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後勤線

利弊相隨，有失亦有得。

作為遠征軍總指揮，提前回國是不可能了，但相匹配的是哈德遜話語權大增。

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名單純的前線指揮官，同時還代表著阿爾法王國。說話做事的份量和之前全然不同。

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收攏過來的潰兵變得越發安分，尤其是阿爾法王國遠征軍的那幫官兵，表現的更是格外乖巧。

不同於之前的越權處理，現在哈德遜可是他們合法指揮官，隨時都可以追究他們的“逃兵罪”。

“戴罪立功”，現在不再是一句玩笑話，而是真的變成了現實。

都不需要刻意針對，僅僅只是據實彙報，等待他們的都是奪爵問罪。

找關係活動都沒用，大會戰失敗的責任，現在全扣在了凱撒王儲頭上。國王正愁怎麼給兒子減輕責任。

要是他們敢蹦出來，凱撒三世絕對不介意將會戰失敗的原因歸結為：部分貴族軍官貪生怕死，臨陣脫逃引發大軍潰敗。

現在沒有甩鍋，那是國內不清楚前線的情況。要不然他們這幫倖存的貴族軍官，大機率要替王儲背鍋。

當然，這也不算冤枉。

大潰敗爆發時，本來就是他們帶頭跑路的，沒有履行自身的職責。

不過這種事情，哈德遜也能夠理解。大家都是普通人，生死麵前不能坦然面對也正常。

野戰之中失敗，發生這種事情一直都屢見不鮮。

要不是遇到哈德遜，等待這些傢伙的命運就是永久性的流浪。走到哪裡算哪裡，反正老家是不可能回的。

有把柄在手，這些貴族在訓練之中，表現的那是格外賣力。

唯有幾位倖存的軍團長，一直都不在狀態。底層貴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代表他們也不知道。

“戴罪立功”確實存在，可需要立下的功勞卻不是一星半點兒，最起碼也是數倍於過失。

尤其是他們這幫人，還牽扯到了王儲，被動捲入了王國的權力紛爭之中。

除非有大人物力保，不然些許功勞，根本就填不了坑。

這一切，自然逃不過哈德遜的眼睛。這幾個傢伙當軍團長不合格，可降一級還是很好用的。

別的不說，這些傢伙手中那支私軍，戰鬥力就很不錯。

哪怕遭遇大潰敗，也能聚集起數百人一起跑路，已經算得上精銳。

在異國他鄉作戰，任何力量都是寶貴的。甭管這些人節操如何，反正他們又不可能投奔獸人。

放在合適的地方上，不愁發揮不了作用。

……

“安德烈斯子爵、古德森子爵、羅伯斯子爵，你們現在的狀態，可是對我將你們從軍團長位置上拿下來心懷不滿？

又或者說，你們覺得我在欺騙伱們，戴罪立功就是一句玩笑話？

怎麼我的信譽就這麼不值錢，為了欺騙你們幾個敗兵之將，就可以搭進去？”

玩弄人心哈德遜不擅長，不過沒有關係，他會忽悠。

在這個靠名聲混飯吃的年代，沒人敢忽視自己的名聲。為了幾個敗軍之將搭上自己的名聲，肯定是不值得的。

“伯爵閣下，我們從不懷疑您的誠意。可是這次的事情太大，王國或許會放過下面的人，但我們幾個肯定會被追責。”

說話間，安德烈斯子爵看哈德遜的眼神就充滿了幽怨。

彷彿在說，你丫的要是不派人找過來，我們早就跑了。

戰場上消失的人，都會被預設為戰死。

死人不需要承擔責任，兒子可以繼承爵位，家眷還可以繼續以貴族的身份生活。

他們幾個非常不幸，逃亡的路上，被哈德遜派出的騎兵給找到了。

活著的訊息暴露了，再逃跑那就要被人族聯盟通緝，整個大陸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迫不得已，只能按照騎兵給出的訊息，到飛熊之堡來報道。

“安德烈斯子爵，你說得太過絕對了。

達契亞斯會戰是什麼情況，大家的心裡都清楚。從發起戰爭開始，失敗的結局就註定了。

將軍隊放在野外同獸人決戰，即便是你們成功擊敗比蒙大軍，另外四大皇庭的軍隊也會很快撲上來。

絕對的實力面前，不是以個人意志能夠扭轉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至於王國那邊，其實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麼糟糕。要是給你們定了重罪，凱撒王儲就可以脫身了。

