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遍地獸語

沐浴在秋風之下，在哈德遜的指揮下，遠征軍在大道之上完成了結陣，靜待獸人大軍上門。

這裡不是獸人救援運輸隊的必經之路，但卻是最好走的路。要是繞路過去，增加三十里路程不說，道路還蜿蜒曲折。

中央步軍一萬，兩翼步兵各是五千，兩翼之外還有四千騎兵遊弋，共計二萬四千人。

身著鎧甲、頭系紅巾的大軍，在太陽光照耀下，宛若秋色中的楓林，火紅火紅。

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獸人大軍出現在了天際，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陣勢卻要紛亂的多。

單看陣勢，就不像是精銳。

不過作為中軍的熊人大軍，還是引起了哈德遜的主意。步伐雖然亂了一點兒，但頂著盔甲的的大塊頭，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同普遍身高兩米三四、體重四百磅的熊人士兵比，人均身高不足一米七的遠征軍士兵，實在野獸與……的對比。

石錘了，這就是大陸第一重步兵。就這體格、噸位，要是不能算大陸第一，那就只有換巨人上了。

不過巨人族早就退出了大陸舞臺，現在殘存的巨人數量極其有限，只能偏安一隅。

兩支風格迥異的大軍，在平原大地上相遇，驟然之間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招展。

“出擊！”

伴隨著哈德遜的一聲令下，遊弋在外的騎兵率先出動，向獸人的炮灰軍團進發。

步兵則跨著整齊步伐，山嶽城牆般向前推進，每跨三步大喊“殺”，從容不迫的向前推進。

見到這一幕，布魯諾軍團長臉色微變，很快就恢復了自然。

熊人一族的體格，就註定了他們是天生的步兵。至於騎兵，還是不要為難熊了。

以他們的噸位，加上一身的甲冑，重量能夠輕鬆超過五百磅，脆弱的戰馬可承受不起這一切。

或許大象更適合他們，在獸人稱霸大陸的時代，熊人一族就有過一支威名赫赫的象兵部隊。

可惜隨著獸人霸權的衰落，熊人一族的象騎兵也隨之煙消雲散，就連馴養的象群也被人族給覆滅了。

自此之後，騎兵就成了熊人一族的短板，只能專注發展步兵。

據布魯諾軍所知，皇庭在暗地裡已經組建了新的騎兵軍團，只是規模還不算大，並未投入到這場戰爭中。

“全軍出擊！”

不理會敵人的騎兵，這是布魯諾的最終選擇。

熊人一族的歷史上，只是被比蒙騎兵衝開過一次軍陣，人族騎兵明顯不夠格。

至於兩個炮灰軍團，能夠拖住人族的精銳騎兵，那就完成了各自的使命。

淒厲的牛角號聲震大地，呼嘯迎擊的遠征軍騎兵，在逼近獸人大軍陣營的時候，突然轉向捨棄大軍直奔獸人大軍後方而去。

前後夾擊？

瞬間布魯諾發現了不對勁，人族騎兵並未向他們發起進攻，反而一路狂奔朝著皇庭大營而去。

“糟糕！”

意識到了這一點，布魯諾軍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要是丟了皇庭大營，縱使擊敗眼前這支人族精銳何用？

“傳令下去，讓鷹人出去偵查，看附近要塞中的人族大軍是否已經出動！”

轉瞬的功夫，兩支大軍排山倒海般相撞了，仿若驚雷響徹山谷，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

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

兩支精銳大軍，在平原大地上展開了猛烈廝殺。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的煙塵，整個平原大地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眼見自家的部隊，在這輪血肉碰撞之中吃了虧，哈德遜當即下令道：“所有人跟我一起喊，直取熊人皇庭，活捉熊人皇！”

“直取熊人皇庭，活捉熊人皇！”

“直取熊人皇庭，活捉熊人皇！”

