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起風了

“隆希大人，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要和幽冥教合作麼？”

離開了古堡，馬哈特關心的問道。

“合作，拿什麼去合作？

陽使，你應該明白我七月會的成員都在阿爾法王國，利益也在阿爾法王國。

要大家拋妻棄子，跑到黑森公國這邊來冒險，你覺得有可能實現麼？

從會主失蹤開始，七月會就不再是從前的七月會了！

現在的七月會，已經到了分裂的邊緣。僅僅向北地五大家族復仇這個共同的信念，已經不足以維繫組織的運轉。

尤其是那幫在近東地區獲得領地的傢伙，現在更是一門心思的發展自家領地。

復仇的事情，他們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

相比半死不活的組織，跟著那位哈德遜元帥，可比跟著我們強多了！”

說話間，隆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局勢會這樣發展，他就不亂拉人入會了。

當初強行把凱特萊男爵拉入會中，萬萬沒有想到一次不經意的舉動，居然成了引狼入室。

沒有辦法，都是凱特萊太過陰險了。入會之後就努力向上爬，為會中立下了汗馬功勞。

為了取得大家的信任，甚至還親手擊殺了一名北地五大家族嫡系成員。

本以為手中有把柄，可以信任重用了，結果這貨轉頭就將會中的一幫精英賣給了哈德遜。

更悲劇的是大家事先不知道，還動用會中的資源給這些人提供支援，把他們推上了領主的位置。

原本以為可以藉機在近東立足，合法的掌控軍權，提高七月會的實力。

計劃進展的非常順利，就是發展到了後期，這些貴族領主不怎麼聽總部的指揮。

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些傢伙已經抱成了團，成為了七月會中最大的實力派。

會主親自帶人去處理，結果進入近東就直接人間蒸發。

事情到了這一步，誰都意識到了不對勁。只是總部的實力不足，無力壓制這些實力派，讓局面僵持了起來。

想掀翻桌子都不行。

近東地區的七月會成員已經在凱特萊的牽線下投奔了哈德遜，即便是揭穿他們的身份，也就那麼回事。

凱特萊擊殺五大家族成員的訊息，就被他們給捅了出去，引發了五大公爵的震怒。

然後也僅僅只是震怒，追責的公文到了近東地區，直接變成了一張廢紙。

哈德遜親自出面干涉案情，直接認定證據是捏造的，推翻了調查結果。

為此雙方還把官司打到了王都，最後在國王和稀泥的情況下，讓事情不了了之。

有後臺的不怕暴露身份，不等於他們這些人也不怕暴露。

要是一起互揭老底，近東那幫實力派不一定會出事，但他們這些七月會大佬卻是一個也跑不掉。

“隆希大人，如果不參與的話，您幹嘛要簽訂契約呢？”

一旁的法雷關心的問道。

契約可不是亂籤的，要是不履行的話，反噬之力能夠讓人生不如死。

“當時的情況，要是不簽訂契約，我們都別想活著離開。

這種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參與的邪教組織，都會慘遭滅頂之災。

我們能夠一直在地下世界活躍，那是貴族集團需要邪教組織。

一旦將觸手伸向王權，挑戰到了他們的底線，那幫大貴族不介意換上一批更聽話的人。

光北地五大家族，都能夠逼得我們四處躲藏。要是所有大貴族一起出手，你以為他們真挖不出我們的身份麼？”

隆希的話說完，陰陽雙使臉色瞬間大變。

真相實在是太扎心了。

本以為沒有被逮住，乃是他們藏的足夠深。萬萬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是人家不想挖。

仔細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情，兩人很快發現了不對勁。

好多案件明明可以深挖，最後都不了了之。

原來以為是運氣，現在看來分明就是那些大貴族，在刻意放他們一馬。

畢竟，七月會是邪教組織中的另類。

除了亂喊口號外，平常的行動也只是針對北地五大家族，對其他王國貴族來說完全是無害。

沒有危險到大家的利益，恰好五大家族又喜歡拉仇恨，大家也就樂得留下他們給北地五大家族添堵。

相比之下，其他邪教組織就要苦逼的多。像骷髏會之流，經常被追殺的滿世界跑。

超過九成的邪教組織，壽命都不會超過三年。更多的在建立後的幾個月，就會被貴族們絞殺。

“隆希大人，要是我們不參與行動，那麼您怎麼辦？”

陰陽雙使異口同聲的問道。

兩人是被隆希培養起來的親信，雖然已經在七月會中身居高位，但關係並沒有發生變化。

“有什麼好擔心的，契約上只是強制要求保密和參與，具體怎麼參與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何況這麼一個大訊息，也能夠值不少錢。

假如有人出價足夠高，用我這條命給大家換一個未來，也未嘗不可！”

隆希笑呵呵的說道。

拿命替手下人換取未來，他自然沒有那麼大公無私。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在他已經不是光腳的了。

