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曹驤的話後,左道這才拱手離開了大堂。

他剛剛離開大堂,便被院中的趙元給攔了下來。

趙元將其拉到了一處角落,低聲說道:“此事大人交予你查辦,你可知如何去做?”

左道聞言,開口道:“自然是嚴查此事。”

趙元搖了搖頭,道:“此事京都之中之前已經出現了三起,最終結果無一例外都是放入案牘庫中吃灰。”

“你可知為何?”

左道皺眉道:“為何?”

趙元四下打量了一眼,道:“自然是找不出真兇,亦或者是無法找真兇。”

“接下此案後,伱便去做做樣子即可,不要太過在意和深究。”

聽聞此言,左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多謝趙叔提醒。”

趙元深深的嘆了口氣,道:“你父親當初和我也是至交好友,我自然是不願意看到你為此事惹上麻煩。”

“你且記得,查到什麼線索,就當作是沒看見即可,都指揮使那邊,也已經習慣了。”

聞言,左道微微點頭,應了一聲,而後便轉身離開。

趙元則是看著左道的背影搖了搖頭,他只能希望這個剛剛升任鎮撫使的故人之後,能夠聽勸吧!

左道剛剛離開北鎮撫司,便見到張龍和趙虎等人圍了上來。

這些人面上滿是興奮之色。

趙虎摩拳擦掌的道:“大人,可是都指揮使那邊接了案子?”

左道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訊息倒是靈通。”

趙虎摸了摸腦袋笑道:“今日來到北鎮撫司,有人便說看到了都指揮使大人,那位大人可是不來這地方的,今日前來,一定是有案子要派。”

張龍也是笑道:“而且大人剛剛從幽州回來,在幽州時功勞不小,若是再得一案子,或許可直接升入指揮僉事。”

聽聞此言,場中眾人都興奮了起來。

畢竟他們早就已經被歸屬於左道一脈,其他的鎮撫使和指揮僉事,也不會要他們。

自家大人若是升的越高,他們自然也就升得越快。

左道看著一臉興奮的眾人,開口道:“此事怕是有些麻煩了,你們可知,京都之前已經發生過三起官員失蹤案。”

“可是無一例外的,都沒有任何線索,都直接放入了案牘庫中吃灰。”

“這案子雖然交到了我手上,但是仍舊免不了會成為一樁無頭懸案。”

聽到左道開口,眾人面上的興奮之色這才褪去。

他們還以為自家大人領到了什麼可以撈功勞的案子,原來是這一樁有些棘手的案件。

或許最後真的會如同大人所說,這樁案子會成為無頭懸案也不一定。

左道看了眼眾人,道:“既然你等來了,就隨我走上一遭,去這位何必平大人府上好好看一看。”

話音落下,便帶著眾人騎馬朝著何必平大人府上趕去。

等他們來到何必平府邸之時,便見到大門處已經掛上了白布,下人們都也一副縞素模樣。

左道下馬上前,開口道:“本官錦衣衛鎮撫使左道,奉命前來查案。”

聽到左道的話後,看門的兩個僕人身子不由的一抖,連忙開口道:“請大人隨我來,我家主人早有吩咐,若是錦衣衛前來,便可直接入府。”

說完之後,便帶著左道等人朝著府邸之內走去。

眾人一路穿過府邸,來到大堂,只見裡面一個年輕人面色悲傷,身披麻衣從中走出。

衝著左道行了一禮,而後道:“何文忠,見過大人。”

左道見狀,低聲安慰道:“逝者已逝,還請節哀順變。”

何文忠聞言,面上的悲傷神色越發的濃重起來,開口說道:‘多謝大人安慰,但家父魂靈未去,兇手也未曾找到,身為人子,在下寢食難安。’

左道開口道:“本官此番前來,便是要為何必平大人尋得真兇。”

何文忠苦笑道:“以往京都之中也發生過此等案件,可是無一例外,沒人能尋到真兇,大理寺不能,錦衣衛也不能。”

說到這裡,他微微嘆了口氣,道:“文忠話有些多了,還請大人隨我來。”