……

鋪天蓋地的喊聲，居然是以熊族語言喊出的。雖然發音不是那麼標準，那也足以令所有熊人士兵聽明白。

驚天的吶喊聲，讓交戰中的熊人士兵內心一震。

人族騎兵不見了！

心中的震盪，反應到了戰場上，腳下的步伐不免也放緩了一些。

戰場之上拼的就是一口血湧之氣，這口氣一旦洩了，再想要提振起來就難了。

潰敗雖然不至於，但一鼓作氣擊敗遠征軍的契機，卻是就此喪失了。

雙方鏖戰在了一起，作為主將的布魯諾，內心卻是飽受煎熬。

一邊是戰場，一邊是皇庭，實在令人難以取捨。

此時兩位兩位軍團長，已經到了布魯諾的跟前，諾南德斯率先挑明瞭話題：

“布魯諾將軍，敵人故意引誘我們出來，明顯是衝著皇庭去的。

妄圖將我們拖在此地，趁皇庭空虛之際發起偷襲。

或許此刻附近的人族大軍，都已經從要塞之中走了出來，向皇庭發起了圍攻！”

“諾南德斯軍團長，我已經派鷹人出去偵查了，很快就會有訊息傳回來。”

嘴上這麼說，但是在內心深處，布魯諾卻不認為人族會放棄這個好機會。

皇庭之中有一個普通軍團駐守，還有不少高手相隨，如果光是附近幾個人族要塞中的守軍，他還不怎麼擔心。

可是現在多了四千精銳騎兵加入，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擺明了這是人族刻意為之。

既然是早有準備，匯聚一批人族高手，趁機對熊人皇下手，那也就不奇怪了。

推測出了人族的陰謀，布魯諾越發的為難起來。

現在雙方已經混戰在了一起，沒能一鼓作氣擊敗敵軍，一時半會兒明顯分不出勝負。

一旦下令後撤，人族大軍勢必會跟在屁股後追上來。稍有不慎，撤退就會演變成大潰敗。

“布魯諾將軍，皇庭的安危要緊。趁著現在時間還來得及，你趕緊帶著部隊回援皇庭吧！

至於眼前這支敵軍，就交給我們好了。就算打不過他們，但是拖住他們還是能夠做到的。”

博格斯軍團長主動提出斷後。

雖然是雜牌軍的軍團長，可他也是熊人一族出身。危急時刻，首先考慮的還是熊人一族的利益。

皇庭陷落，損失的不光是大營之中的一萬守軍，還有營地內的一眾皇族高層。

就算是高層全部順利出逃，政治上的恐怖災難，還是會讓熊人一族傷筋動骨。

這可之前丟掉一個主力軍團嚴重得多。

“報！”

不等布魯諾做出決定，外出鷹人已經帶來了訊息。

“我們在偵查途中，東南方向發現大量的人族軍隊，正在向皇庭方向運動。

從行軍隊伍上來看，不下於兩萬人。

具體是哪支部隊，暫時還不得而知。”

布魯諾正準備開口，又一名鷹人士兵從天而降。

“報！”

“蘭德里要塞的守軍出來了，目標似乎是我們的皇庭方向，長長的隊伍足有好幾裡地……”

壓垮內心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布魯諾再也顧不得耽擱，當即下令道:

“傳令響起，鳴金收兵。熊人軍團隨我回去救援皇庭！

博格斯軍團長、諾南德斯軍團長，你們負責帶人阻擊敵軍。

無論如何，都要拖住敵人至少兩個小時，不能讓他們也加入到對皇庭的圍攻之中！”

收兵的號角聲響起，廝殺正激烈的熊人士兵，紛紛丟下對手欲脫離戰場。

好不容易等來了戰機，哈德遜又豈會手軟，當機立斷下令道：“獸人敗了，不能讓他們跑了！”

不管有沒有人信，反正身邊的衛兵們都跟著喊了起來，緊接著所有計程車兵都跟著喊了起來。

這次不是熊人族的語言，而是獸人帝國流傳最廣的通用語言。

有多少人能聽懂，哈德遜也不知道。反正喊幾嗓子又沒損失，那麼多獸人總有幾個傻的，忽悠一個算一個。

為了這麼幾句話，他可是在軍中推廣了小半個月，才讓士兵們全部記住。

事實證明，這年頭傻子真的不少。

聽到吶喊聲，又看到熊人士兵在不斷撤退，原本負責斷後的兩支獸人軍團，先一步陷入了混亂之中。

“快回去，人族是騙你們的，伱們這幫蠢貨！”

