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宰相府,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聽到蕭暖卿逃婚的訊息,蕭世儒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著空蕩蕩的花轎,一顆心也跟著沉入了谷底。

林菀站在一旁,眼淚汪汪的,蕭世儒忍不住壓低了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今早送人出門的時候都是好好的!

林菀‘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姑父,都是菀菀的錯,是菀菀一時心軟,才會答應了妹妹……”

“住口!”蕭世儒低喝,打斷了林菀。

他知道,林菀這番話若是說出來,他女兒的名聲可就毀了!

可,一旁的宰相劉瑾卻是冷聲問道,“你答應了什麼?”

林菀當即便怯懦懦地看向劉瑾,又看了看一旁的蕭世儒,很明顯是在告訴眾人,有蕭世儒在,她不敢亂說。

果然,劉瑾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道,“你只管說,有本相在,沒人敢為難你!”

蕭世儒如何能不知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可劉瑾位居一品,他不過區區三品,如何敢說一個不字?

林菀顯然也知道蕭世儒此刻是被壓制了,心頭暗喜,面上卻還是一副怯懦的模樣,看了看劉瑾,又看了看一旁身穿喜袍的相府二少爺劉念安,這才好似為難般開了口,“妹妹說,二少爺身患殘疾,她,她不願嫁……”

一句話,坐實了蕭暖卿逃婚之舉。

特別是那句‘二少爺身患殘疾’,簡直就像是一把刀割在了劉家父子的心上。

劉瑾當即暴怒而起,“蕭世儒!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若不是你我兩家早有婚約,你以為我劉瑾看得上你蕭家不成?!”

“相爺息怒!”蕭世儒躬著身子,慌忙賠罪,“小女自幼乖巧,與二少爺又是情投意合,斷然做不出這等事,等尋到了小女,下官定會糾明原因,再親自向相爺賠罪。”

林菀還跪在地上,低著頭,狠狠捏著自己的手。

蕭世儒這番話分明就是指責她當眾撒謊,不給她留半分情面。

今日這麼多達官貴人在場,蕭世儒這是置她於何地?

當下,林菀就朝著劉瑾磕了頭,聲音都染上了哭腔,“相爺,一切都是民女的錯,是民女不該心軟答應……”

可未等她把話說完,外頭就傳來一聲通傳,“是蕭家大小姐!新娘子回來了!”

回來了?

林菀心中大駭。

怎麼會回來了?!

她明明給足了銀子,讓那群人糟踐了蕭暖卿之後發賣去青樓的!

難道,那群人並未發賣蕭暖卿?

林菀的眼眸不住閃動,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蕭暖卿就算沒有被髮賣也定是被糟蹋了的!

殘花敗柳,就算回來了,也絕不可能嫁進相府!

正想著,外頭竟響起一聲驚呼,“陸,陸大人!”

陸大人!

不單單是林菀,在場眾人,包括相爺劉瑾都不禁心頭微驚。

當朝能被稱一聲陸大人的,可就只有錦衣衛裡的那位。

但他怎麼會跟蕭家大小姐一起回來?

蕭世儒已是迫不及待地往外去,沒走幾步,便見蕭暖卿匆匆跑了進來。

方才在外頭她已經聽門房說她爹也來了!

她已經三年沒見過爹爹了!

此刻,見到滿臉急切與擔憂的爹,她活生生的爹,蕭暖卿的眼淚便瞬間決了堤、

“爹!”

蕭暖卿一下子就撲進了蕭世儒的懷裡,彷如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悲天動地,不可自抑。

真好啊,她的爹爹還活著!

眾人皆被蕭暖卿的反應給驚呆了。

不是說蕭家大小姐是逃婚嗎?

怎麼會哭得這樣悽慘?

而且這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樣子,莫不是受了欺負?

當下便又紛紛看向陸千昱,眼見著後者眉眼間皆是陰厲,又都紛紛轉開了目光不敢再打量半分,生怕與陸千昱一個對視之後就被請去了錦衣衛。

而林菀見蕭暖卿這副樣子便想著那些人定然是成了事,心中便是竊喜起來。

卻是裝模作樣地起身上前,“妹妹,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說要逃……”

林菀的話還未說完,便對上了蕭暖卿那像是要吃人似的眸光,那些還未說出口的話也不知何故,就這麼噎在了喉嚨裡。

只見蕭暖卿從蕭世儒的懷裡站了出來,看著林菀這一副可憐無辜的模樣,抬手便是一巴掌揮了上去。

“啪!”

極其清脆的一聲響,驚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出。

陸千昱眉尾微挑,眸間不由得浮起一抹驚訝。

喲,還挺兇。

林菀捱了這實實在在的一巴掌,呆愣過後也不禁哭出了聲來,卻是細細的,極其可憐,“妹妹,你,你這是做什麼?”

說話間,眼淚一滴跟著一滴地落下,一個被欺辱的可憐小女子形象活靈活現。

若是前世,只怕是連蕭暖卿自己都會覺得自己過分,可如今……

“做什麼?當然是打你!”說罷,她又抬起手甩下一巴掌,直接將林菀打得後退了兩步,腳下一個踉蹌便摔在了地上。

蕭世儒驚得大喊,“卿卿,不許胡鬧!”

就連一直站在劉瑾身後不曾說過話的新郎官劉念安竟也上前了一步,“蕭暖卿,你怎可動手打人?”

“怎麼不能?”蕭暖卿一雙眸子染著怒意,死死盯著林菀,“我被這賤人害得差點命喪山匪之手,如今只甩她兩耳光已是便宜了她!”

聞言,眾人驚懼。

蕭世儒一把拉過蕭暖卿,上下打量,“山匪?怎會遇到山匪?有沒有受傷?”

蕭暖卿搖了搖頭,“爹放心,陸大人救了我,只是在逃跑途中受了些皮外傷而已。”

話說到這兒,蕭暖卿再次看向林菀,眸中恨意凌冽,“至於為何會遇到山匪,那就要問問我的好表姐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菀的身上。

此時的林菀還摔在地上沒有起來,一手捂著臉頰,眸中含淚,面對蕭暖卿的指控她心中慌亂得很,可臉上表現出來的卻只有委屈。

“妹妹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劉二少爺有殘疾你不願意嫁,也是你自己說的要去城外的城皇廟等我,讓我給你準備好包袱跟盤纏。可我還沒來得及離開相爺就發現你逃婚了,從始至終我都身在相府,如何能知道你會在廟裡遇到山匪?”

聽來還真是無辜。

可……

蕭暖卿冷聲一笑,“我哪句話說了是在廟裡遇見的山匪?表姐怎麼知道得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