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顛著晃著,踏過秋日的原野。

白衣女子衣袂飛舞,長髮飛舞,掠過身後壯漢,被風扯動,輕輕撓著他的癢癢。

而她的身形亦是自然地半陷在身後男子懷中。

若這男子也是個一襲白衣,劍眉星目的俊哥兒,那任何人瞧了都得讚一聲郎才女貌。

只可惜,這兩人的體型,樣貌卻相差甚大,有種猩猩和美人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兩人的心相距很遠,彼此之間隔著層層疊疊的謊言。

更更重要的是,這兩位都不是戀愛腦,不會因為同坐一馬就愛上對方。

歷盡滄桑,就會失了痴狂,除卻去演,再無他法。

可這種清醒的痴狂,又何嘗不是真正的痴狂?

未經世事者,不知山有虎卻往虎山行;經歷世事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各有痴狂,各有妙趣,孰優孰劣,又豈能捧一踩一?

李元看著身前的白蓮妖女,感受著這悠閒的策馬而行,他忽地想到穿越前看過的某部電視裡,那一位經歷了人間千萬種身份的長生者,是否也是和他此時一般,有過如此的心態?

渴求變強,但強到一定程度了,就會渴望著去體驗人間種種,去看遍眾生百態,甚至身化眾生;再甚至左手執黑,右手執白,以江湖,以天下為棋盤,既是最大的反派,又是最大的正派,以此博弈,來獲得樂趣。

李元閉目,輕輕嗅了下白蓮妖女青絲間的髮香,便如賞著一朵綻開鮮花的花香,這樣的體驗讓他感到新奇和有趣。

白靈水感到他的呼吸,默默記下今日用的花露。

這是繁星桂,一種小小的桂花,花香更淡,卻也更能給人驚喜。

此花與妖豔絕緣,令人心神清寧。

兩人默然無言。

而駿馬則是入了小鎮,再到了某個酒樓。

白靈水牽馬交給酒樓小二,丟了銅板,讓他喂些乾草,然後又領著李元入住廂房。

妖女自然不會錯過同房的機會,尤其是有著現成的藉口。

“典大哥,奴家囊中羞澀,便只能要得一間房。”她輕聲道。

李元“哦”了聲,然後呵呵笑道:“大妹子別擔心,俺出來時,身上帶了錢。”

說著,他伸手入腰帶,再大腿左右來回摸了摸。

隨著手掌的撥動,他的褲子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

這細節,是他在某個渾人身上看過的,此時便偷師了過來,以增強此時的“人設”。

這一幕,只看的酒樓眾人急忙側目,非禮勿視。

甚至還有人發出鄙夷的聲音。

“這般粗魯之人,好似沒受過教化,粗魯,粗魯至極!”

“這莫不是山中來的野人麼?”

這些聲音才響了幾聲,白蓮妖女便側頭,怒斥道:“典大哥一片赤子之心,豈是你們可以知道的!?”

那些人嘲笑起來。

“喲,這麼漂亮的小娘子,怎麼隨了個野人了?要不要來哥哥這裡?哥哥怎麼著也比個野人好吧?”

“小娘子怒了怒了,看來平日裡沒少得這野人的好,可惜.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說話之人越發肆無忌憚,語帶淫邪,汙穢不堪,毫不收斂。

白蓮妖女雙瞳通紅。

李元從褲襠裡摸出一塊兒銀子,“啪”一下拍在桌上,然後上前,抓起那些剛剛出言羞辱他和妖女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拋了出去。

他一邊拋,一邊難受地喊著:“你們欺負人!你們欺負人!伱們為什麼欺負人?!”

嗖嗖嗖!!

一個個人被丟擲,在半空劃出軌跡。

遠處頓時傳來慘叫。

這裡的人不乏有功夫的,但只要被李元這麼一甩,管他什麼功夫都暫時沒了。

李元能看到資料,他力道掌控地非常好,能讓對方全身散架,然後半空落下,之後再臥床個一兩天。

“你們欺負人!”

“欺負人!”

他邊委屈地說著,邊手出連環,兇猛地擒人如擒雞搬,丟出窗外。

這一幕看的酒樓餘人目瞪口呆,不敢再言。

就連白蓮妖女也目瞪口呆。

不是

她見過碾壓,見過欺壓,但沒見過一邊喊著“你們欺負人”一邊卻欺負人的。

很快,剛剛聒噪的人一個不剩。

然而光頭猛男還難受地意猶未盡地道著:“他們欺負人,他們怎麼這樣?”

