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事了拂衣袖

“火元素異動，不好敵人在釋放禁咒，快散開！”

白髮老者剛把話說完，聚在一起防守的教廷眾人，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四散而逃。

預想中的禁咒沒有落下來，反倒是因為隊伍分散，給了貝爾斯登可趁之機，受害者不斷+1+1+1……

意識到上了當，眾人也是無能為力。

這是一個陽謀。馬克西姆能夠對禁咒收放自如，他們要是不躲開的話，落下來的就是真禁咒。

以他們的小身板子硬抗禁咒，九成九會的結局都是灰飛煙滅，剩下百分之一的機率能留下一點兒殘骸。

選擇躲避的話，原來的防守陣型就沒了。面對貝爾斯登的偷襲，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八階聖騎士還能夠過兩招，其餘人就悲劇了。

實力差距太過懸殊，準備的再怎麼充分，也擋不住聖域強者搞偷襲啊！

尤其是魔法師最慘，哪怕是八階的大魔導師，一旦讓貝爾斯登近身，一樣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巨龍在前面吸引眾人的視線，大地之熊在背後玩兒偷襲。這樣的黃金組合，直接搞得教廷一行人沒有了脾氣。

眼睜睜的看著隊伍不斷減員，想要組織反擊，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原本以為龍騎士哈德遜會是弱點，遺憾的是巨龍都不和他們玩兒近戰，只是遠遠的在天上釋放魔法騷擾。

前進不到五公里地，就遭到了七次偷襲，原本兩百多人的隊伍，現在已經減員過半。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耶拉契奇臉色陰沉的說道：“那幫虛偽的貴族最重名聲，哈德遜能夠拉下臉來偷襲，擺明是不準備放我們活著離開。

炮聲已經停止了，外面都是敵人的海軍。我們前面制定的撤離計劃，現在已經行不通了。

眼下唯有先在島上躲避，等迷霧再次覆蓋了這片海域，才是我們突圍離開的機會。

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目標太大，很容易被敵人給盯上。接下來我們就分散行動，是生是死全憑運氣。

只要有人活著，就把訊息帶回去，讓……”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天而降的隕石雨給打斷了。

“敵人的偷襲又來了！”

腦海之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耶拉契奇再也顧不得絲毫猶豫，當機立斷下令道：“分頭走！”

這個命令非常殘酷，這意味著隊伍中的大部分人，都會死在敵人的追殺中。

可是沒有辦法，與其聚集在一起，被敵人一輪又一輪的偷襲磨死；還不如分散出去躲避，尋求那一線生機。

反正船都敵人給毀了，就算是大家聚集在一起，也沒有辦法撤離毒龍島。

現在只能賭命，賭迷霧再次籠罩這片海域後，會有商船誤入此地，給他們創造離開的機會。

不然就只能被困死、餓死，在這座孤島上。

隊伍四散而逃，確實贏得了一線生機，可同樣也為貝爾斯登創造了機會。

原本只能偷襲來著，現在直接變成了追殺。大難臨頭各自飛，不需要跑贏敵人，只要跑贏同伴就夠了。

跑在隊伍最前方的白髮老者，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總感覺後背有什麼盯上他，回頭一看赫然是追上來的巨龍。

“哈德遜伯爵，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

不等老者把話說完，漫天的火雨已經籠罩了過來，嚇得他急忙躲閃。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的，躲過了魔法攻擊，卻沒有能夠躲開馬克西姆的神龍擺尾。

魔法師的脆皮屬性，此刻就暴露了出來。哪怕撐起了魔法盾，還是沒能夠避免被拍成肉泥的命運。

臨死前的最後一刻，老者才意識到問題。

大家無冤無仇，沿途這麼多小弟不殺，專門逮著他一個人追殺，明顯是衝著他手中“榮耀權杖”來的。

可惜一切意識到這一切都晚了，要是逃命的時候早點兒反應過來，將手中的神器丟擲去，絕對不至於死得這麼快。

收起了榮耀權杖，哈德遜嘆了一口氣。不是他心狠手辣，實在是東西太過棘手，不得不滅口啊！

剛才拿走神劍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等老者釋藉助法杖放禁咒的時候，他才認出這是傳說中的“榮耀權杖”。

