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第一個時辰結束還剩一刻鐘的時候,眾人沉默下來。

沒有人找到解詭之法。

李清閒道:“我有一法,可以試試解黃泉門。”

“什麼?”眾人齊齊望向李清閒。

吳兆神色一動,道:“不會是傳說中的過天門吧?那可是大命術師才能用的命術。”

少數幾人聽到“過天門”,神色微變。

李清閒露出為難之色,道:“這個方法,涉及我的根本命術,不能多說。能說的是,這個解法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我有一件祖傳命器,若用來解詭,必然消融。”

一個四品的偏司正武修道:“我堂堂四品靠你救,本就不應該。只要你能解詭,別的我幫不了你,凡是我有的命材靈金,你儘可自取,外加一萬兩白銀酬謝。”

“我正好帶著兩瓶靈金,直接送你。”另一個四品武修將兩個小瓶子共二十粒靈金拋給李清閒。

吳兆果斷道:“我做主,只要你能解詭,我特批伱在詔獄司的庫房可任取價值五萬兩白銀的寶物。另外,你可隨時來西院買命。”

周春風道:“如果你能解開此次黃泉之門,化解詔獄司大難,我上奏朝廷,有可能為你請一方詭印。”

眾人目光一顫,詭印可是稀世珍寶,消耗國運與帝運打造而成,極為難得。

“既然大家如此齊心,那我李清閒也不婆婆媽媽,我去解詭。”李清閒歸還兩瓶靈金道,“事成再說。”

李清閒大步邁向黃泉門。

眾人看著少年的背影,心中既慚愧又感動。

“唉,真是白活了這麼多年,臨了臨了,要靠一個少年救命。”

“這小子還沒我小兒子大,心裡真不是滋味。”

“我想起守河軍的那些少年,小小年紀,為了守衛人族,戰死沙場。他們的背影,也是這般模樣。”

“外邊傳言李清閒心狠手辣,親眼所見,才知子如其父,雖是修命,卻有文人風骨、武人膽魄。”

“此去黃泉,照滿神都。”

李清閒走到黃泉門前,心中思忖。

“這黃泉門要送出十二艘黃泉船,至少要消耗十二個命星解詭。幸好我之前連買十八顆命星,消耗六顆釣命,還剩十二顆加兩顆閒置。不過,真心疼啊……”

想想接下來的酬勞,李清閒心又不疼了。

“他們之中怕是見過祭獻法,我得裝裝樣子掩飾。”

李清閒腦海浮現姜幼妃的做法過程,思忖片刻,擬定一套流程。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清閒先是念念有詞,在黃泉門前繞圈走,行禹步。

然後,在場懂道法和不懂道法的都蒙了。

沒見過這樣的。

四品道修吳兆最懵。

“怎麼從沒見過此等步罡踏斗?莫非此子繼承了神秘的命術道統,超越了道門?極有可能。看這陣勢,神似過天門,莫非這道命術是過天門的分支?我要好好學學……”

眾人帶著虔誠的學習之心,看著跟跳大神似的李清閒。

看差不多了,李清閒開始怪腔怪調含含糊糊唱誦不相關的命術歌訣。

唱誦完,李清閒暗運雷法,就見雙指雷霆閃爍,連點全身,不一會兒,全身雷霆流淌。

眾人更加震驚。

沒聽說過把雷霆當水往身上潑的法術啊。

吳兆驚呆了,控火不難,畢竟火法完全由法力轉變,可雷法不一樣,那是需要內神的。

內神能願意這麼玩?

不可能!

偏偏李清閒用的出來,這說明什麼?

李清閒的雷法精妙絕倫,直追上品!

“老周啊,你認了個好侄子啊。”

周春風稀裡糊塗點頭。

偽裝完畢,李清閒看了看黃泉門,想想詭地的可怕,想想傳說中黃泉帝君的怪異,作揖動唇卻不發聲默唸道:“黃泉帝君大佬,小子李清閒,並無冒犯之意,為求自保,特獻祭命星。”

李清閒深吸一口氣,雙手如抱太極,微微躬身,靈臺觀想,法力奔湧,在前方凝聚出一座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虛幻雙龍案臺。

默唸獻命術。

“此誠之心,蒼天垂憐。以命獻之,以運承之……”

獻命術洋洋灑灑長達千言,本是命術師在特別時機,向蒼天獻祭命星,消解自身劫難。

唸誦完獻命術,十二道流光從李清閒的命府中飛出,懸浮案臺上。

案臺兩側冒出兩根手臂粗的金蟠龍繞大紅蠟燭,火光明亮。

轟……

黃泉之門突然輕輕一晃,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形成莫大吸力。

虛幻案臺與十二顆命星盡數被黃泉之門吸入。

轟……

黃泉之門徐徐下潛。

李清閒依舊保持恭謹,他身後的上百詔獄司官吏神色激動。

眼看黃泉之門就要全部潛入地下,突然,門上一條河流中飛出一道黃色河水,落在李清閒的手腕黃雲中。

黃雲沿著小臂升騰,抵達小臂中間位置停下。

李清閒大驚,急忙伸手去擦拭。

一團拇指肚大的黃雲,烙印在那裡。

李清閒心中大罵一句,面色鐵青。

剛才就有夜衛說過,有的命術師因為成功解詭,會引來一些恐怖大詭關注。

沒想到,自己被盯上了。

迷霧散盡,詭地消失,夜衛看了看手腕,黃雲消失,歡呼雀躍。

“唉……”

李清閒一聲長嘆,垂頭喪氣往回走。

周春風問:“清閒,怎麼了?”

李清閒有氣無力舉起左臂,長袖下滑,露出黃雲。

夜衛和獄卒們望過來,臉上笑容消失。

之前那四品武修偏司正將兩瓶靈金塞到李清閒手裡,並道:“我叫孫河,欠你一個大人情,以後遇到難事,來詔獄西院找我!”

“你若有所求,直接去北嶽武館,拿著這塊玉佩,就說是我徐進賢的救命恩人!”另一位四品武修偏司正說完,把身上所有銀票塞給李清閒,並將腰間佩戴的下品法器清心玉佩奉上。

“我只是六品小官,比不了各位大人,但畢竟是修道的,會些小法術,我叫胡遠湖。”那六品道修把一件傘狀下品法器塞給李清閒。

眾人紛紛走過來,有寶材的送寶材,沒有的送銀錢,多到李清閒不得不掀起下裳當包裹。

李清閒望著一張張陌生又真誠的面龐,深吸一口氣,道:“諸位,我也不只是救你們,也是為了救我自己。這麼多……”

“你至少救了十二個夜衛兄弟的家,再怎麼謝,也不過分。收著,讓我們心安。走了!”孫河說完轉身離開。

眾人謝過李清閒,紛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