白蓮妖女拉著他,輕聲嘆息道:“典大哥或許見得少了,人世其實便是如此。”

她看出這猛男雖然強大,但心如白紙。

她想試圖在這白紙上寫上“厭惡世界,所以想要創造新世界”的想法,到時候就能拉他入教了。

李元嚷嚷道:“青瀚城在哪兒?俺要去找他!”

白蓮妖女急忙拉起他猴子搬的毛手,匆忙回到房間,然後與他各坐榻側,這才開口,娓娓道:“典大哥,你實力高強,那青瀚城實力也很強,你們爭鬥必定會波及甚廣,甚至讓許多無辜之人捲入其中,因此喪命。

所以,小妹建議寫一封信,定下一處,邀戰青瀚城前去作戰。”

她是不想這大塊頭陷在神木殿。

“神木殿外三十里處有一飛燕臺。

那地兒險峻且在深山之中,典大哥和青瀚城在那邊交手,定然可以放開手腳,盡興施為。”

李元暗樂。

他知道蓮教要動用他們的資源來幫他約戰青瀚城了。

原本他還在擔心這事兒怎麼辦,畢竟他也不想到三重門去找青瀚城。

他家四娘曾經告訴過他,說就算神木殿外圍全部被攻破了,就算神木殿不少高手都隕落了,他們只要留在神木殿三重門裡,便有自保之力。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神木殿三重門裡有大秘密啊。

或許是某種李元所不知道的防禦之物,又或許是某個地域性的毀滅性力量。

“謝謝你,大妹子。”

李元雙手搭在妖女肩膀,面露感激之色道,“你人這麼好,俺要好好感謝你。”

說著,他直接上前,坐到妖女身後,開始為她擼頭髮。

他要悄悄再扯幾根下來,好讓“白木匣”儘可能地發揮作用,畢竟理論上來說,頭髮越多,“白木匣”能回答問題的時間就越長。

妖女感受著毛手在她髮絲間動來動去,不時間還會猛不丁地疼一下,有些無語。

她嘴角抽了抽,轉身抓住大塊頭的手,又輕輕放在自己臉頰一側,讓自己小小的側臉貼近在那大大的手掌中,同時柔聲道:“只要典大哥開心,那小妹便也開心了

約戰的事交小妹,典大哥只需專心備戰即可。

青瀚城實力極其不凡,典大哥切莫輕敵。”

她說的情真意切。

李元憨憨兒摸著腦袋,呵呵傻笑。

白靈水看他這樣兒,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是會傳染的。

很快,屋子裡充斥著清澈的歡樂。

李元暫時在小鎮上住了下來。

早晨吃了包子後,就在屋子裡逗弄著落在窗前的鳥兒,但當這些鳥兒再離開時,卻已經變成了他的眼睛。

鳥兒們一隻只振翅高飛,觀察著周邊的情景。

而白靈水則開始動用關係。

她寫了一封信,送入了三重門。

又開始造勢。

她並未咄咄逼人,而是以典韋友人自居,言其為江湖後輩,藏在深山,不諳世事,痴戀武學,已擊敗五品強者,聽聞神木殿殿主力量高深,故而盼望與其交手,如若同意便在中秋月明之夜前來神木殿外三十里處的飛燕臺。

她並不知道青瀚城和蓮教頂層的關係,所以她在這裡又設下一個小小的“破心局”。

儘管她不確定那大塊頭能不能贏,可她卻希望儘可能地去利用那大塊頭去破青瀚城的心,以讓青瀚城生出心魔。

如青瀚城這般的強者,和人對殺,若對方也是和他齊名的高手那還好,但這種不知哪個山旮旯冒出的粗漢卻顯然不在此列。

青瀚城哪怕只是戰平了,或是一時半會兒未曾能拿下那大塊頭,他都會生出心魔。

這江湖,不少頂層存在都知道青瀚城在四品已經卡了兩百年左右了。

這麼一點心魔,說不定就足以毀了他。

所以,白靈水特意強調其是從深山走出的,強調其籍籍無名。

至於有沒有用,就看青瀚城是否足夠敏感。

白靈水相當聰明,她雖然在造勢,但卻沒有用蓮教的名義造勢。

她知道,雖然以蓮教名義造勢看起來可以將這大塊頭強行繫結在蓮教的戰車上,但實則會產生許許多多的問題。

比如,這大塊頭根本不幹。

比如,從一個武痴的挑戰變成蓮教高手的挑戰,那場面就會變大,五行勢力甚至佛道兩門都還會再來高手,蓮教也不得不再來高手,到時候大塊頭騎虎難下,在混戰之中說不準會戰死當場,這可不符合她的預期。