說完之後,何文忠便帶著左道等人來到何必平消失的書房。

此刻書房門關著,但是此處有家僕守候,禁止任何人靠近此處。

雖然何文忠對尋找真兇一事不抱希望,但是能夠看得出來,他還是想要替父親找到真兇。

見到何文忠帶人前來,兩個家僕行了一禮,便直接開啟書房大門。

只見書房之內,有書籍散落一地,在書桌後的椅子上,還殘留有些許的血跡。

窗戶也沒有開啟,更沒有絲毫痕跡留下。

此地唯一留下的痕跡,便是書桌前後留下的那些許血跡,以及椅子上的一些抓痕。

左道仔細觀察,那些抓痕彷彿是何必平被抓之時,兇手無意間碰到的。

除了這些之外,便再無其他。

左道雙目中望氣術使出,只見此地還存留著一些淡淡的妖氣,而且這股妖氣異常熟悉。

有些類似於當初他離開京都時,那個在京都門外攔著自己的野狼妖。

想到此處,他越發的肯定,是普渡慈航那頭大蜈蚣和當今聖上聯手在排除異己。

他在來的路上,曾向何文忠詢問過他父親生前在朝堂上的事情。

自從這普渡慈航入宮以來,這聖上便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開始整日留戀後宮,不思上朝。

這也使得朝臣們多有不滿,不止一次上書勸誡。

可無一例外的,沒有絲毫作用。

其中還有不少人破口大罵,想要以死明鑑的,這才使得聖上入了朝堂。

可是沒過多久。

那些在奏摺之中勸誡聖上的官員們,或多或少的都出現了一些意外。

其中最慘的,便是之前京都之中消失的那三個官員。

而何必平,在前幾日剛剛上書勸誡過皇上。

也不知道何必平是不是心中隱隱生出了感應,在將自己寫的奏摺交上去後。

他便和何文忠談了一次心。

若是他日後死在京都之中,或者消失無蹤影,就讓何文忠辭官回老家去。

何文忠也卻是記住了此話,本打算將父親葬禮忙過之後,便帶人返回老家。

可是錦衣衛來了。

左道讓何文忠繼續保持書房的原樣,和對方繼續瞭解一些情況之後,便帶人離開了。

何文忠見狀,則是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心中雖然有心想要等出一個結果,可是父親之前的話語還在心頭縈繞。

他只能快些忙完此事,帶著家人離開京都這個是非之地。

雖然還需要幾日忙碌,但想要看到兇手落網,怕是不可能了。

回去途中。

張龍眉頭緊皺,道:‘大人,這樁案子怕是有些難辦了,現場一丁點線索都未留下,彷彿兇手是忽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一樣。’

“而且還是帶著何必平大人一同消失,恐怕此事非常人能及啊!”

聽到張龍的話後,趙虎則是開口道:“會不會是妖怪。”

一側的王朝聞言,開口道:“京都這天子腳下,有龍氣庇護,怎麼可能有妖怪出現?”

馬漢毫不在意的道:“怎麼不可能有妖怪,我可是聽說,那位國師大人本身就是一頭大妖。”

眾人聞言,紛紛轉頭看向馬漢。

馬漢見狀,撓了撓頭道:“這等訊息,你們沒聽過嗎?”

左道看了他一眼,道:“他們不是沒聽過,是不敢說。”

“那位國師確實不正常,此事京都之中,幾乎所有官員都知道,你以為皇上不知道?”

“可偏偏只有你這莽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那位國師大人是妖。”

馬漢聞言,頓時將自己的嘴巴捂上,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左道看向國師府的方向,眉頭緊皺。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何必平書房內殘留的那一絲絲妖氣,正是普渡慈座下野狼妖的。

聽說那隻野狼妖現在被稱作奎木狼,除了奎木狼之外,普渡慈航座下還有不少妖怪。

這些妖物,單從實力來講,都幾乎不遜色於他在十萬大山中遇到的那些大妖了。

若是這些大妖出手的話,單憑這些京官兒府邸中的守衛,也確實是抵擋不住。

可即便猜到了兇手是誰又能怎樣?