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家人。

他活著的時候，還能夠給家人以庇護。但因為年輕時代一味的追求實力，現在已經堆砌了一身的暗傷，根本就沒幾年好活的。

七月會的身份，已經成為了家人最大的安全隱患。

他活著的時候，還可以藉助會中的力量予以庇護。一旦自己故去，家中的幾個孩童，可守不住這份家業。

最好的選擇，就是提前完成身份洗白。要是再能夠賣大家一個人情，那就更好了。

相比邪教組織，貴族世界的吃相還是要好上很多。

尤其是剛剛洗白上岸的，更需要一個好名聲。欠下人情的主，自然會予以回報。

……

“元帥，七月會的高層想要和您談一筆大生意。搞得非常神秘，我動用了會中的全部人脈，還是沒有能夠打探出來。”

凱特萊男爵神色嚴肅的彙報道。

最近這些年，看似凱特萊沒有多少變化，但手中的實際權力，卻是大幅度增加。

靠出賣七月會，在哈德遜這邊獲得了信任；又靠哈德遜的支援，在七月會內部不斷增強影響力。

發展到現在，凱特萊男爵在近東地區也是一號人物。如果不是處境太過尷尬，最少也能夠撈到一個郡守的位置。

沒有辦法，出身北地貴族集團，又捅了這個利益集團一刀。加入了七月會，又出賣了七月會。

甭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這種反覆無常的人，在政治上都不會受待見。

哪怕獲得了哈德遜的支援，到了王都之後，凱特萊的郡守任命，還是被打了回來。

北地五大家族的報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王國高層不待見叛徒。

本來壓制中小貴族，就是潛規則。要是再讓叛徒身居高位，權貴們那就更睡不著覺了。

作為知情者，哈德遜非常理解凱特萊男爵的選擇，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迫不得已！

人一旦有了軟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孤身一人的凱特萊是強大的，可擁有妻兒老小的凱特萊，就不再無懈可擊。

背叛北地貴族集團，那是被七月會逼著納出去投名狀。雖然沒有把刀架在脖子上，但只要當時敢拒絕，妻兒老小都要跟著一起去見晨曦之主。

出賣七月會，那就更簡單了。本身就是哈德遜在幕後推手策劃的，區別只在於沒有玩兒強逼，只是讓凱特萊意識到七月會沒有未來。

沒有哪個做父親的，想要孩子頂著邪教徒的身份生活。想要從邪教組織脫身，不可避免的需要付出代價。

何況哈德遜的要求不高，僅僅只是讓他悄悄去挖七月會的牆角，又沒有要他公開和七月會決裂。

凱特萊也沒有令哈德遜失望，挖牆腳能力超強，直接在七月會內部拉起了一個派系。

靠著手中的實力，硬是讓七月會總部不敢和他們翻臉。明明當了叛徒，最後還是因為利益，讓雙方維繫著面和心不和的場面關係。

理解歸理解，但用起來還是免不了遲疑。有人幫忙做惡人，哈德遜也是樂見其成。

現在這種局面最好，榮華富貴哈德遜都已經給了，壓制凱特萊男爵名與器的是王都，不能怪他這個老大不仗義。

偏偏在亞斯蘭特大陸，最重要的就是名與器，沒有這些東西加持，混的再怎麼牛逼，凱特萊依舊只是一個小貴族。

想要做大，那是不可能的。七月會的那幫人能夠被拉過來，主要是他背後有哈德遜的支援。

光靠自己的名頭，誰會買一個男爵的賬啊！

“告訴七月會總部，想要做大買賣，那就先拿出誠意來。藏著掖著，不是做買賣的人！”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說道。

挖牆腳的事情對雙方來說都見不得光，在窗戶紙沒捅破之前，雙方依舊算潛在盟友。

私底下，雙方的商業往來就沒有停過。尤其是在針對北地五大家族的時候，雙方更是多次進行過合作。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了，窗戶紙早晚都有捅破的一天，雙方已經開始互相提防著對方。

在這種時候，七月會的人找他談大生意，哈德遜不得不懷疑裡面有坑。

當然，如果是針對北地五大家族的行動，那麼另當別論。

……

阿瓦拉特王國。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代表團順利的帶回了考察結果。

看得出來，此刻大家對改革寄予厚望，希望能夠透過內政改革，讓王國重回大陸強國之列。

然而矛盾的焦點，也匯聚到了考察結果上。

法蘭克、伊利比亞、阿爾法三大王國的政體，雖然核心思想都是貴族至上，但到了具體細節上卻又都有各自的特點。

甭管抄誰的作業，王國都會有一部分人的利益嚴重受損。或許改革成功之後，能夠透過其他方式彌補回來，但誰知道呢？

根據以往的政治經驗，那是誰先為了大局做出讓步，誰就要在改革之中吃大虧。

局面一下子就僵持了下來，包括改革派內部，願意為改革犧牲自家利益的，也只是極少數。

很多改革派大佬，在涉及到自身利益時，都變得保守了起來。

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搞。說好的進行變法，到了實際行動中卻是處處碰壁。

原本載譽而歸的彼得親王，現在也變得處境尷尬了起來。很多貴族對考察結果產生疑慮，認為上面記錄的資料太過片面。

作為改革派領袖的格雷納梵公爵，一樣是頭疼不已。明明發現了很多問題，可以靠改革解決的，偏偏到了具體執行的時候，就發生了亂子。

改革法案出臺了一部又一部，結果卻是政令不出王都。各地的貴族都有高度自治權，壓根兒就不理會王都的命令。

包括支援改革派的貴族，也只是挑選對自家有利的條款執行。那些損害自家利益的條款，通通都假裝是沒看見。

“陛下，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除非採取強制措施，不然我們下達的政令，到了地方上就是一張廢紙。

