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歸國

一陣唇槍舌戰，最終還是無果而終。雙方的心理預期差距太過懸殊，即便是各自都做出了讓步，談判還是陷入了僵持。

按照亞斯蘭特大陸的規矩，談判桌上解決不了的問題，通常都是打一架解決。

異族聯盟希望用武力迫使三國屈服，三國也想透過軍事手段抗爭，為自己爭取權益。

不歡而散的初次接觸，將中大陸的局勢推向了高潮，戰爭變得越發激烈了起來。

國際局勢的變遷，尚未波及到阿爾法王國。不是王國高層不知道中大陸局勢正在惡化，而是真心鞭長莫及。

作為軍方統帥，哈德遜自然收到了中大陸局勢惡化的訊息。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自信，凱撒四世還來信催促他快點兒解決獸人帝國。

局勢一片大好，那只是表面現象。真要帶著大軍和獸人帝國決戰，哈德遜可不認為王國能贏。

現在的利好不斷，那是因為他將獸人拖入了消耗戰之中。憑藉文明層次更高的優勢，欺負獸人帝國。

一旦獸人醒悟過來，忍痛放棄大片土地，直接放棄和他們對峙，情況立即就會發生變化。

即便是暫時擊敗獸人也沒用，哪怕有人族聯盟做後盾，王國的綜合國力也不足以支撐勞師遠征。

“元帥，敵人的大軍動了。根據偵查的情報，附近的獸人大軍全部被調動起來，正在向我們這邊趕來。

戰機出現了，只要我們在這裡拖上幾天，就可以讓守軍殺出……”

不等凱恩把話說完，哈德遜就打斷道：“沒必要，大決戰的時機還不成熟。

王國需要的不光是一場勝利，而是一場自身沒有太大損失的勝利。同獸人拼個兩敗俱傷，我們拿什麼應對後面的國際局勢？

傳令下去，不要理會敵人的兵力調動，讓各部隊伺機尋找敵人的薄弱環節，直接突破歸國！”

大家都能夠看出來的戰機，那就不是戰機。

雖然不知道獸人的腦子是咋想的，居然傻乎乎的調動步兵圍獵騎兵，但不理會肯定不會有錯。

遠征軍團能夠深入敵後一次，就可以再來第二次。茫茫大草原，獸人就算是有準備也防不住。

或許大部落能夠給遠征軍帶來一點兒小麻煩，但獸人大草原上的主流還是中小部落。

幾千人的小部落，就算是主力都在家中，也擋不住遠征軍的腳步。

不能解決後方的安全問題，在接下來的戰爭中，獸人帝國只會越發被動。

“是，元帥！”

……

獸人大軍營地，接到前線戰報的五大皇者，臉色陰沉的可怕。

為了完善後續作戰計劃，包括五大皇者在內的眾獸人高層，昨晚可是一宿都沒有睡。

然而，誘敵計劃才剛開始實施，敵人居然就熘了。

“蠢貨！”

“簡直蠢的不可救藥！”

“匯聚了三個步兵軍團和兩個騎兵軍團，居然沒有拖住敵人一天時間，帝國的局勢就是被下面那幫廢物搞爛的！”

暴脾氣的熊人皇當即開罵道。

誘敵計劃失敗，意味著他們喪失了在短時間之內擊敗阿爾法王國主力的可能。

敵軍龜縮在城池中不出來，除了強攻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辦法。

遠征軍可以跑到獸人帝國遛彎，不等於獸人大軍也能夠深入阿爾法王國。

“搞破壞”說起來輕鬆，落實起來難。沿途都是密密麻麻的堡壘，就算是派兵過去也只敢在附近活動，深入就是在給敵人貢獻戰績。

風險高是其次，關鍵是深入敵後也沒用。前線這幾百裡的地界，敵人都已經堅壁清野，啥也搶不到。

“夠了，熊皇！

發生這種事情，誰都不願意看到。前線的官兵們也盡力了，怎奈敵人根本就不和他們糾纏。

多半是我們的計劃，又被哈德遜給識破了，根本就不給我們施展的機會。

現在這麼結束也好，真要是在此刻進行決戰，我們也吃不下敵軍。

等丹尼爾帶著大軍過來和我們匯合後，再伺機和敵人決戰，起碼能夠再增加幾成勝算！”

銀月狼皇沒好氣的說道。

很明顯，熊人皇剛才的話刺激到了他。說者或許無心，但聽者卻是有意。

熊人皇責怪手下人廢物，在銀月狼皇看來，就是在指桑罵槐。

仗打成現在這種爛樣子，作為大軍主帥丹尼爾肯定要付首要責任。兒子表現不佳，他這個當老子的臉上也無光。

能夠強勢的懟回去，那也是隊友襯托出來的。丹尼爾的表現差強人意，其他獸人的表現更差。

換個將領去指揮，搞不好匯聚起來的二十萬大軍，現在已經全軍覆滅。

上古遺族聯盟的慘劇已經證明了，哈德遜指揮下的遠征軍團，有以弱勝強的能力。

“哼！”

