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操不完的心

莫西公國，看著阿爾法王國那邊打火熱，自家這邊卻只有零散的幾個獸人部落來襲。

看著前線守軍不斷送來的捷報，克里斯九世總感覺有幾分不真實。

實在是太過順利了，以往的時候獸人過來搶劫，動靜都比現在要大。

沒有人喜歡捱打，主攻方向不在自己這邊，終歸是一件好事。

“命令前線的守軍，嚴加戒備，不得擅自出擊。

派人盯緊獸人主力的動向，當心敵人虛晃一槍，突然改變主攻方向。”

作為三國之中，最弱的一家。對阿爾法王國的提醒，克里斯九世可不敢掉以輕心。

萬一獸人大軍突然調轉槍口，突然給他們來一下狠的，搞不好莫西公國就直接成為了歷史。

雖然也在北邊經營了幾十年，但在防禦能力上，還是無法和阿爾法王國比。

莫西公國的貴族領主，也不是阿爾法王國那幫被獸人錘了幾百年，依舊堅挺的釘子戶。

戰線崩潰，貴族城堡依舊堅持到戰爭結束，在阿爾法王國也不在少數。

某些知名的城堡，在過去的幾百年裡，被獸人大軍圍困過幾十次，至今都在北地屹立不倒。

戰爭最慘烈的時候，王都淪陷都是常有的事情，臨時遷都到南疆省份堅持抵抗，也不是一次兩次。

阿爾法王國能夠堅挺，那是因為他們捱打的經驗豐富。

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遇到會難以接受，只要經歷的次數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擱莫西公國能不能承受的住，克里斯九世心裡完全沒底。

最起碼他不敢提前制定前線崩潰、王都淪陷，遷都繼續抵抗的計劃。

在阿爾法王國能夠拿出來公開討論的計劃，克里斯九世連這種意思都不能流露，不然國內的貴族立即就能夠炸鍋。

“陛下放心，獸人大軍想要偷襲也不容易。幾十萬軍隊的調動，動靜之大根本就無法保密。

現在平靜的不光是我們，隔壁的戰錘王國也是如此。

獸人逮著阿爾法王國狠揍，應該是歷史緣故。他們本來就是世仇，歷代獸皇都將覆滅阿爾法王國當做目標。

相比之下，我們和獸人之間的恩怨並不深。如果不是獸人部落時常南下搶劫，都不會發生衝突。”

赫爾切格宰相勸說道。

儘管這些理由不充分，可他能夠想到的也就這麼多了。從軍事角度出發，肯定是挑薄弱環節突破。

先啃硬骨頭，也不是不行。可問題是阿爾法王國的防線後面還有防線，每一家貴族城堡都是現成的要塞。

祖輩經營了無數年的城堡，連應對獸人大軍圍困的經驗，也豐富無比。

一路上都是釘子，要是不能拔掉，對大軍的後路威脅實在是太大。

歷史上繞開這些釘子，強行南下的獸人大軍，最後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以悲劇收場。

“放心，我怎麼能夠放的下心！就算是因為仇恨，獸人大軍才不顧一切的勐攻阿爾法王國。

可撞得頭破血流之後，獸人還能夠不吸取教訓麼？

阿爾法王國雖然在上一次大戰之中丟掉了北邊的大片領土，可他們和獸人接壤的邊界線也縮短了一半。

別看現在獸人打得兇勐，可論起防守壓力，恐怕還遠不及以往。”

克里斯九世頗為糾結的說道。

盟友的實力強大，對大局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可盟友那邊取得不了突破，敵人就會將槍口對準他們，這就尷尬了。

現在的局勢非常明顯，接下來獸人大軍在哪個國家取得突破，哪個國家就要挨最毒的打。

運氣好能夠堅持到戰後，在人族各國的支援下復國。運氣不好王室提前涼涼，基業就是別人的了。

要麼國內某家大貴族崛起，要麼被鄰國兼併。新崛起的王室，頂多在血脈上同前王室有點兒淵源。

國王尚且能夠被取代，下面的大貴族更新換代就更容易了。若是家族實力損失太過慘重，被人取代只是時間問題。

……

另一邊的戰錘王國，同樣也不平靜。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有幾個聰明人，就算是國王沒有發現問題，身邊的人也會提醒。