要是拖的時間長了，政府威嚴掃地，再想要繼續進行改革，難度只會更大！”

宰相格雷納梵公爵的話，讓艾爾頓八世很是為難。一方面他想要改革成功，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太過得罪國內的貴族領主。

“宰相，改革法案這麼多，想要一起推動的話，怕是力有不及。不如挑選最容易被大家接受的，先加以推廣。”

艾爾頓八世一臉為難的說道。

從別人身上割肉容易，要從自己身上割肉，那就不一樣了。

作為國內最大貴族，王室同樣也是改革的受害者。

沒有辦法，改革派想要的太多。在制定法案的時候博採了三國政治制度上各自的優點，想要一起給抄過來。

比如說：阿爾法王國的軍事動員體系、法蘭克王國的稅收體系、伊利比亞王國的外貿體系。

這些制度都是當代最先進的。理論上來說，只要抄襲了過來，阿瓦拉特王國就能夠同時具備三國共同的優點，想不崛起都難。

問題的麻煩之處在於：改革越是深入，需要觸及到的利益集團就越多。

“陛下，如果改革要分批次進行的話，我建議先從稅收上入手。

傳統的包稅制度，太過機械死板，每年都會造成大量的稅款白白流失。

王國損失慘重，下面的民眾也是苦不堪言。如果王國能夠統一徵收稅款，不光能夠大幅度提高財政收入，那些不合理的苛捐雜稅，也可以趁機給廢除掉。

待政府的財政情況好轉，那些苦於資金壓力被迫停下來的專案，都可以重新啟動。

只要讓大家看到了成效，對改革牴觸情緒，必定會大幅度減弱！”

宰相的話，讓艾爾頓八世眉宇間一喜。

幾乎所有的王朝衰落，都是從財政開始的。阿瓦拉特王國自然也不例外，明明什麼都沒有幹，政府還是窮的拆東牆，補西牆。

這種影響是全方位的。真要是能夠解決財政問題，阿瓦拉特王國也就活了過來。

後續再進行其他改革，政府也有能力在財力上進行支援。長時間拖欠的軍餉、政府人員薪水，都可以一併解決掉。

“好，就這麼辦！”

國王嘴上說的輕鬆，下方的一眾大臣，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相較於其他領域的改革，稅制改革牽扯到的利益群體，才是最多的。

阿瓦拉特王國上下，哪個群體沒有從包稅制上撈取過好處啊？

一上來就玩兒一票大的，分明就是一場豪賭。

知道歸知道，卻沒有人把問題提出來。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棘手，能夠發現問題，不等於能夠解決問題。

開局就玩兒這麼大，格雷納梵公爵也是無能為力。不讓政府擺脫財政困境，後續的改革根本就進行不下去。

……

伴隨著廢除包稅制度的法律出臺，徹底拉開了阿瓦拉特王國的改革之路。

遠在萬里之外的哈德遜，都感受到了改革的氣息。不過他關心的重點不是改革，而是阿瓦拉特貴族送來的“回禮”。

老牌王國就是不一樣，飽受人口過剩之苦的貴族們，根本就沒有把人口當成一回事。

哈德遜僅僅只是送出去了一些魔法藥劑，就換回了成千上萬的農奴。偏偏對方還覺得自己賺大了，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複雜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找上門的七月會故人打破了。

……

“元帥，這些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請您務必要笑納！”

隆希小心翼翼的說道。

上一次兩人相見，還是採購武器裝備。再次相遇雙方的身份地位，已經是大不相同。

看著眼前整齊擺放的幾十口箱子，哈德遜對“一點點心意”有了重新理解。

這已經不是談生意，更像是在進行行賄。只不過手段粗暴了點兒，正常情況下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送禮，主人通常是不會收的。

“先談正事！

閣下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總不能單純是為了給我送禮來的吧？”

哈德遜似笑非笑的說道。

東西能不能收下，全看接下來的談話結果。在這方面他可是有口皆碑，辦不了的事情絕對不收禮。

“元帥，此事牽扯重大。一旦說了出來，我馬上就會遭到契約反噬，幾乎是十死無生，所以希望您能夠給出一個承諾。

您可以放心，我接下來要說的訊息，絕對值這個價！”

說完，隆希一臉期待的看著哈德遜。

“直接賭上自己的性命，閣下還真是大手筆。先說說看，你想要從我這裡獲得什麼樣的承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