腕,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上……

的確是陽壽未盡,死裡逃生的脈象!

“你不是已經死半個月了嗎?!”我忍不住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