如今的蓮教自有其他戰略計劃,無需再在此處佈局。

若是以此局將蓮教高手引來,那就是破壞了原本的佈局,弄巧成拙。

對於蓮教而言,大塊頭是個高手,是個可能藏著秘密的寶藏。

但對她而言,大塊頭卻是平生僅有的奇遇。

是.唯一。

她白靈水擅長媚術,擅長各種法門。

但媚術的終極並不是“令群豪拜倒石榴裙下”,而是“迷住一名絕世強者,使其一人拜倒石榴裙下”。

群豪?

群什麼豪?

一群浪得虛名的烏合之眾罷了。

強者從來唯一,哪會被添上“群”這個字?

大塊頭雖然像個毛猴子,但白靈水看慣了男人虛偽的模樣,反倒覺得這麼個毛猴子也不錯。

所以,她小心得體,把握分寸地發出了這封邀戰信,同時又在江湖造勢。

她逼迫青瀚城出戰,但卻並非讓人不舒服,而是用一種自然而然的方式。

她給李元留了戰敗的退路,因為這只是一個山中武痴對強者的挑戰罷了。

李元的鳥,在這小鎮,以及周邊默默看著,聽著。

白蓮妖女的所作所為,他也能從邊角之處猜到了。

這令他又高看了一眼這妖女,覺得這說不定可以成為個“長期合作物件”。

於是,他的心慢慢放鬆下來。

一切都在向著他所期待的發展。

他開始思索他印象裡的青瀚城,並在腦海中嘗試著和他交鋒。

時間一天天過去。

距離中秋月圓之夜只剩下五天的時候。

這封信終於送到了閉關已久的青瀚城手中。

白竹吊鐘樓上。

青瀚城執信獨立。

這個眉眼頗深的青衣男子,此時正面帶笑容。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眼角的正氣已模糊了許多,身上的出塵之氣也朦朧了許多。

他雙手負後,傲然昂首,長袖上繡著的淡雅白梅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墨色。

著白梅,還是著墨梅,乃是他的自由,沒有人會多想什麼。

可是,這其實已經意味著一種巨大的變化。

青瀚城已經成功了,或者說他距離真正的成功只有半步之遙。

在黑蓮教的秘密幫助下,他重創了“正氣的青瀚城”,然後趁機融合他,並且開始吞併屬於他的力量。

只有達到四品巔峰的人才會知道:兩種不同的性格,代表著兩種不同的念頭,又代表著兩種不同的力量。

“影血”以“祖籙”驅動。

不同的念頭,驅動影血以不同力量,這很正常。

青瀚城並不知道如何達到三品。

但只要是有著正常邏輯的人,都會推匯出:吞併另一方,將兩個“我”變成一個“我”,那自然就是“還真我”。

青瀚城有著正常邏輯,他也在做著他覺得對的事。

大道通天,其路何其之狹?

能過的,只有一人。

現在,能過的人終究是他。

他很開心,甚至有幾分久違的得意。

至於信.

他隨手捏碎,然後在送信前來的副殿主景白蔻詫異的目光裡,道出一句:“傳出去,本座還在閉關,這邀戰,本座不接。”

景白蔻道:“殿主,那典韋此時風頭一時無兩,已經擊敗了諸多五品強者。

他攜勢而來,外面鬧得紛紛揚揚,就連五行勢力的其他四家也都已知曉,更是在觀望。

在這等情況下,我們若是拒絕了這邀戰,怕不是真的會影響我神木殿威望此時南北大戰,正是收心之時。

若是我等讓一讓,那勢便會被南方奪走,蓮教不會放過機會大肆宣揚說我神木殿.”

他話的,是任何正常人想的,也是白靈水所期待達成的效果。

因為無論是景白蔻,還是白靈水,都實在想不出一個青瀚城拒絕的理由。

可是,青瀚城拒絕了。

在景白蔻話未說盡時,青瀚城已經露出一抹笑。

他昂首,傲然道:“實力才是一切。我在閉關,距離突破已不久了,不想節外生枝。”

他拒絕了邀戰,確實是因為他還在消化“正氣的青瀚城”,可同時也是幫助蓮教破壞了神木殿的名聲,削了五行勢力這邊的勢。

一箭雙鵰,何樂不為?