“督戰隊給殺，擅自撤退者一律斬立決！”

兩名負責斷後的軍團長，賣力的吶喊著。

可惜督戰隊能夠斬殺零星的逃兵，但是擋不住陷入混亂的大軍。

最先受到影響的還是有序撤退的熊人軍團，紛亂的盟友們四處亂竄，很多人突入到了他們的軍陣中。

原本的後軍改前軍有序撤退，在盟友的衝擊之下，直接亂做一團。

熊人士兵雖然訓練有素，卻也不是每一個腦子都靈光。跟著大軍一起行動還行，一旦陷入混亂之中，同時開始抓瞎。

見到這一幕，作為主將的布魯諾直接被氣炸了。

遺憾的是紛亂的大軍，如同沒有頭蒼蠅，開始在四處進行亂竄。

軍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直屬軍官，所有人都在憑本能行事。

豬隊友，那是真心帶不動。

撤退變成了潰敗，要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讓兩個炮灰軍團參戰了。

都是經驗惹得禍，以往的時候以熊人軍團為核心，炮灰軍團充當羽翼，一旦撕破敵人的軍陣，立即就能夠展開屠殺。

前期交戰的時候確實是如此，跟著熊人大軍一起行動，兩個軍團拖住了兩翼的人族軍隊。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沒能第一時間，撕破遠征軍的軍陣，讓戰爭陷入僵持之中。

到了主帥下令撤退的時候，豬隊友們的坑隊友天賦，就無師自通直達巔峰。

大陸第一重步兵的熊族軍團，沒有被敵人給擊敗，反倒是被隊友們折騰的沒了脾氣。

待熊人軍團擺脫和人族的糾纏之後，一看隊伍只剩下了六千多人，布魯諾的臉都給氣綠了。

在亂軍之中，將自家的精銳搶回來，且不說人族士兵是否答應，關鍵是時間上不允許啊！

光收到的情報中，就有數萬人族軍隊直奔皇庭而去，沒有發現的敵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要是在這裡糾纏的時間長了，老家怎麼辦？

看了一眼混亂的戰場，布魯諾咬了咬牙，狠狠心下令道：“走！”

亂軍遍地都是，就算是他再次讓熊人軍團參戰，也很難扭轉頹廢的戰局。

留下來拼死一戰，最好的結局也是兩敗俱傷。

……

見熊人上當了，哈德遜暗自鬆了一口氣。

這場戰爭賭的就是對方指揮官的判斷力，要是對方主將不管不顧的留下來死磕，該跑路離開的就是遠征軍了。

為了演這場大戲，他可是將附近的人族守軍全部都給調動了起來。

大軍向獸人皇庭運動，自然都是真的。只是圍攻獸人皇庭，卻不在大家的約定範圍之內。

不是哈德遜佈局不完善，純粹是沒有想到計劃能夠這麼順利。

原本以為調動熊人主力軍團回援，順勢吃掉部分獸人雜兵，在自己的履歷上增添一筆大敗熊人軍團的亮眼戰績，能夠拿出去裝逼即可。

沒有想到敵人那麼傲氣，一上來就自認為百分百獲勝，為了減少主力損失，居然連炮灰軍團都派了出來。

更沒有想到兩個獸人炮灰軍團如此給力，在熊人軍團撤退的關鍵時刻，直接將坑隊友的技能點滿。

想要拿出去裝逼的假戰績，突然變成了真戰績，哈德遜的腦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看著那支減員嚴重，脫離戰場離開的熊人軍團，哈德遜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玩兒大發了。

一個新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了他腦海中，要不要乘勝追擊，索性覆滅熊人皇庭？

念頭一生出，就再也揮之不去。

戰機確實出現了，距離熊人皇庭最近的一支主力軍團，此刻已經元氣大傷。

戰場上這兩個炮灰軍團，能夠撤離三分之一計程車兵回去，那都已經是獸神保佑。

此刻留守熊人皇庭皇庭的軍隊，數量絕對不超過兩個炮灰軍團。看敵軍守將的緊張模樣，搞不好留守部隊還會更少。

要是匯聚四方的人族軍隊，搞一次聯合圍攻，未必沒有可能在四大皇庭的援軍抵達前，拿下熊人皇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