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即便是嚇得面無血色,沈月還是擔心姜冬安危,提醒出聲。

姜冬心中淌過一陣暖流,這麼好的姑娘,前世的他當真不是個東西啊!

“你別管我,躲在樹上,千萬別下來!”

姜冬叮囑了一句,目光死死盯著那頭狼。

如果沒有前世那些在山林裡摸爬滾打的經驗,他的腿或許早就被嚇軟了。

但現在,他餓的同樣兩眼發昏,那齜牙咧嘴的野狼在他眼中分明就是上等的口糧。

到底是誰飽餐誰,還說不定呢!!

姜冬餘光往四周瞥了眼,終於看到了一個能用的東西,一根手腕粗細帶著尖頭的樹枝。

他依舊死死盯著,但身子卻開始微微挪動,伸手朝著那根樹枝抓了過去。

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樹枝的瞬間,野狼低吼一聲,朝著姜冬撲了過來。

剎那間,姜冬的腎上腺素瘋狂分泌,腦海中的神經更是繃成了一根弦,極限的求生本能下,他立刻有了動作。

幾乎就在鋒利的爪子快要觸碰到面門的時候,姜冬順勢倒地,手裡的樹枝也朝上猛地刺了出去。

噗嗤——

尖利的樹枝,直接刺穿了野狼柔軟的肚皮。

痛苦的哀鳴伴隨著劇烈的掙扎響起,姜冬用盡了全部的氣力,目眥欲裂地拼命抵著樹枝,看著野狼的掙扎越來越弱,也不敢有絲毫鬆懈。

終於,掙扎的動作停了下來,姜冬脫力的倒在了地上。

野狼的屍體就壓在他身上,一股溫熱的液體淌進嘴巴,姜冬嚐到了一股子腥甜的味道。

“真暖和……”

此時的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

周圍再度安靜下來,耳畔除了呼呼的風聲,再無別的聲音。

樹上的沈月,此刻已經徹底僵住了。

她眼睛蹬圓,一隻手死死捂著嘴巴,臉上寫滿了震驚。

姜冬……這傢伙,竟然赤手空拳打死了一隻狼!

如果這件事不是當著她的面發生,她打死都不會相信。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姜冬嗎?

“快下來,咱們回去吧!”

“你就算生氣,也不至於打算在樹上過冬吧!”

姜冬帶著歉意的聲音,半開玩笑的響了起來,將出神的沈月拉回了思緒。

放眼望去,卻見姜冬不知何時又站了起來,儘管此刻的他看著更加疲憊虛弱,但還是拖著狼屍,就這麼望著她。

劫後餘生,姜冬卻不敢放鬆。

他知道狼是群居動物,素來不會獨自狩獵,雖然現在打死了一頭,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一群。

姜冬是人,赤手空拳的情況下讓他跟狼群搏命,那種事情聽聽故事就得了。

再耽誤下去,他可不想剛重活一次,就又給狼群填了肚子。

沈月終究還是從樹上爬了下來,但卻警惕而又畏懼的和姜冬保持著距離,就這麼遠遠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朝著山下的方向走了過去。

莫約兩個小時後,就在兩人已經累得連邁步子都略顯艱難。

終於,由稀稀拉拉的土坯房組成的村落,遠遠進入了視線——張家溝。

直到看見了村子,沈月懸著的心這才踏實下來。

這一路上,姜冬沒對她繼續做什麼,讓她有些驚疑,畢竟這傢伙連狼都能打死,要是真打算做什麼,她覺得自己毫無反抗的餘地。

一直到了村口。

姜冬頓住腳步,開口道:“這狼我先帶回去,等回頭割了肉給你送些來,當是給之前混賬的我賠不是了。”

姜冬不是瞎子,一路上他看到了沈月已經嚥了好幾次口水。

在連野菜樹皮都要搶的年頭,看見這麼大一塊肉,誰能不眼饞?

“啊?”