而等他真正消化了“正氣的青瀚城”,那這世間還有幾人是他的對手?

名聲?

不過是凡夫俗子在乎的東西罷了。

想以此綁架他青瀚城,是不是瞧不起他?

景白蔻道:“可是這幾日,許多人都已知道您出關了。”

青瀚城笑道:“出關便不能再閉關麼?透口氣罷了。”

景白蔻:

他看著那男人臉上的笑容。

那笑容看似明媚,卻藏著厚重的黑暗,讓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寒而慄,又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便好似許多年前,那位曾經告訴他,讓他去毀了祝師的殿主。

景白蔻喉結滾動了幾下,他大腦轉的飛快,忽地猜到了什麼,深吸幾口氣,然後也換上了笑容,拜倒在地,道:“恭喜殿主,賀喜殿主!白蔻永遠是殿主的人!”

青瀚城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景白蔻也跟著笑了起來。

夜色裡,飛鳥驚散。

肉田上,蚊蟲嗡嗡

樹影霍霍,恍如著暗沉黑色裡在街邊狂舞的鬼魅。

神木殿外頗遠的一座小鎮上,白靈水正從外歸來,她手裡拎著一個油紙包,包裡是半斤牛肉,這是給那位典大哥吃的。

忽地,她感到旁邊巷子口有人正盯著她。

她心念一動,微微靠近,那人也在不經意間和她錯身而過,同時塞給了她一張紙條。

白靈水去遠,攤開紙條,她瞳孔微微緊縮。

這紙條上乃是各種古怪的,甚至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條紋。

但這條紋,卻偏偏是白蓮最高層用來對長老們下達“最高密令”的秘文。

秘文內容很簡單,就一行字:青瀚城,是自己人。

白靈水眉頭皺起,又隨手將紙條捏的粉碎。

時間快速過去。

景白蔻並沒有把“回絕”的資訊傳出去。

原因很簡單,“回絕”便是表示“殿主看過了”。

而“不同意也不回絕”,就表示“殿主沒有看過”,如此一來.對神木殿造成的威望降低可以減少許多。

若要再說,那邊說“殿主閉關”,“戰書被外門弟子壓住了”,“區區山人,如何挑戰殿主”之類的話。

白靈水也沒有去改變什麼。

青瀚城只是蓮教的人。

但大塊頭卻是她的人。

讓大塊頭和青瀚城打一下又怎麼了?

青瀚城那麼強,難不成還會被大塊頭打死?

有了這麼一層關係後,關鍵時刻她還能叫停,畢竟.青瀚城是自己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總不至於將大塊頭殺了。

中秋月圓,光照飛燕臺上。

李元盤膝而坐,在這臺上等了一整晚。

旁邊有不少在周邊觀戰的強者,也等了一整晚。

可待到次日黎明天光穿落,青瀚城卻沒有出現。

一問.

才知道閉關了。

再問

又說戰書被下面人耽誤了。

白靈水也沒想到青瀚城居然不應戰。

李元頓時就覺得有異樣。

他必須去看看,畢竟他還有不少親人在城裡。

所以,在白靈水跑進來,焦急地和他解釋“她真的沒想到青瀚城不應戰,她真的已經盡全力安排了”之類的話的時候,

李元明知她說的實話,卻還是暴怒地起身,把桌子“嘩啦”一下推翻,然後一拍窗戶,大喊著“你騙我,你騙我”之類的話,繼而宛如流星般往外飛射而去,轉眼間就已經去遠,再眨眼已經沒了蹤跡。

白靈水衝到窗前,美目泛紅,焦急地喊著:“典大哥!典大哥!!”

然而,她的話卻沒有喚回李元。

這位白蓮教聖姑呆呆站在原地,拳頭輕輕捏緊,又緩緩鬆開,然後迅速離去。

她知道大塊頭心裡的憤怒。

不過,大塊頭的去向應該還是挺好查的。

她趕緊發動人去調查了。

之後,她會好好兒地去大塊頭身邊向他認錯,再哄哄他。

數日過去。

白靈水懵了。

她一條條眼線收回,但那大塊頭卻不知所蹤。

屬下們推測,大塊頭也許是不小心跑入了哪個鬼域,又或許是不小心進入了哪個深山。

這種地方哪找得到?

