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臉色有些發白,她抿著嘴站起身來,這才匆匆運著祥雲離開了鐘山。

祥雲之上,她的右手正不斷往下滴落鮮血,染紅了腳下的白雲。

目睹一切的元鈞:“……”

這一下,他是真的開始佩服這隻草精了。

元鈞眯了眯眼:“苦肉計?”

蘇棠帶著受傷的右手轉道下了十六鏡天,直奔天宸宮。

依舊在煉丹的大棗和小甲,一看到蘇棠來了全都迎了上去,可等看到她手上的手時,臉色全都變了變。

大棗氣憤地衝上去,拉住蘇棠的手,可力道太大,讓蘇棠忍不住臉色發白地悶哼一聲。

大棗嚇得不行,連忙鬆開蘇棠的手,忍怒道:“是不是玉瑤又為難你了?”

蘇棠苦笑道:“無妨,只是皮肉傷。”

小甲也哼了一聲,他們又帶著蘇棠去了內室,為蘇棠包紮傷口去了。

手臂上的傷口雖是皮肉傷,可傷得頗深,快要見骨。

大棗給蘇棠上了藥,又仔仔細細地將她的手包紮妥當,幾人坐在室內一齊悲涼地嘆氣。

小甲扼腕嘆息:“你這傷,一看便是鐘山的黃牛撞的。玉瑤真是不把你當人看!”

大棗暗中推了小甲一把,這才看向蘇棠,安慰道:“你大病初癒,不如就向玉瑤請個長假,就說身子還未恢復,還需要好好休息。”

蘇棠卻笑道:“無妨,我有你們照顧我,很安心。”

她起身欲走,大棗卻叫住她,從櫃子裡掏出了一瓶靈丹遞給她:“你的身體初愈,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這裡面是紅金丹,可助你修行。”

蘇棠感激地接過瓶子,道了謝後這才離開。

大棗和小甲看著她的背影紛紛搖頭,感慨蘇棠的命真是太苦了。

而蘇棠前腳才剛走出天宸宮,元鈞便在她的靈臺內懶洋洋道:“將紅金丹都吃了,我需要補補身體。”

蘇棠笑著回:“好,這些丹藥,本便是要給你吃的。”

蘇棠:“天宸宮的人不喜歡玉瑤,我這才讓自己受傷,好讓他們施捨些靈丹給我。”

元鈞挑眉:“你倒是懂事。”

蘇棠但笑不語。

等回了流玉殿後,蘇棠先是把抓到的黃牛交給手下的仙侍去處理了,自己則回了寢房,將那一整瓶金丹都吃了下去。

這一大把靈丹才剛入口,就化作了一股股濃郁的靈泉,直直地朝著靈臺湧去。然後盡數被元鈞吸收了下去。

蘇棠問他:“你要在我體內呆到什麼時候?”

元鈞吃了這麼多的補藥,只覺得渾身懶洋洋的,他斜倚在靈臺世界的長石上曬太陽,一邊懶洋洋地道:“等我的元神修補妥了,自然就會出去。”

蘇棠道:“是不是需要大量的靈丹?”

元鈞:“當然。”

蘇棠重重點頭:“好,我知道了。”

——還有八個月,就是進階大典。

等她進了階,就可以讓玉瑤贈她靈苓草。所以她一定要在這八個月內,讓牛哥恢復元神,從她的身體裡出來。

到時候復活溫故,就得全靠牛哥的神力了。

蘇棠的手太疼了,可她心底卻高興極了,躺在床上歡歡喜喜地休息。

她心想,一定是老天爺垂憐她,所以才會讓牛哥進入她的身體裡,這都是在為復活溫故做準備呢!

蘇棠笑呵呵的,腦子裡又在想著等日後回了不就城,她和溫故又可以嚮往常那樣,在不成就內做一對平凡又恩愛的夫妻,光是想想都讓她喜不自勝。

昨晚一夜沒睡,今日又去抓牛,蘇棠累得不行,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就連靈臺內的元鈞也懶洋洋地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突覺渾身猛得一寒,讓她陡然打了個寒顫,迅速睜開了眼。

卻見玉瑤已經居高臨下站在她的床邊看著她,而蘇棠渾身都溼透了,原來是被玉瑤澆了一抔冰水,淋得她渾身寒透。

玉瑤冷冷地看著她:“牛肉呢?你竟敢躲在這裡休息?”

蘇棠坐起身,垂眸道:“牛已經抓回來了,小夏已經處理好了,等會晚膳,我會燉蓮藕牛肉湯。”

這一抔冰水來自極寒地,寒可入骨,蘇棠手上的傷一下子就痛起來了,一陣陣鑽心地疼。

玉瑤不耐道:“我還要吃瑤池的蓮子,你去摘些。順便再採些荷花做荷花酥。”

蘇棠站起身,對著玉瑤作揖應好。

玉瑤冷漠地斜睨了她一眼,這才轉身離開了她的屋子。

蘇棠左手的傷越來越痛,痛得她冷汗直流,臉色都開始發白。

本在靈臺內睡覺的元鈞也早已被驚醒。

他本就喜靜,之前和蘇棠一同在靈臺內同居時,就嫌棄蘇棠發出聲音吵到她。

現在好了,蘇棠是不吵他了,換成了外頭的動靜響個不停,真是讓元鈞煩得可以。

元鈞感受到了蘇棠的疼痛,靈臺內的天氣也逐漸陰沉,可見蘇棠現在不好受。

他皺著眉道:“你還好嗎?”

可蘇棠沒有回應他,而是咬緊牙關走出了房門。

她又運著祥雲去了第十三鏡天,站在了瑤池邊。

瑤池深深,底下是難纏的鯉魚精。

這群鯉魚精最是磨人,欺善怕惡,你若是打得過他們,他們就對你笑臉相迎,任你採摘;可你若是打不過他們,那他們便往死了欺負你,把你拖到瑤池底下也是常見的事。

蘇棠召出一葉小舟,一邊划著槳一邊採摘蓮子和荷花。

才剛摘了兩朵,那群鯉魚精果然探出頭來,不斷拱著小舟,讓小舟搖搖欲墜。

蘇棠陰測測地從手中變幻出一簇三味真火,陰聲道:“你們若是再搗亂,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話間,她將三味真火朝著它們扔去,這群膽小的鯉魚精果然一鬨而散。

蘇棠摘了一捧蓮子和荷花,火速離開了瑤池。

她的手本就生疼,剛剛劃舟時用了力,更是疼得整隻手都控制不住顫抖。

回流玉殿的路上,她感到右手溼漉漉的,低頭一看,才發現右手袖子都被血染溼了。

鮮血滴答落在荷花上,將花瓣染成微紅。

蘇棠回了自己的房間,咬緊牙關給自己的手重新上藥包紮,這才重新去了廚房,準備晚膳去了。

全程目睹一切的元鈞躺在靈臺內,不知為何,他毫無情緒的心底莫名刺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