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城,快,繼續登城!”立在本營的樓臺上,只看著前方將破的城關,左師仁的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

合圍之下,滄州最後的十城,一個月餘的時間,共失五城。照著這個情況,要不了多久,滄州便要徹底覆滅。

當然,左師仁沒有絲毫大意。樂極生悲的事情,古往今來,發生的太多了。

“後備營,小心城中藏兵!另外,通告費夫那邊,若遇平坦地勢,便迂迴過去,謹防滄州的騎軍!”

“這一次,我等誓要破了滄州,剿滅妖后!”

這場天下戰事,打到了現在,聯盟已經完全佔了上風。便如先前的徐布衣所言,單單以滄州之力,哪怕藏有十餘萬的大軍,也固然擋不住圍攻的。

不過,左師仁亦有聽說,在河州發生的事情。那位徐布衣居然如此神機妙算,算到了河州有變,派了那個跛子過去。

還好是穩住了。

另外,在河北的方向,渝州王常小棠,亦是擋住了浩浩的河北聯軍。

彷彿,所有的東西,都向好的方面靠攏。

至於徐牧那邊,他也收到了信,並無任何的不滿。不管怎樣,小心些總沒錯的。

“對了,可有青州的情報?”抹了抹臉,左師仁轉頭。

“主公,恪州那邊送來了密信。不出主公所料,留下的那支伏軍,堵住了青州軍南下的路。不過,似是有些吃力了。”

“這是自然的。”左師仁皺了皺眉。雖然說易守難攻,但畢竟只有數千之人,人數到底少了些。

而讓左師仁更為鬱悶的是,滄州的戰事,到現在的話,已經快兩個月了,尚還沒有攻陷。

固然有攻入皇都的希望,但兵力戰損,以及糧草消耗,已然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傳令過去,從陵州那邊,再抽調五千郡兵,馳援白門峽。”

白門峽,便是擋住青州的地點。

“主公,大軍盡出,再繼續抽調兵力,恐會有禍。”旁邊的謀士,猶豫了下勸道。

左師仁猶豫了會,“那便這樣,米道軍亦有四千之數,此時尚留在後方,你去傳令盧象,先讓他去馳援白門峽。”

“主公妙計。”

這記彩虹屁,並沒有炸響。左師仁抬著頭,看去前方攻陷的滄州大城,再度陷入了沉思。

“徐布衣說過,糧王極可能是妖后的人,但到了現在,還未見任何動作。這個無疆之王,不可小覷啊。”

……

白門峽,雖然在恪州境內。但由於黃道充的收攏政策,如這等荒涼,且沼澤橫生的地方,早已經被放棄。連著附近的村鎮農莊,也再無百姓定居,徹底成了死地。

但偏要在這樣的地方,左師仁的命令之下,先前用來駐防的數千東陵軍,已經建了白門峽的險峻處,建了兩座城寨,用作擋住青州軍。

約莫在三日多的時間後,四千餘人的米道軍,循著左師仁這位盟主的命令,在盧象的帶領下,急急馳援趕到。

“天師請看,此處便是白門峽,是入恪州的必經之路。”

“守軍何在。”

“天師,便在山壁上的城寨。”

待抬頭,盧象的臉上,露出放鬆的笑容。他看得見,城寨之處尚有人影攢動,也就是說,友軍並未被殲。

“先去會合。”

只可惜,盧象的聲音剛落,四面八方之間,突然響起了廝殺之聲。圍攻而來的,盡是浩浩蕩蕩的青州軍。

“怎麼回事?不是說青州軍,已經傷亡慘重,暫時退去白門峽外了!”盧象目光四顧,臉色變得大驚。

四千餘人的米道徒,在先前,幾乎都是普通不過的百姓,只受了什麼“天下同槽”的蠱惑,才會一股腦兒地加入。此時,陷入了圍勢之後,倉皇計程車氣,一下子蔓延了整軍。

漫天的飛矢,從天空陣陣拋落。

盧象肩膀中箭,被幾個近衛,抬刀死死護住。衝過來的敵軍,亦被殺死了不少。

“情報有詐,此乃青州唐五元,打援之計!”盧象忍著痛意,聲音驚得無以復加。

“來人,速速通報左盟主!”

這位年逾六十的米道天師,終歸不是個蠢人,只一會,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若非如此,唐五元早該繼續南下,馳援滄州了。

更想到一個可能,盧象的臉色更驚。

“我記得,先前的情報,是從恪州里傳來的——”

“天師小心!”

咻。

一枚羽箭,釘住了盧象的頭顱,只保持著張嘴的模樣,盧象口鼻溢血,腦袋一歪,徹底死在了亂軍中。

連著他的幾個忠心近衛,也未能倖免,與他同死。四千餘人的米道徒,還沒來得及突圍,轉瞬之間,連著丟下千餘人的屍首。

白門峽的後路,便在同時,亦被一支伏軍,慢慢從後堵住。

……

唐五元站在山壁之上,將手裡的一張長弓,冷笑著遞給了旁邊的親信。

“我聽說,這米道徒的老東西,一直喊著要殺我,為什麼大天師報仇。諸位看,他已經像一條死狗了。”

“只可惜,並非是東陵的軍隊。此番打援,若是能賺到更多的東陵大軍,只等東陵境內再空虛一些,到時候攻入東陵,便大事可為了。”

“去,派個人傳信。便說白門峽一帶,尚在鏖戰,讓左師仁那個傻子,繼續往這裡派出援軍。”

“主子,恐怕會有東陵探子,親自來探。”

“來一個,我殺一個!”唐五元冷笑,“天下人都以為,我唐五元是滄州的人,必然要去馳援的。但我偏不去,我便在這裡打援。去了滄州,這般的聯盟大軍圍剿,憑著我這點人馬,都不夠塞牙縫的。”

“既如此,還不如先留在此地,等東陵的兵力慢慢空了,再作打算!”

“不管是徐布衣,還是左師仁,都以為這一次,滄州必然陷入困局。而我青州,便該如喪家之犬,坐等秋後算賬。”

“沒那麼容易。”

一時間,唐五元昂著頭,遠眺著滄州的方向,目光裡盡是寒意。

“天下大盟?早該煙消雲散了!”

“萬里江山,能者居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