白靈水感到了強烈的挫敗感,一時間,聖姑的活兒都不想好好幹了。

而離開了此處的李元,在進入無人深山後,在某個地兒窩了一下,然後又連連更換了地點。

在徹底確認沒有人跟蹤後,他這才取出“白木匣”,略作思索,將白靈水的頭髮放入了“白木匣”中。

慘白的木匣子得到了頭髮,好似產生了某種怪異的反應。

匣子變得極其堅固,且再難開啟,色澤亦是入糅雜了根根白骨的棺材面兒。

李元舒了口氣,略作思索,開始提問:“有關青瀚城,你知道多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

然而,木匣沒給回應。

李元愣了下,換了個方式問:“青瀚城為什麼不應戰?”

木匣裡傳來白靈水的聲音:“我不知道。”

李元明白了,他必須要詢問某個問題,而不能問一個足夠寬泛的問題。

而此時,他聽著木匣裡那聲音,只覺有些不寒而慄所幸,這是自家婆娘產的。

他繼續問:“你在蓮教是什麼身份?”

“白蓮教,聖姑。”

“聖姑是什麼?”

“長老,白蓮教的長老被稱為聖姑或公主。”

李元擔心能問的問題不多,略作思索,問出了個大膽的問題:“青瀚城除了是神木殿殿主外,還有什麼身份?”

“內應,他是蓮教內應。”

李元愣了下,瞳孔緊縮,目露駭然,這個答案實在太令他意外。

旋即,他又平靜下來,問道:“青瀚城身為神木殿殿主,為什麼同意給蓮教做內應?”

“我不知道。”

李元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問著。

但或許是他搞來的頭髮不少,所以這匣子竟然回答了他許久的問題,問到最後,他實在想不到什麼問的,居然開始問白靈水是什麼人,有什麼過去之類的問題。

問著問著,他問出了一點.

這位白蓮教聖姑之前竟然沒騙他。

她小時候真的是被家裡人賣了

至於兄長抱著骨灰過來之類的事,也是存在的。

只不過那兄長並不是那位白鬥氣,而是另有其人,且早已死了。

而就在這時,白木匣似是到了使用到了盡頭,突然粉碎,連同內裡已經被燒成灰燼的頭髮一同成灰,被風一吹便消失在半空。

李元起身,喃喃道:“神木殿是不能待了,我得接平安回去。至於後續的修煉,再想辦法吧。”

言罷,他周身血肉開始“嘩嘩”移動。

慢慢的,他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甲”的樣兒。

隨後,他聯絡上了青衣樓樓主——王鶴然。

青衣樓常外出辦事兒,且每日都是固定時間外出。

李元的聯絡過程並不複雜。

旋即,王鶴然給李元安排了身份,將他的主人以“樓眾”的身份,輕車熟路地帶入了神木殿一重門中。

而自從李元給瑤珏寫信後,瑤珏便會隔三岔五地來一重門走一走,說是喝茶,其實是在期盼李元的訊息。

這位當初的長腿丫鬟已經出落成了神木殿炙手可熱的人物,負責三重門的東方城防,掌控著東方城防的秘兵。

深秋,她長腿依舊,穿著白色長褲,臀兒微提,

而嬌軀則是裹著一襲錦衣,

頭頂盤發成髻,匆匆走動間,頗有美婦人的範兒,而不再是宮女丫鬟之流。

這一日,她來到青衣樓下屬的酒樓喝茶,忽地有人走至,悄悄將一張紙條塞給了她。

姑瑤珏一看,美目裡古井無波,

她故作雲淡風輕地起身,來到青衣樓密室深處。

燭光搖曳,顯出那深處大椅上男人的模樣。

古瑤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髮沒了。

皺紋沒了。

老爺回到了當初娶小姐時候的模樣。

“老爺。”

姑瑤珏眼中的古井無波徹底消失,化作了桃花潭水上的圈圈漣漪,她撲到李元懷裡。

王鶴然知趣地離去。

姑瑤珏施展著小妖精的粘人術,弄得李元癢癢的。

她就李元一個男人,又不如陰妃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只把美色當兵器、本心卻是一心向道。

她很想老爺,夜深人靜不知幾回夢裡相聚。

李元看出了面前美婦的想法。

他解開雙方束縛,將衣褲掛在一旁,又橫抱起佳人。

那藕斷段兒般的長腿末端依然掛著滑柔的米色靴子,當被抱起時,便如掛著蜜桃的枝頭一晃一晃。

她身形朝下。

李元走近

久別重逢的相思,在此間燃燒起來。

許久之後,姑瑤珏神色慵懶,姿儀嫵媚地在鏡前梳理起來。

待到完了,又重坐回李元身側,妙目流轉道:“老爺回來,是發生大事了吧?”