“狼皇，你沒有開玩笑吧？

本來前線就物資貴乏，若是丹尼爾再帶著十幾萬大軍過來匯合，後勤拿什麼保障？

到時候恐怕不需要敵人進攻，光大軍的後勤就能夠把帝國拖垮。

你們一個個瞻前顧後，不敢說出真相，那就由我來說。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一路強攻過去，強行撕破敵人的層層防線；要麼放棄大片土地，直接撤軍回去休養生息！”

說話間，熊人皇一巴掌拍碎了身前的桌子，飛濺的木屑嚇了眾獸人一跳，場面可比掀桌子刺激多了。

蓋子被揭開了，眾將領都陷入了惶恐中，紛紛將目光投向五位皇者。

現在這種場面只有他們有資格參與，其他人開口，都有可能引火燒身。

看著一臉無所謂的熊人皇，四大皇者的臉色也非常難看。這麼不給面子的本質，還是各族實力發生了變化。

五大皇族都被逼進入窮鄉僻壤苟過一段時間，在物資嚴重貴乏的時代，騎兵的損失肯定比步兵大。

青黃不接的時候，為了延續種族傳承，養不起那麼多戰獸的獸人皇族，也被迫削減了騎兵編制。

確切的說，他們只是削減了部隊番號，具體的裁軍工作是人族聯軍幫他們完成的。

受物資貴乏的影響，各族不得不削減飼養的戰獸數量。銀月狼族和獅人族損失最大，不光淘汰了老弱，還一度暫停了戰狼、戰獅的繁衍。

這些舉動，直接決定了後續的數年內，他們的軍事實力大受影響。

受損相對較小的熊人皇族，軍事實力漸漸蓋過了獅人族，一躍成為了獸人帝國的第一強族。

誰強誰就更有話語權，固有的政治規則，從來都是約束弱者的。

……

帶著大軍重新踏入王國的土地，哈德遜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別看在部將面前，他一直都處變不驚，內心承受的壓力卻絲毫不小。

終歸是在敵後搞事情，發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要是不小心和敵軍主力撞在一起，非得損失慘重不可。

看了一眼迎接的眾將領，哈德遜澹定的揮手說道：“將士們勞師遠征歸來需要休息，慶功宴延後舉行吧！

把準備好的酒肉，分發到各部隊。務必保證每一名遠征軍士兵，都獲得充足的營養補充。”

歷次大戰之後必有“慶功宴”，不是單純誇功遊戲。酒肉管夠，本質上還是為了給士兵們補充營養。

遠征軍團在草原上大殺四方，固然不缺食物補充，但終歸是戰場上，生活節奏還是被打亂了。

因為戰爭需要，飢一頓，飽一頓，都是常態。很多時候想要喝一口熱湯，都是奢望。

一路風餐露宿下來，許多士兵都掉了膘。

哈德遜急著帶部隊回來休整，也是擔心士兵們的身體撐不住。要是因為使用過度，玩兒廢了這支王國精銳，他可沒辦法和各方交代。

“是，元帥！”

回話的時候，眾將領明顯疑了一下。不過哈德遜的威望，還是讓他們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延期舉行慶功宴，又不是取消舉行，犯不著為這點兒小事和主帥鬧彆扭。

軍官們沒意見，下面計程車兵就更不可能有意見了。準備好的酒肉都分發了下來，延期舉行慶功宴，那就意味著後面還會有一次，妥妥的雙倍快樂。

唯一需要頭疼的，大概只有後勤部門。不過這也是小問題，遠征軍團深入敵後鬧騰小兩月，可省下了不少糧草物資。

安定下來後，遠征軍團的損失也統計了出來。一路大殺四方的代價就是：四千官兵永遠留在了大草原上，兩千官兵被迫退役回鄉。

傷殘可以治癒，但消耗的生命力卻難以補充。

因為戰爭需要的緣故，很多士兵都接受過多次神術治療，生命力已經趨於枯竭。

繼續留在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回到家鄉榮養，還可以再活上幾年。要是保養的好，沒準還能夠趕上平均壽命。

哈德遜不是絕情之人，做不到漠視生命。王國的局勢還沒有惡化到必須拼命的地步，犯不著將這些功臣送上絕路。

“何塞，替我去軍中走一趟，勸退這些不適合繼續留在戰場上的官兵。”