“神聖王冠”、“榮耀權杖”、“光明聖劍”，教廷的神器標配三件套，居然有兩件落入到了他的手中。

這個訊息要是傳了出去，山地領就永無寧日了。不光教廷找他麻煩，大陸其他勢力同樣也會窺視。

看這支教廷小分隊就知道，真正的頂尖勢力底蘊有多深，根本就不是他一個龍騎士能夠招架住的。

為了安全起見，那就只能殺人滅口。哈德遜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是沒能夠教廷一行人全部絞殺乾淨，那就封鎖迷霧海域，禁止船舶走這條行線。

這件事明顯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完成的，必須要拉著附近幾家沿海大貴族一起出手，才有可能做到。

憑藉哈德遜現在的身份地位，要大家賣個人情並不難，難的是不引起外界的懷疑。

人性，往往越是進行阻攔，越容易引發大家的好奇心。封鎖航線能夠封鎖住的只是過往商船，卻擋不住這些大貴族自己派人探索。

擺在哈德遜面前的有兩條路：

其一、和道爾頓家族一起瓜分兩件神器，大家共同面對危機。

只是以哈德遜對皮爾斯伯爵的瞭解，他就不是這麼有魄力的人。何況神器對道爾頓家族來說，並沒有實質性意義。

神器自帶的政治意義，主要是分化教廷的法統，這不是一家大貴族能夠獨自駕馭的。

兩件神器都是光系的，最少也得找兩名八階修煉光系力量的強者，才能夠做到基本驅使。

就算是把神器給了道爾頓家族，他們也找不到可以使用的人。對道爾頓家族來說，把神器留在手中，就純粹是燙手的山芋。

其二、丟一件給國王，將火力轉移出去，順帶換取一些利益回來。

反正知道他獲得兩件神器的，也只有教廷的人。只要不讓這些人活著離開，外界就不會知道兩件神器都在他手中。

畢竟，神器這玩意兒能夠遇到一件都是奇蹟。一次性遇到倆，說出來都不會有人信。

“罷了，有舍才有得！”

猶豫了片刻功夫後，哈德遜在兩件神器中做出了取捨。“榮耀權杖”完全使用不了，“光明聖劍”好歹還可以拿來砍人。

表面上來看，封印後的光明聖劍和他的騎士劍長得也差不多。因為馬克西姆的緣故，他的騎士劍就沒人敢近身檢視過，替換掉也不會被人發現。

做出了決定，哈德遜想要抓個活口詢問時，貝爾斯登就先一步把活兒給幹完了。

除了幾個隱藏起來的幸運兒，剩下的不是成了熊爪下的亡魂，就是死在了毒蟲嘴下。想要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桉，怕是隻能召喚亡靈了。

亡靈魔法哈德遜確實會一點兒，但長期和異端打交道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準備呢？

隨身攜帶的聖水，將他們變成亡靈的機率大大降低。即便是召喚成功，大部分亡靈生物也不能保留生前的記憶。

“榮耀權仗”和“光明聖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到了哈德遜這裡已經成了未解之謎。

教廷高層肯定知道，但他不可能去詢問。滿足好奇心固然重要，但保住小命更加重要。

熄了刨根問底的心思，拿起神器返回船隊，就看到有一群海盜聚集在岸邊向艦隊投降。

很明顯，這些投降的傢伙都是聰明人。知道教廷的人不會放過他們，就果斷換一個追隨物件。

只是此刻他們遇到了麻煩，眼前的艦隊不光代表道爾頓家族，同樣也代表了科斯洛家族。

兩家一起合作幹得活，怎麼處置這些海盜，也需要兩家商量後決定。

或許是出於對強者的尊重，艦隊只是讓海盜在岸邊待著，並沒有第一時間接受他們投降。

看了一眼在岸邊休息領頭的海盜頭子，哈德遜冷漠的說道：“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都交代清楚。