他總不能自投羅網,跑去那普渡慈航府邸上大鬧一通吧!

左道眼中閃過一抹煩躁。

忽然。

他想起來了之前何文忠和他說過的話。

在何必平府邸時。

他曾問過何文忠,當時與何必平一同上書的,可還有其他人。

何文忠便告知了他兩個名字。

一個是杜子騰,一個是王鵬飛。

這兩位都是平日裡與何必平交好的官員,這一次的上書,三人也是私底下商議好的。

而且上書的內容也相差無幾。

若是如此的話,那奎木狼在帶走了何必平之後,接下來的目標應該就是這兩人才對。

想到此處,他便帶著張龍和趙虎巡街走了一遭。

路過那杜子騰和王鵬飛的府邸看了看。

這兩位的府邸和那位失蹤的何必平大人相差無幾,都屬於靠外一點的府邸。

從外面的來看,府邸的守衛似乎也安排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何必平失蹤的緣故,總之守衛方面極為齊全。

他甚至還隱隱從中看到了一些錦衣衛的蹤跡。

似乎是有錦衣衛假扮下人混入了其中。

而且遠遠的觀其氣血,至少也是一位試百戶級別的錦衣衛。

能夠安排試百戶潛入京都官員府邸的,應該是都指揮使曹驤了。

看來他也猜到了這些官員死亡的關鍵。

只可惜,這些試百戶雖然也算是錦衣衛中的精英,但是面對那奎木狼的話,根本就不夠看了。

除非是安排指揮僉事甚至是指揮同知級別的錦衣衛進駐,不然很難保護這兩位大人的安全。

左道心中思索一番,而後讓手下的張龍趙虎等人分作兩隊,直接就近住在兩位大人府邸附近的酒樓中,日夜輪流監視。

而他則是來到杜子騰的府邸之中,見到了這位看起來頗為正氣的杜子騰大人。

杜子騰在見到左道之後,當即拱手道:“不知左大人前來,可有要事?”

左道開口道:“杜大人可知道何大人府邸之中發生之事?”

杜子騰聞言,嘆息道:“何大人失蹤之事,今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我作為何大人的至交好友,又怎會不知?”

“不過此事我等早有預料,只是卻沒想過會來的這麼快。”

“只能勞煩何大人先走一步,我與王兄稍後便到。”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杜子騰朝著何必平府邸的方向拱了拱手。

左道聞言,也不由得嘆息一聲。

他之前也瞭解過這三位的風評,在京都之中,風評算是不錯的了。

可以說,稱得上是清官。

只是這群喜歡當清官的文人都比較寧折不彎,他們寧願死在京都名流青史,也不願裝聾作啞。

他們三人上書之事,是皇帝在後宮之中修建佛殿,還流連後宮一事。

奏摺中幾乎可以說得上指著皇帝的鼻子罵街了。

昨日普渡慈航剛剛進入宮中一趟,出來之後,何必平便在家中失蹤。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死於非命。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兩位也就在這幾日了。

他開口道:“既然杜大人心中早有預料,那不知杜大人可否幫我一個忙。”

杜子騰聞言,笑道:“大名鼎鼎的錦衣衛還有事要請老夫幫忙的?”

左道笑著衝遠處招了招手,而後便見肉身佛自一個柱子後走出。

他開口說道:“我這位朋友初來京都,如今還無落腳地,不知大人可否讓其在府中暫住,與大人最好不要隔得太遠。”

杜子騰聞言,沉默片刻,而後道:“這有何難,那就住在老夫隔壁便是。”

左道拱手道:“多謝大人。”

杜子騰嘆了口氣,衝著左道行禮道:“應該是杜某多謝左大人了。”

事後。

杜子騰將左道恭敬的送出府邸,在其身後則是跟著肉身佛,隱藏在一襲黑袍之下。

左道出了杜子騰府邸後,便讓張龍和趙虎等人在此地好生守著。

若是見到有任何蹊蹺之事,便直接放出訊號。

他看到訊號後,便會第一時間趕到。

而交代好了這一切,他便朝著王騰飛大人的府邸前去。

這一波,他要來一手守株待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