李元道:“知道大事,還這樣?”

姑瑤珏正色道:“每逢大事需有靜氣。”

李元愣了下,因為他聽出這姑娘開了彩色腔。

她的“靜”字不是讀的第四聲,而是第一聲.

李元有些無語。

姑瑤珏嘻嘻道:“就只在老爺面前才發騷,老爺是我唯一的男人,若不把這一面展示給老爺看,還能給誰?”

李元頓時覺得姑瑤珏也有去做白蓮妖女的天分了.

這丫頭古靈精怪,做事到位,值得信賴。

他確實沒看錯人,也確實沒有在離去前給錯人情。

李元略一沉吟,直接道:“青瀚城悄悄與蓮教聯盟了,他可能會坑死這裡所有人,又或者會排除異己,讓神木殿整個兒加入蓮教。”

這話一出,只震的姑瑤珏良久不能言語。

能說會道的小嘴兒頓時啞了。

她甚至驚詫地道出一句:“不可能。”

旋即又道:“沒道理。”

李元道:“非但你不信,我也不信。

不過,這個訊息是確鑿無疑的。

長話短說,這一次來,我要帶你們走.

你,平安,花陰,水香。

可能的話,我要捎一份兒神木殿的觀想圖和功法離去,以便你們繼續修行。”

姑瑤珏緩緩平復下來,她先笑著道了句:“老爺真要帶親人走,可不止我們四個了。”

李元心思轉的極快,他直接道:“那臭小子討婆娘了?”

姑瑤珏伸出三根手指。

李元道:“三個?”

姑瑤珏點點頭,道:“兩個孩子已經出生了,還有一個正腆著肚子呢。”

李元詫異道:“不是,你們武者不是擔心娶妻生子會耽誤修行麼?那臭小子憑什麼娶三個?而且還生了孩子?”

這一瞬間的輩分增長,讓他有些莫名的緊張。

他當爺爺了?

而且,這突然多了三個兒媳婦,撤離的難度增加了啊。

姑瑤珏道:“平安說修行太簡單了,他要給自己增加點難度。

所以,他要揹負娶妻生子的重擔,扛下一切,以讓給自己多一點挑戰。”

李元:.

姑瑤珏道:“七年前,就在你第一次寫信給我之後,他就突破到五品了。

七年過去,他五品都快圓滿了,源血都凝了五道了

他還和我說,要不是當初你在六品時壓了他,他說不定還能更快。

不過平安雖然狂妄,但卻很感謝你。

他一直說著很恨老爹,因為外面人能殺死他的法子都被老爹提前用了,這令他的人生寂寞如雪。”

“臭小子”

李元感慨了句。

他旋即看著身側美婦,姑瑤珏的資料也已是五品,不過只有“1210~1280”,這般的資料顯然是沒有靈器所造成的。

所以,他笑著道:“你和花陰肯定也突破五品了吧?”

姑瑤珏道:“本來還想給老爺一個驚喜呢,這下子我們一家人可都活到一塊兒去了。

三重門裡資源豐富,我沾了雪見姐的光,吃了不少資源,又隨著她外出歷練了不少次。

但還是比不得小姐天賦好。

小姐四年前就突破了,成了長老,如今一身氣質,冷若寒霜,對誰都愛理不理,姑爺見了怕是都要認不得呢。

我的話.今年年初才勉強突破。

不過,如今鑄兵師很少,僅有的幾人還都在苦思冥想,想著如何鑄出四品靈器,以對抗蓮教。

所以.我的靈器還沒有。”

李元笑道:“我李元的女人,怎麼可以沒有一把趁手兵器?那些人不給你鑄,我給你鑄一把。”

姑瑤珏起身,如乳鴿般靈巧地拜了拜,嘻嘻笑道:“謝謝老爺,瑤珏無以回報,今晚一塊兒睡吧。”

李元擺手道:“我不進三重門。”

姑瑤珏道:“去城外睡.

我得到訊息,平安過兩天也要外出歷練。

他歷練前常常會到我那莊園去坐一坐,然後再出發。

老爺到時候可以跟上他,待到去遠了,再父子相認。

至於小姐和水香姐,她們也開始執行任務,外出對抗蓮教了,如今可都不在城中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