不要試圖隱瞞，沒有我們的庇護，你們在島上活不過一個月！”

內心深處，哈德遜已經開始盤算，要不要將這幫人一起給滅口。

海盜終歸是海盜，就算是投了降，哈德遜一樣能夠找藉口把全部都殺了，何況此刻還沒有接受他們投降。

“大人放心，我全部交代！

原本我是一箇中部小國的落魄貴族，因為家族衰落外出尋找生計，後被教廷的人看上了。

從此就按照他們的吩咐，成為了一名海盜，常年活躍在中南部海域。

這次被選中北上毒龍島，主要是我在大陸流浪的時候，曾經誤入過此地一次，且成功生還離開。

教廷此行的目的，好像是在島上尋找什麼神器。我在教廷中的地位非常低，知道的就這麼多。”

聽了蠻鬍子的回答，哈德遜心中的殺意消減了幾分。不知情沒有關係，怕就怕知道的太多了。

甭管誰來問，他哈德遜老爺在毒龍島，都只收獲了一件神器。

“神器我已經拿到了，不過還有很多教廷餘孽活躍在島上。這些人的實力不弱，又躲藏在暗處，一時半會兒根本就來不及圍剿。

拜倫，趁著現在霧氣還沒有遮擋視線，你派人沿著島嶼搜尋一圈，摧毀所有的船舶。

哪怕是幾百年前的古董船，也要用魔晶炮給我轟碎了。大塊的木板，也不要放過。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要趕在霧氣升騰起來前，銷燬所有的通航工具。

這些海盜先放在這裡吧，我親自看著他們，等回去的時候一併帶走！”

命令口吻，本不該出現在合作伙伴中。不過哈德遜的身份特殊，還擔任著王國戰備動員總指揮。

一個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權力邊界的職務，外界就更加迷湖了。

有沒有權力調動全國的武裝力量，王都並沒有給出一個準確說法，但這不影響哈德遜發號施令。

“遵命，伯爵大人！”

拜倫恭敬的回答道。

原本他還想討論一下神器的歸屬，只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強行收了回去。甭管神器歸誰，都輪不到他這個家族旁系子弟。

伯爵的嫡親侄子，都沒有開口談論這個問題，他也懶得當出頭鳥。

談判這種事情，需要講究身份對等。讓他們和哈德遜談判，明顯要吃大虧。

艦隊開始執行任務，只有卡約子爵帶著一群護衛和哈德遜留在原地，名義上是幫忙看守海盜，實際上還是惦記上了神器。

只是東西是哈德遜搶到手的，卡約實在是不知道以什麼藉口介入分一杯羹。

“榮耀權杖，感興趣麼？”

說話間，哈德遜毫不避諱的將手中的權杖扔給了卡約子爵，宛若丟掉了一個大麻煩。

“教廷的榮耀權杖！”

“這怎麼可能？”

卡約聲音顫抖的說道。

作為教廷的標誌，幾乎每次大典，榮耀權杖都會出來露面。根本就沒有遺失的訊息，但手中的神器法杖又騙不了人。

遲疑了一陣之後，卡約急忙將榮耀權杖還給了哈德遜。這玩意兒真心不是道爾頓家族能夠惦記的，拿回去只會給自家招災引禍。

“伯爵大人，此物是您獲得的，自行處理便是，我們就不參與了！”

見到這一幕，哈德遜故作為難的露出一絲苦笑。

“榮耀權杖不同於普通神器，對我們兩家來說，著實是太過燙手。

既然你們道爾頓家族沒有興趣，那我就送去王都了。要是國王陛下想另立教廷的話，這就是最好法理基礎。”

