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炫看了一眼手中證詞,越發篤定這是陷阱。

周春風一步邁出,清風護身,掠過唐恩炫,奪走證詞。

“這些證詞,本官先收著。”周春風道。

葉寒再退一步,穩穩坐在凳子上,狀若吃席。

韋庸後撤三步。

唐恩炫遍體生寒,兩臂輕顫。

“你莫要栽贓!我根本不知酒坊軍用,也從未出賣你的行跡給妖族!我只是為了皇上壽禮,才出此下策!”唐恩炫後退半步。

李清閒怒目圓睜,喝道:“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這個無君無父的畜生,為了脫罪,還攀咬皇上!皇上何其無辜!”

“伱安敢辱罵皇室宗親、挑撥我們叔侄關係!我乃皇親國戚,即便犯錯,也只有宗人府能判我,你豈能亂罵!”唐恩炫反擊。

宋雲經突然一聲冷哼,三品大儒氣息籠罩全場。

眾人望向這位新晉紫衣大員。

宋雲經緩緩道:“李清閒在北晨城,立下奇功一件,改詩成一品,助我鎮殺兩尊三品妖王。今日回京匆匆,我未帶生辰禮,所以在御書房的時候,向趙首輔請了一件壽禮。清閒,接著。”

就見宋雲經胸口風雲湧動,他明明在這院子中,卻彷彿化身高山,巍峨聳立,天雲環繞。

高空風雷齊震,烏雲瀰漫,瞬間覆蓋京城。

剎那後,宋雲經身前雲霧收縮,在宋雲經面前化作灰色雲霧漩渦,約拳頭大小,周邊白色雲環急轉。

“正氣劍種……”朱子墨驚呼。

“接劍種!”

宋雲經輕輕向前一推,那雲環漩渦化作一道劍型雲光,直刺李清閒胸膛正中膻中穴,沒入消失。

天地間劍鳴清澈凜冽。

眾人抬頭,高空之上,一道白雲如劍,自東向西斬出,割裂覆壓京城的烏雲,宛若劍氣,長留不散。

劍雲破邪,正氣長存。

眾人難以置信地望著李清閒,怎麼就改詩成一品?怎麼就得一品大儒、當朝首輔的正氣劍種?到底發生了什麼?

門外,姜幼妃小小的下巴抬起,細細的嘴角翹起,清麗的眉眼彎起。

李岡鋒故交所在的那桌人,個個眼眶微紅。

岡鋒先生在天之靈,必會欣慰。

李清閒只覺胸口正中一陣微涼,似是開了個大洞。

意守膻中,意念一望,一道劍型流雲高懸虛空,仿若千丈白雲掛頂。

劍型流雲蒸騰流淌,一縷縷淡淡的雲氣飄散,散入虛空不見。

突然間,一道九色長虹飛掛而來,籠罩劍柄。

九色光芒下垂,正氣劍種的雲氣不再散逸,吸收九色長虹的光芒,茁壯成長。

李清閒退出中丹田,望向唐恩炫。

周春風道:“李清閒,接天賜壽禮!”

眾人只覺耳畔驚雷炸響。

唐恩炫震得目瞪口呆,葉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急忙站起。

韋庸肩膀一抖,面色蒼白,比那日看到自己夫人坐在陶直身上臉都更白。

李清閒微微弓背低頭,雙手前捧,道:“臣李清閒,恭迎天賜。”

周春風道:“傳皇上口諭,李清閒身負皇恩而忠,心懷蒼生而善,行遇惡妖而勇,改詩成一品,奇功鎮妖王,賜壽禮一卷。”

周春風伸手探入氣運銀魚袋,抓出一條黃絹卷軸,開啟。

卷軸下落,文字展開。

眾人伸長脖子望去。

只見黃絹白紙之上,寫著十個大字,分作兩列。

少年命術師,一品詩夫子。

左下方,蓋著一方朱印。

入品的官員仔細一看那印文,又驚又羨慕。

那大印赫然是“天恩十全”,只有太寧帝在特別高興的時候,才會親手加蓋的名號印。

官員們相互看了看,太寧帝印章極多,許多人私底下稱呼其為“印皇”“章帝”,許多官員得到過賜字。

可加蓋天恩十全的賜字,這麼多年加一起,也就十餘幅,許多皇子公主都求不來。

周春風將御賜墨寶放在李清閒手中,李清閒帶著哭腔道:“臣李清閒,感激涕零!”

法力湧動,李清閒眼眶發紅溼潤,淚光閃動。

李清閒雙手捧住御賜墨寶,走到唐恩炫面前,瞪著通紅的雙眼怒視,大聲疾呼:“我李清閒雖為普通人,但身負皇恩、心繫百姓,即便皇上都看在眼裡!可你唐恩炫,明明已經身為皇室宗親,明明已經得皇上垂青,卻勾結軍方外臣、刺探軍情、濫用軍權軍令,不僅與民爭利,還與皇上爭利!爭利不成,滿口胡言,欺君罔上!”

“你……”

李清閒打斷道:“我們夜衛、戶部、工部與內庫府多家聯手製作的消毒酒精、軍用燃料,本來想要作為奇功,用於對妖之戰!但你唐恩炫做了什麼!讓我們多日的的心血功虧一簣!萬一這消毒酒精流入妖族,你可知會造成何等危害!你不是投敵叛國,為什麼要這麼做洩露國家機密?你不是謀朝篡位,為什麼要勾結軍方?為什麼!”

“你血口噴人!”唐恩炫面露慌色。

“這麼多日的努力付之東流,那麼多的將士將因為你枉死,我李清閒,就算拼著這官身不要,也要替他們問你一問,你為何欺君罔上、投敵叛國!畜生!”

李清閒突然揮動右掌,掄圓了狠狠摑在唐恩炫左臉。

啪!

鮮紅的掌印浮起。

唐恩炫頭一歪,難以置信望著李清閒。

眾人亦是難以置信,元王之子、皇上的侄子,竟然被九品小官當眾掌摑!

“滾出去!我李家滿門忠烈,容不得你這種無君無父、欺君罔上的奸佞賊子!拿上你的狗屁壽禮,滾!”

朱子墨面色鐵青,冷然道:“明日,整個御史臺,將在朝堂一會你們元王父子!”

“十六年後的第一道奏章,送你了。”宋雲經淡然望著唐恩炫。

韓安博走上前,取了唐恩炫的壽禮,扔到門外。

唐恩炫握住拳,張了張嘴,低下頭,慢慢向外走。

韋庸遠遠站著,心中暗歎,元王這條線,徹底斷了。

葉寒坐著,一動不動。

周春風朗聲道:“今日之事,涉及軍情,諸位守好口風,一旦出了事,你們將與唐恩炫一樣,背上投敵叛國的罪名!”

唐恩炫身子一顫,快步離開。

“不能不能,我們知道輕重……”眾人紛紛發誓。

李清閒將御賜墨寶收回乾坤鐲,向外走去。

韋庸急忙走過來,從袖中取出一個紅錦盒子,巴掌大小,遞於李清閒,微笑道:“這是我珍藏多年的七品法器鳳紋鐲,滴入鮮血,便可自動護主。我只是在路上與那唐恩炫相遇,進而一同前來,李大人切莫誤會。咱們都是夜衛,要一團和氣,一團和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