“算了，還是我親自過去說好了。你負責起草文書，向國內闡述詳細情況，要各地妥善安置這些退役官兵。

另外遠征軍在大草原上的戰績，相關的戰爭經過，你也統計匯總一下，潤色整理完成之後，一併上報給王國。”

哈德遜頗為傷感的說道。

他可以帶著遠征軍團大殺四方，卻無法改變戰爭的殘酷本質。在冰冷的傷亡數字面前，勝利的喜悅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

……

魯特西亞王宮，看著從各地匯總過來的資料，查理三世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一不留神的功夫，中大陸的局勢就瀕臨崩潰。要是再不採取措施補救的話，大陸局勢很有可能被玩兒崩。

“該死的教廷，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能夠讓矮人王國分兵，難到他們想要葬送我人族的霸業麼？

外務部派人問問庇護七世那蠢貨，老子想知道他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喋喋不休的怒罵，暴露了查理三世內心的憤怒。

什麼涵養理性，那都是外界假象出來的。真要是遇到了大事，掌權者們一樣會憤怒。

能夠及時將怒氣宣洩出來還好，要是一直憋在心裡，早晚都會憋出毛病來。

國王的氣話，眾人直接當做沒聽見。反正罵的是教廷，大家也沒心思替敵人辯解，何況教廷一點兒也不冤枉。

精靈大軍大殺四方，在大家的預料之中。矮人王國在教廷和魯塞尼亞王國的聯合圍攻下，還有餘力從背後捅中大陸各國的刀子，完全超乎了眾人的想象。

魯塞尼亞王國沒落，內部矛盾積累了一大堆，表現不佳可以理解。實力雄厚的教廷也表現拉垮，那就過分了。

稍微有點兒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肯定是教廷在戰爭中划水，妄圖利用矮人王國消耗魯塞尼亞王國的軍事實力。

玩兒陰謀詭計無所謂，反正各國都在互相算計，可因為教廷的算計，導致中大陸局勢崩潰，那就無法容忍了。

事實上，查理三世也就嘴上罵罵。對教廷這個大塊頭，法蘭克王國也是無能為力。

追究責任是不存在的，就算是人族聯盟議會能夠透過，現在也沒有能力向教廷發起清算。

“陛下，中大陸的局勢已經惡化，後續局勢發展很有可能超出我們的控制。

最理想的狀態是中大陸各國和異族死磕到底，一直拖到大陸聯軍抵達，扭轉目前的被動局勢。

不過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不高。要是局勢持續惡化，中大陸三大王國很有可能選擇向異族聯盟妥協！”

外務大臣赫蘇斯侯爵神色凝重的分析道。

在全面被動的情況下和敵人“妥協”，可不是單純的停止戰爭，必定還有一系列的附加條件。

人族沒有了中大陸三國，大陸戰爭的未來走向，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人類大半的力量在南大陸不假，可這股力量卻不是那麼好駕馭。怎麼處理教廷、法蘭克王國、尹利比亞王國三巨頭之間的關係，就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除此之外，已經沒落的奧普魯斯王國、阿瓦拉特王國、魯塞尼亞王國，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陛下，現在的局勢未必是最糟糕的。其實相比我們，教廷現在應該更頭疼才對。

因為他們自己的放任，針對矮人王國的封鎖網，現在已經土崩瓦解，後續的戰爭有他們頭疼的。

估摸著中大陸各國的貴族，現在都恨死他們了，戰後教廷在大陸的影響力，勢必會遭到重擊。

另立教廷的條件，現在已經全部成熟了。只待大陸戰爭結束，我們就可以展開行動。

除了這些好處之外，王國在這次戰爭中，還進一步奠定了對各國的優勢。

未來的大陸局勢，很有可能在我們的主導下，出現一超多強的格局。

至於異族聯盟，其實沒必要看的太重。現在的輝煌只是曇花一現，現在的精靈族本就不適合戰爭，這場大陸戰爭已經是他們最後的綻放。

眼下的勝利，看似改變了異族聯盟的尷尬處境，實際上來的太過脆弱了。

公平是一個大問題，異族聯盟能夠逆風翻盤，本質上還是精靈族的付出。

可這些付出不可能是無限的，早晚都需要獲得回報。涉及到了利益，必然產生糾紛。

吃虧和佔便宜，本身就難以界定。無論怎麼分配戰後利益，都會有種族不滿意。

稍微挑撥一下，異族聯盟的內部矛盾就會激化。

某種意義上來說，停戰之後的異族聯盟，比現在更好對付。”

宰相柏格森公爵的話，讓氣氛輕鬆了下來。

看似局勢惡化的厲害，但先天不足的異族聯盟，對法蘭克王國的威脅卻非常有限。

精靈族可以幫異族聯盟扭轉局勢，但不等於他們願意為各族的擴張繼續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