有一位偉大的凱撒三世就夠了，沒人想看到再來一位偉大的凱撒四世。現在大家都希望凱撒四世平庸一點兒。

這意味著什麼，想來三位都清楚。

戰場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既能讓人墜入深淵，又能讓人榮登高位。

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不行呢？

與其自暴自棄的等待著問責，還不如拼上一把。哪怕最壞的情況一無所獲，你們也可以選擇死在戰場上！”

哈德遜努力蠱惑道。

這些人能不能戴罪立功不重要，關鍵是哈德遜現在需要他們賣命。

戰後那是戰後的事情，首先要保證能夠活著走到戰爭結束，才有資格考慮戰後的問題。

……

“王儲殿下，我們該離開了。”

何塞伯爵努力勸說道。

自從兵敗之後，踏上逃亡路的凱撒王儲，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剛開始是暴怒，接著是痛哭，最後變得沉默寡言。

初出茅廬的少年，順風順水了十幾年，一直都被灌輸自己是最優秀的。突然遭到最猛烈的毒打，對凱撒王儲的衝擊是巨大的。

不過這也是每一名君王人生路上的必備一環。

經歷了大起大落，從低谷之中走了出來，才有機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君主。

就算是沒有挫折，父輩往往也會給他們刻意設定難題，以磨礪其心智。

相比其他人，區別僅限於凱撒王儲踩的坑更深一些，爬出來的難度也更大一些。

“現在我們去哪裡？”

凱撒王儲冰冷的問道。

出於羞愧，現在他不想見任何熟人。總感覺別人都是面上客氣，暗地裡卻是在嘲諷他。

儘管沒有人在他面前提會戰失敗的事情，可接受王室教育的凱撒，還是覺察到了異樣。

“國內傳來命令，陛下讓您立即回國。遠征軍總指揮官的位置，將由哈德遜軍團長接任。”

何塞伯爵實話實話說道。

這些事情，早晚都會讓凱撒王儲知道。已經被強制勒令回國了，遠征軍自然不可能讓他繼續指揮。

出來的時候六個軍團，現在就剩下一根獨苗，可不能再被禍害了。

“知道了。不愧是他。對待失敗者永遠都是這麼絕情，哪怕我這個兒子都不能獲得第二次機會。”

聽了凱撒王儲的吐槽，何塞伯爵恨不得塞上自己的耳朵。王儲吐槽國王沒事，他這個家臣卻不該聽到。

在內心深處，他對凱撒王儲的意見，也是越來越大。

“第二次機會”說起來簡單，可問題是需要付出的成本太高。

達契亞斯會戰就將王國的五個軍團賠了進去，要是再來一次的話，王國的貴族非得炸鍋不可。

現在召回凱撒王儲，提前停止歷練，及時止損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這種在普通人看來非常自然的事情，放在年少的王儲身上，明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

終歸還是經歷的太少，沒有意識到世界的殘酷性。

“殿下，陛下也有苦衷。這次的事情，在國內引發的非議很大。

尤其是現在莫西公國局勢惡化，隨時都有可能崩潰。很多人都將責任歸結到了這次會戰失敗上。”

何塞伯爵硬著頭皮解釋道。

“伯爵閣下，不需要解釋，這些我都理解。

是不是我晚點兒離開，莫西公國崩潰的鍋也要甩到我的頭上，或者說他們已經準備將這個罪名安插到我的頭上？”

凱撒王儲冷笑著說道。

耳聞目染這麼多年，政治上的事情，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甩鍋、放大責任，只是最初級的玩法。

如果不是現在局勢緊張，大家都忙著對付獸人，沒有功夫挑起內鬥，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結束。