凱撒四世不是凱撒三世，敢不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誰也不能夠確定。

不過把東西丟出去，總好過留在東南行省給自家惹麻煩。以阿爾法王國的體量，只要國王有雄心壯志，還是能夠承受住壓力的。

“伯爵大人，這個話題太過敏感。這裡還有一群海盜呢，現在實在是不適合討論！”

卡約子爵神色慌亂的說道。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怕了。哈德遜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事情拿出來說，那是自身實力足夠強大，加上債多了不壓身。

卡約子爵不行，雖然是道爾頓家族的嫡系成員，但那也只是“成員”，並非家族的繼承人。

政治上的份量比哈德遜低得多，要是不知死活的參與進去，沒準什麼時候就死於非命。

對教廷來說，要弄死一名龍騎士非常困難，但是搞死一名大貴族子弟，卻沒有任何難度。

在政治鬥爭中，哈德遜從來都不把事情做絕，就是擔心把人逼急了，對方直接突破所有的政治底線，對科斯洛家族的普通成員下手。

“那好吧，榮耀權杖不適合留下。待島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就送去王都。

這些海盜俘虜，只能拿去當苦力，沒有多少價值，也沒必要細分。

乾脆你我兩家各自一半，事後你們送一半的人到山地領即可。”

哈德遜一臉澹定的說道。

赤裸裸的陽謀，機會給出來了。要是道爾頓家族想分一杯羹，只要派人跟著過去即可。

神器不能白給，國王肯定會在其他方面進行補償。利益肉眼可見，但風險也是近在遲尺。

訊息能夠封鎖多久不確定，一旦傳了出去，搶奪神器、劫殺教廷重要成員的政治後果，就要兩家一起承擔。

相比這些，些許海盜俘虜確實不值得一提。對道爾頓家族而言，這些人確實只能當苦力用。

在剛剛接過榮耀權杖的一瞬間，卡約子爵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這些人滅口。

區區幾百俘虜，家大業大的道爾頓家族還不缺這點兒勞動力。

“伯爵閣下，您自行決定即可，我們就不參與了。

這次行動能夠順利完成，主要是您的功勞。所有的戰利品，您都有處置權。

海盜俘虜，事後我們會一個不少的給您送到領地。”

卡約子爵急忙拒絕道。

他相信就算是自家叔父在這裡，也會做出類似的決定。要是早知道毒龍島上有榮耀權杖，說什麼他們也不會湊這個熱鬧。

現在的情況是自家損兵折將不說，還有可能被牽扯到王權和神權博弈的大漩渦中，稍有不慎家族就會被拍得粉身碎骨。

這種拉仇恨的事情，還是讓哈德遜去搞好了。龍騎士皮糙肉厚，經得起風吹雨打，他們這些普通人不行。

一瞬間卡約對實力的渴望，到達了極致。巔峰戰力的缺失，成為了制約道爾頓家族發展的最大短板。

不說龍騎士這種變態，哪怕是培養幾名八階強者，也能夠增加自家的話語權。

當然，這是卡約不知道島上發生的事情。要是知道教廷這次派出的隊伍中，就有八名八階強者、二十餘名七階強者，他對巔峰強者的認知還會改變。

哈德遜沒有炫耀戰績的心思，本身他贏的手段，就不符合貴族精神。

將真相永遠埋藏，才是最好的選擇。未來教廷報復的時候，也好讓道爾頓家族跟著做伴。

單純從資料上看，兩百多人的教廷隊伍，就沒有一個弱者，明顯不是哈德遜一人兩魔獸能夠殺光的。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肯定是道爾頓家族的人也參與了戰鬥，雙方聯手才做下的血桉。

人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道爾頓家族艦隊的損失慘重，大機率也會被教廷計算到戰鬥損失中。

“幽靈船”、“海上風暴”，這些傳奇故事越是傳奇，就越沒有人信。

霧漸漸濃郁起來，彷彿要將整片海域籠罩起來，喧囂的毒龍島再次沉寂起來。

艦隊開始緩緩踏上歸途。一聲龍吟破空，哈德遜已經先一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