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為副指揮使,不僅能收到夜衛最高的邸報,也能翻看很多東西,有空主動看看。”張富貴說完,便自顧自吃東西。

吃了一會兒,張富貴望向周恨:“這兩年有高人指點?”

“嗯。”周恨點頭。

“哪位?”

“不能說。”

“還和過去一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當年那幫人都怎麼樣了,我記得那個誰,就是左眼瞎了的那個……”

木飛鷹之上,張富貴與周恨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李清閒開啟傳訊符盤。

晉升啟遠侯之後,朝廷賜下新的上品傳訊符盤,足足五層,每層八枚傳訊符。

其中一枚為‘官符’,可以接收重要資訊,除了聽聲音,也可以翻看夜衛儲存的大量資訊。

李清閒碰觸官符,就見兩道淡淡的紅光飛射,照向雙眼。

李清閒眼前浮現大量的文書,一一翻看,不多時,掌握技巧,尋找楚王資料。

即便是夜衛,有關楚王的資料也遮遮掩掩,重要的地方全都被塗黑。

有些地方一塗一整頁。

翻到最近的資訊,李清閒停下。

王爵金印被奪,楚王心神受創,根基受損,從四品跌落至五品。

李清閒想起之前有關楚王的資料顯示,楚王隨時可以晉升三品。

李清閒細細琢磨,身為皇子,修為若特別差,註定得不到繼承權,當年天康帝的嫡長子,就因為修為實在太差,各方面平平,所以無法被封為太子。

但若天賦驚人,修為通天,在爭太子的時候,引發忌憚,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深夜,木鷹落地,一行人坐著馬車進入神都城西門,緩緩前往夜衛。

馬車抵達夜衛門口,幾人下馬。

張富貴一邊走一邊道:“上面的命令太急,來不及給你安排住所,慫……掌衛使大人就安排你暫住春風居,等一切安頓好,伱再定地方。”

“春風居就挺好。”李清閒道。

“神都城,馬上要吹秋風了。”張富貴說著,邁步前行。

李清閒一身從三品的氣運官服,在深夜裡散發光輝,映襯著年輕的面龐,與其餘人格格不入。

偶爾有值班夜衛路過,立刻後退站在道路邊,微微低頭,等待張富貴與李清閒走過。

等人走過,那些夜衛相互看了看,低聲議論。

“那好像是岡鋒之子?”

“什麼岡鋒之子,現在是啟遠侯了,看看那身氣運官服,真氣派。”

“不過,他怎麼回夜衛了,完全沒聽到風聲?”

“右指揮使和右指揮同知都換了人,現在這位副指揮使又回來,夜衛怕是……”

“噓……”

故地重遊,一條條鵝卵石路,一座座假山,一排排綠樹,一根根紅柱,一條條遊廊……過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

物是人非,一切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走到春風居門口,李清閒停下。

油漆斑駁,臺階縫裡斷草青青,牆頭上的枯草隨風輕晃。

門口站著兩個陌生的年輕侍衛,低頭行禮。

張富貴嘆了口氣,道:“兩年未住,剛打掃出來,你莫見怪。”

李清閒點點頭,邁過門檻,繞過照壁。

映入眼簾的是荷花池,淡淡的臭水池味盪漾,荷葉枯黃腐爛,整座水池像巨大的馬槽。

道路兩側的樹木散發著濃郁的草汁氣味,剛剛被修剪過。

李清閒抬頭望向前方廳門上的匾額。

春風居。

眾人靜靜站著,張富貴亦是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李清閒才邁步前行。

走到門前,兩手推開,吱呀一聲撕裂黑夜,淡淡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張富貴的親衛急忙上前,點好蠟燭。

李清閒繞過桌案,坐在那雕鶴紋黃花梨木圈椅上,望向寬大的桌案。

其上擺著簡單的文房四寶,桌面少了一些光滑圓潤,多了一些裂痕與乾涸。

右手食指沿著面前的桌稜輕輕滑動。

比過去粗糙,硌得指肚疼。

張富貴道:“你先湊合用,需要什麼,直接找財司,韋庸不敢難為你。下次你幫韋庸捉姦的時候,記得叫上我,我也看個新鮮。”

“他和他夫人如何了?”李清閒問。

“分房而居,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我不是那種好打聽的人。不過聽說韋夫人很少出院子,就喜歡坐在院子裡發呆。韋庸又納了三房小妾,第一房小妾是富戶出身,圓潤豐滿,那奶子一把能掐出水來。第二房小妾……”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張富貴如數家珍,這麼不好打聽的人,再說下去,估計能說出韋庸的三位小妾今天穿什麼顏色花紋的底褲。

張富貴說了半刻鐘,才突然停下,道:“舊事就不提了,這兩年有人說你壞話,韋庸還幫你來著。”

閒聊一陣,張富貴帶人離開。

昏黃的燭光搖曳,照著李清閒、周恨與於平三人。

李清閒道:“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小周叔,你準備參加三品青雲試嗎?”

“過兩年吧,我對爵位沒什麼興趣。”

“那好。先睡下吧,明早換上便裝,去吃個羊湯。”

“好!”於平連連點頭。

周恨帶著於平離開,李清閒坐在椅子上,緩緩閉上眼,坐著睡下。

京城夢裡的風有些冷,天矇矇亮,李清閒醒來。

細微的血絲蜷縮在眼睛裡。

李清閒眯著眼,靜靜思考著。

天剛大亮,就聽門外熟悉的聲音在聊天。

“韓哥,不是跟你吹,啟遠城的面,比京城好吃一百倍。尤其是剛烤出來的大饅頭,下面脆上面軟,聞著噴香噴香的,一口咬下去,甜香甜香的……”

“我是想問,啟遠城的情況怎麼樣。”

“啟遠城的麵食和羊肉都很好,沙棗啊之類的也好吃,就是蔬菜少……”

“你跟李大人就沒學點有用的?”

“學了很多……嗯……我想想……”

李清閒搖搖頭,換上衣服,推門而出。

於平與韓安博齊齊轉頭望過來。

韓安博一身洗的發白的夜衛青衣,站在臺階下仰著頭,笑起來臉上皺紋清晰,被晨光照耀的雙眼略顯清澈。

他頭上的白髮,比兩年前多了一些。

“韓哥。”李清閒微笑道。

韓安博笑道:“使不得使不得,您現在是啟遠侯,以後得叫侯爺了。”

“也是……”於平恍然大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