現在國內的大貴族沒搞事情，不等於事情就過去了。待戰爭結束之後，少不了有人跳出來翻舊賬。

權力鬥爭容不下柔情，大貴族作為地方諸侯，自然不希望君權無限擴大。

面對強勢的凱撒三世，大家無能為力。那就只能逮著好欺負的王儲下手，以此來和國王談條件。

知道不等於能夠理解，身處風暴漩渦之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坦然面對。

凱撒王儲就非常厭惡這種政治鬥爭，想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可惜終歸還是錯付了。

……

平靜的歲月總是短暫的，達佩斯保衛戰打響，莫西公國的局勢也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一輪又一輪的攻勢，搞得城內守軍疲於奔命。寄予厚望的人族聯盟，確實答應出兵了，可是涉及到了數十個國家，援兵什麼時候能夠抵達，誰也說不清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今年是來不及了。就連原本幾個已經出兵的國家，在達契亞斯會戰之後，也找藉口縮了回去。

聯盟的空軍支援，那也只能先想想。使臣都還在路上，短時間內肯定是指望不上。

特倫斯前線總指揮部，霍奇元帥正望著手中的軍令發愁。

王都保衛戰才進行到第三天，他就收到了三份類似的軍令——切斷獸人大軍的後勤。

主動出擊，切斷獸人大軍的後勤，戰略上沒有任何毛病。可問題是到了具體執行的時候，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守軍剛剛出城，獸人大軍就跟了過去。試探性的交手之後，又只能灰溜溜的退回城池中。

不是沒有大膽的軍官，冒險去對獸人的後勤下手，只是結果有些感人。

糧草沒有劫到多少，自己在回去的路上，反倒是被聞訊趕來的獸人大軍給堵住了。

一番廝殺之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回了要塞之中。

幸好指揮官足夠精明，沒有貪圖戰利品，而是直接放火燒了糧車。

“元帥，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獸人在這邊留下的兵力，依舊能夠壓制我們。

想要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徹底切斷獸人大軍的後勤，幾乎沒有可能做到。

王都的命令，我們只能選擇性的完成。要不乾脆讓各地的守軍自由發揮，每隔幾天主動出擊一次，儘可能給獸人添麻煩。”

哈雷忍不住建議道。

坦率的說，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建議有多不靠譜，但怎奈國內的軍令更加不靠譜。

擾亂獸人大軍的後勤運輸線，大家努努力還勉強能夠做到。想要徹底切斷敵人的後勤，真當城外的獸人大軍是死人？

“嗯！”

“就這麼給下面的將領發文吧，阿爾法王國遠征軍那邊，你過去親自走一趟。

那位哈德遜伯爵，最近可是收攏了不少潰兵，聽說遠征軍六大兵團的建制，他已經恢復了一半。

真是夠難為他的。在這種時候，都能夠將隊伍拉起來。可惜凱撒王儲不會用人，否則也不會灰溜溜的收場。

在所有守軍之中，現在就數哈德遜伯爵手中的兵力最富裕。要出去偷襲獸人大軍的後勤，少不了要他們出力。”

霍奇元帥感慨的說道。

論起拉隊伍的能力，他是真心佩服哈德遜。別人打仗都是越打兵力越少，唯獨這位計程車兵越打越多。

拿到了遠征軍總指揮的位置後，哈德遜立即就將私底下擴編的部隊合法化。掛上了遠征軍第二軍團、第三軍團的旗號。

這些潰兵和民夫組成的軍團，戰鬥力怎麼樣，暫時還看不出來。反正軍隊數量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了上去。

三個軍團加在一起，遠征軍的總兵力已經高達四萬三千人，就快擁有全盛時期一半的兵力。

要是加上莫西公國的新編二十三軍團，以及飛熊之堡城防軍團，能夠動用的兵力就更多了。

……

飛熊之堡，哈德遜正忙著操練大軍。尤其是對新編的兩個軍團，更是給予了重點照顧。

不同於以往先訓練貴族軍官，再組織士兵進行訓練。這次為了節省時間，直接將官兵拉在一起訓練。

貴族體面，不是一群“戴罪立功”的人，有資格擁有的。

這種“低人一等”的落差，完全是哈德遜刻意製造出來了。為的就是刺激這些傢伙的自尊心。

“恥辱，只能用鮮血來洗刷。不是敵人的，就是自己的。

想要重新獲得尊重，那就只能去戰場上找回來。

……”

一遍又一遍的給這些傢伙灌輸，為了重振軍心士氣，哈德遜也是操碎了心。

“伯爵閣下，前線總指揮部的哈雷副官過來了。”

侍衛長的話，讓哈德遜回想起來，自己前幾天丟進垃圾桶的那份公文。

“請他過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