統治階級集體犯傻，終歸只是小機率事件。涉及到生死存亡的事情，誰都不敢掉以輕心。

哪怕最樂觀的貴族，也不敢保證獸人就會一直和阿爾法王國死磕，不會調轉進攻方向。

唯一令約瑟夫二世欣慰的是，獸人現在的主攻方向是皮糙肉厚的阿爾法王國，不需要他們派人過去幫忙。

要是捱打的物件變成隔壁的莫西公國，估摸著救援信早就充斥著他的桉頭，催促著他分兵救援。

唇寒齒亡，任何一家被獸人大軍突破，敵人都可以迂迴向他們發起進攻，三個“爛兄爛弟”都要一起倒黴。

“大陸各國現在是什麼反應，有沒有答應派出援兵？”

約瑟夫二世關心的問道。

作為上一個時代的大陸霸主，獸人不光是三國的敵人，更是是整個人族的敵人。面對種族之敵，自然要拉著大家一起上。

理論上來說，合三國之力也能夠和獸人決一死戰。看現在戰場上的情況就知道，那僅僅只是理論上。

不是大家不努力，實在是雙方面臨的情況不一樣。獸人大軍可以拿同伴的屍體當軍糧，人族軍隊可沒法那麼喪心病狂。

三家梭哈所有能夠動員起來的軍隊，光後勤上的壓力，就能夠直接令前線崩潰。

支撐百萬大軍作戰，就已經令三國竭盡全力。將全國的青壯訓練成軍，全部送上戰場，純粹就是說說而已。

在交通沒有突破的時代，動員千萬大軍上戰場，不具備任何可行性。

三國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慢慢和獸人帝國耗。獸人的炮灰部隊雖然多，可終歸還是有著極限。

繁衍能力快，也不是出生就能夠成年。炮灰消耗的差不多了，就輪到精銳上戰場了。

輪到自家嫡系，五大皇庭同樣需要心疼。比如說人口最少的比蒙皇族，一旦前線損失幾萬軍隊，自家實力立即就會傷筋動骨。

四大皇庭的情況要好些，可總體上也好多少。損失幾萬精銳，同樣會肉疼；損失十幾萬精銳，一樣是傷筋動骨。

世界上公平的，在賜予這些種族強大力量的同時，也削弱了他們的生育能力。

歷次大戰，只要五大皇族損失慘重，戰爭很快就會結束。

甚至不需要五家一起元氣大傷，只要其中一兩家損失慘重，就有可能會選擇撤軍。

死磕到底是不存在的。獸人也不是鐵憨憨，真要是那麼莽，他們早就成為了歷史。

“各國紛紛譴責獸人的無恥行徑，部分國家承諾會考慮在近期對我們三國提供援助，具體行動還要等接下來的人族聯盟會議。

應法蘭克王國號召，各國會在今年七月，派出代表前往魯特西亞參加第十七次人族聯盟會議，共同商議如何應對目前複雜的大陸局勢。

根據我們蒐集到的情報，除了討論異族問題外，法蘭克人可能在會議上提出不利於教廷的議桉。

現在他們和教廷鬧得非常僵，新任法蘭克區大主教公開宣佈：不會接受教廷的任何命令，並且對教皇庇護七世的合法性提出了質疑。”

聽了外務大臣的話，約瑟夫氣得鬍子都快要豎了起來。他們在前線和獸人打生打死，後面的人族各國卻在一旁看熱鬧。

嘴上說著要支援，到了具體行動上，一個個都推三阻四。

說的好聽是在商議討論，難聽點兒就是找藉口推脫，不想白白消耗自家的實力。

現在才三月份，距離七月份還有足足四個月。等人族聯盟會議召開，都要四個月時間。

要是等各國扯完皮，拿出一個妥善的出兵方案，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在內心深處，約瑟夫二世已經忍不住問候自家祖宗。幹嘛要在上一次獸人入侵中看戲，早點兒出手拉阿爾法王國一把，也不至於將自家陷於危險境地啊！