正在出神的沈月驚了一跳,隨後騰的一下羞了個大紅臉。

但更讓她震驚的是,姜冬居然要把狼肉分給自己?

要知道,不光是她,整個村子至少有一大半人連肚子都吃不飽,多少人已經一整年沒聞過肉味了?

說是賠禮……

下一秒,就見她驚呼一聲。

姜冬一把抓住了她冰涼的小手,無比認真道:“沈月,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以前的我很不是東西,但你就當,就當以前的姜冬死在山上了。”

“我發誓,我一定會湊夠彩禮,把你娶過門!”

“我姜冬這輩子,一定讓你幸福!”

有些話,多說無益,最終還是要靠行動來證明!

一時間,沈月怔愣在了原地。

待回過神來,姜冬的身影已經走遠,朝著他家的方向去了。

走了許久,姜冬看到村西頭的一戶籬笆院,矮小的茅草房看著都比別家寒酸,這就是姜冬記憶中養了他二十多年的家。

只是剛進院門,就聽到屋內傳來爭吵。

“大嫂!你這樣可就不厚道了,當初借你們糧的時候,說好了還的時候要算利頭,若不是看你們孤兒寡母的可憐,你覺得當初我能把糧借給你?”

姜冬的二叔姜保國皺著眉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而他的面前,則站著一個兩鬢斑白的婦人,眼角噙著淚水,氣的直拍胸口:“姜保國,我家男人不在了,你就敢這麼欺負人是吧?我們家好幾天沒米下鍋了,哪有糧給你?再說了,欠你們的糧早就還清楚了,現在你又來找我們要!”

婦人不是旁人,正是姜冬的老孃任春梅。

二嬸孫曼麗叉著腰,皮笑肉不笑道:“大嫂,你這話就不對,現在誰家不困難?咱們不得講道理?就你還得那些爛芋頭、破苞米,這都是什麼?我們當年借給你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怎麼現在不認賬了?少在這裝可憐!”

姜保國點了點頭:“沒錯,我今天就把話撂這,今天這糧必須還,快說……你把糧食藏哪了?我也不想折騰,不然欠糧不還,我看你以後在村子還怎麼做人。”

門外,姜冬臉色略微陰沉了幾分,他當然記得眼下是怎麼回事。

去年的時候,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老孃厚著臉皮找二叔家借了些糧食。

這一年,為了還上糧食,他們娘倆省吃儉用,可到頭來,這廝竟然說之前還的那些還不夠,逼著老孃再拿糧食出來!

任春梅老實巴交了一輩子,最重清白。

偏偏姜保國威脅著,不給糧食就弄臭她的名聲,讓她以後在村裡抬不起頭來。

任春梅怕了,於是把家裡過冬的糧食給了出去。

結果就是,勉強算得上年輕力壯的姜冬雖然撐了過去,但年事已高又身體虛弱的老孃卻沒扛過冬天。

每每想到此事,姜冬就對二叔一家恨之入骨。

可以說,就是他們一家逼死了老孃!

“糧食我沒有,有本事你們把我命拿走好了!”

任春梅氣的當場哭了起來,咬著牙一副絕不答應的模樣,她們娘倆可就指著這些糧食捱過這個冬天呢!

孫曼麗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任春梅,如今竟然軟硬都不吃,頓時來了火氣,挑著嗓子喊道:“姓任的,我是不是給你臉了!我告訴你,今天不拿糧食出來……”

“不拿出來!”

“你們想怎麼著?”

就在這時,一記沉怒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門口。

這忽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屋內眾人一跳。

天光昏暗,眾人只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細細看清來人後,姜保國頓時皺了皺眉:“你小子又上哪野混了?這麼晚才回來,野狗都比你顧家,你還有臉說話!”

聞言,旁邊的任春梅也是一臉鄙夷。

他們這個侄兒什麼德行,村裡基本上人人都清楚。

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一副窩囊樣子,二十好幾的人了到現在還沒討上老婆。

“你算什麼東西,我怎麼樣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