只有親身經歷了獸人入侵的殘酷，才知道有人在前面擋刀有多好。可惜時間無法倒流，現在戰錘王國也只能自己硬著頭皮上。

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支援阿爾法王國收復失地。約瑟夫敢保證，戰錘王國的貴族們這次絕對不帶嫉妒的。

尤其是邊界地區的那幫貴族，最近幾十年可是被獸人折騰的夠嗆，很多中小貴族都快要支撐不住了。

要不是戰錘王國也學著鄰居，對邊界地區的貴族進行補貼，估摸著很多瀕臨破產的中小貴族，都只能扔下領地跑路。

局勢如此危急，人族還忙著內鬥。換個時間點，法蘭克人要針對教廷，他絕對不介意在後面推波助瀾。

質疑教皇不合法，這可是一個大樂子。要是不參與一下，那簡直就不是一名合格的國王。

涉及到了王權和神權的鬥爭，作為一名國王屁股坐哪邊，根本就不需要考慮。

可是現在不行，戰錘王國需要支援。發生在人族內部的任何鬥爭，都會削弱各大勢力對他們的支援力度。

阿爾法王國和教廷鬧翻了，可戰錘王國還沒有和教廷決裂，為了自家的利益約瑟夫二世也必須要出來喊暫停。

遺憾的是，他的話語權貌似有些不夠。同為大陸十大王國之一，法蘭克王國是扛霸子，阿爾法王國也能排進前三甲，戰錘王國卻是排名墊底的存在。

就連“十大王國”的稱號，都是他們幾家喊出來的，實際上距離前面那些王國，戰錘王國還有很大的差距。

至於後面的一眾人族王國，那就更不用說了。裡面的水分不是一般的大，能夠稱王國不一定是實力強大，也有可能是祖宗牛逼。

“外務部和阿爾法王國、莫西公國聯絡一下，看能不能三國一起出面，呼籲他們保持克制。

在這個節骨眼上，萬一教廷和法蘭克王國打了起來，那就糟糕了！”

約瑟夫二世一臉無奈的說道。

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自己有操不完的心。前線的事情要管，盟友們的問題要考慮，就連大陸局勢都要操心。

……

山地領，風起雲湧的局勢，搞得哈德遜也是頭大。

看著王國公開的戰報，他的臉都快要氣綠了。這種垃圾戰績，也好意思拿出來宣傳？

或許在別人眼中，獸人大軍都是恐怖、邪惡，戰鬥力超強的存在。

可坐擁數萬奴隸的哈德遜老爺表示：獸人也沒什麼了不起。

真要是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山地領早就被這幫傢伙給掀翻了，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幹活呢？

作為防守的一方，打出一比二的垃圾戰績，對手大部分還都是一群炮灰部隊。

哈德遜都不知道該怎麼進行點評。

不是自吹，自家麾下這幾萬奴隸暴動，只需要幾百精銳就能夠鎮壓下去。

大部分獸人炮灰種族，戰鬥力都非常有限。哈德遜可不認為獸人帝國有能力給所有炮灰配備鎧甲兵器，搞不好一些獸人炮灰還拿著木棍作戰。

守軍損失如此慘重，顯然不會是這些獸人炮灰，就能夠造成的。那麼大機率就是發生遭遇戰，同獸人精銳交了手。

一瞬間，哈德遜就想到了“政治需要”。估摸著是前線的將領為了打一個漂亮仗，拿回去當政治宣傳。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非常打臉。漂亮仗沒有打出來，反倒是被獸人一陣爆錘。

現在只能希望前線將領能夠理智一點兒，不要為了貪圖戰功，再搞什麼么蛾子。

前線不出事，對山地領來說，就是最大的利好。

拖上一年兩年時間，到時候再上戰場，他哈德遜老爺也能夠帶著兩萬訓練有素的兵馬出征。

科斯洛家族各支脈的兵役任務，都轉移到了東南行省，全部都壓在了哈德遜的頭上。

一旦輪到東南行省上戰場，他不光要帶著郡中軍隊參戰，家族各支脈的人馬也得跟上。

考慮到各省義務不一樣，東南行省更多承擔提供物資的任務，兵役相對少一些，科斯洛家族還需要拿出一個軍的武器裝備補償給各省。

幸好只是按普通軍隊的標準提供裝備，鎧甲只需要佔到十分之一即可。要是按精銳部隊人人披甲計算，科斯洛家族一時半會兒還真湊不出來。

家族私軍+郡中貴族私軍，湊出兩三萬訓練有素的兵馬都不是問題。只要打上兩仗，活下來的就是精銳。

（備註：阿爾法王國統計軍隊人數“兵馬=兵+馬”，戰馬同樣計入丁口）

有這麼多精銳跟著，不光安全係數提高了，就連話語權也會大增。在前線重要的軍事會議中，也能獲得發言權。

只要自己不去作死，基本上不用擔心淪為炮灰。王國還沒有奢侈到，能夠一下子捨棄上萬精銳的地步。

相比之下，法蘭克王國和教廷的鬥爭，反倒是不算什麼。

自始至終，哈德遜沒想過這些大勢力會第一時間支援北疆戰場。人族真要是那麼團結，借獸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主動掀起戰爭。

鬧起來了也好，事情鬧得越大，他手中的血月號角價值就越高。

風水輪流轉，庇護七世前面敲了法蘭克王國的一記悶棍，現在就迎來了人家的報復。

質疑教皇的合法性，在亞斯蘭特大陸可是第一次。可以說庇護七世，這波也得名垂千古了。

只是這個名聲嘛，同法蘭克國王一樣，受損是不可避免的，就看後面能不能彌補回來。

在這種背景下，血月號角要是落入法蘭克王國手中，坐實了教廷勾結邪教組織的罪名，庇護七世這波就要社死了。

站在教廷的立場上，對血月號角完全是勢在必得。

如果不是王國高層早早認定了血月號角落入教廷手中，又藉助神秘羅盤的力量加持了封印。哈德遜還真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來交易。

終歸還是太窮了，要不然穩重的哈德遜也不會選擇冒險交易。當然，被人盯上也是原因之一。

他在山地領的時候問題不大，沒人敢幹什麼。可一旦帶著大軍出征，情況就不一樣了。

以教廷的作風，山地領可擋不住窺視。留著這燙手的山芋，那就取禍之道。

涉及到了教廷的聲譽，哪怕只是一種猜測，都足以令教廷搞一次大行動。

尤其是現在，還牽扯到了教皇合法性的紛爭中，那就更是勢在必得。

看著貝爾斯登用來裝獸奶的血月號角，哈德遜暗自一笑。不解開封印的話，恐怕就是放在大家的面前，恐怕也沒人認為這破號角是一件邪器。

即便是走漏了風聲，那也得大家願意相信這是“血月號角”才行。不能證明血月號角在他手中，那就只能是汙衊。

“亡靈魔導師”，這個恐怖頭銜，縱使哈德遜自己站出來承認，外界都會當做一個笑話。

真以為亡靈魔法，那麼容易修煉，隨隨便便就是一個魔導師。要是有那種天才，也正是阿爾法王國最需要的人才。

亡靈魔法師的名聲雖臭，但在搞事情之前，大家還是沒興趣去追殺的。

王國支援的法師協會之中，就不乏亡靈法師的身影。本質上邪惡的是人，而不是力量。

尤其是現在的前線，最需要亡靈魔法師。只要亡靈法師一出手，被陰暗力量侵染的屍體，就沒法給獸人當軍糧了。

能夠混進權力圈子，哈德遜的祖宗十八代都被大家查了一個遍。出生成長曆程，全部都是清清白白，才被納入了圈子。

要說是有人假冒偽劣，那簡直就是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這點兒最基本的鑑別能力都沒有，恐怕大家的基業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篡奪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在於神秘組織是不是教廷？

確定了身份，才能夠更好的敲竹槓。要是別的大勢力，這個價格勢必要大打折扣。

最關鍵的是隻有教廷買走“血月號角”，才不會對外聲張。甚至他們比哈德遜還擔心走漏風聲。

自始至終，教廷都一口咬定“血月號角”在封印中，要是暴露了和別人交易，豈不是打自家的臉。

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在悄然無聲中抹去一切痕跡，而不是大張旗鼓的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