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三章、糾結的精靈

翡翠宮，王國的一眾巨頭齊聚一堂，圍繞著地圖上標註的圈愁眉不展。

戰爭結束了，又到了分蛋糕的時候。不同於以往的歷次大戰，這次和獸人交鋒贏得太過輕鬆。

原本這是一件好事，戰爭提前結束了，將王國的損失降到了最低，該拿的戰利品還是一分沒少。

麻煩也在這裡！

按照以往的慣例，直接按照功勞大小進行封賞。該加官晉爵的就加官晉爵，該給封地的就給封地。

可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大部分的參戰貴族都只有苦勞。少數獲得軍功的貴族，功勞也不夠大。

贏得太快、太輕鬆，以至於功勞主要集中在哈德遜這個主帥身上。

到了分蛋糕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尷尬了起來。

按照王國的戰略計劃，這次可是要東進八百里，參考近東戰略就知道這種有計劃的擴張，最終佔領的疆域只會多不會少。

偏偏夠資格獲得封地的貴族寥寥無幾，根本就把地方填不滿。剩下的貴族都只有苦勞，不光缺乏授封的法理依據，還沒法保障公平性。

畢竟，人人都授予封地，王國中那麼多貴族一起參與瓜分，封地面積也拆分的太小了。

在王國腹地，出現這種情況還無所謂。但邊界地區這麼玩兒，那就是在自殺。

假如一家分上幾千畝土地，哪有能力聚集足夠的實力，抵禦獸人的騷擾啊！

要是隻給部分實力雄厚的貴族授予封地，又破壞了王國的立國之本——公平性原則。

“元帥，您長時間身處一線，對前線的情況最為了解，對接下來封地劃分有什麼建議？”

凱撒四世一臉期待的問道。

這個棘手的難題，已經在王國政府手中積壓了很長時間，就是找不到妥善的解決方案。

若非大家現在都把關注目光放在洗劫教廷上，王國政府的壓力還會更大。

不過這種事情躲得過一時，拖不了一世。要是不趕緊解決問題等教皇國的事情結束，事情還會變得更加複雜。

“陛下，事情不好辦啊！

王國的公平性原則，肯定是不能破壞的，這是我們的國本！

只是大草原的局勢，我們也不得不考慮。新一輪擴張完成後，王國和獸人帝國之間的國界線長度，將會大幅度增加，相應的國防壓力也會增加。

光靠王國這點兒常備軍，肯定兼顧不了那麼多地方，必須要有當地貴族的私軍作為補充。

要是手中沒有一定的軍事實力，怕是很難在前線紮下根。

我個人建議，還是鼓勵內陸有實力的貴族進行封地置換，舉家搬遷到前線。

不過這種事情，只能靠大家自覺，王國不宜強制要求。畢竟，前線的風險不低，隨時有可能遭遇獸人的反撲

尤其是前期階段，一旦遭遇獸人襲擊，立即就會損失慘重。”

哈德遜認真的回答道。

只不過仔細剖析他的話，就會發現看似什麼都說了，實際上什麼也沒說，全是模稜兩可的答案。

給出的建議，看似是合情合理，實際上半點兒可行性都沒有。

最近這些年，阿爾法王國先是收復北疆七省，接著又佔據了近東大地。

王國中有實力的老牌中等貴族，為了獲得更好的發展，早就跳出原來牢籠，舉家搬遷了出來。

剩下的貴族中，雖然不乏雄心壯志的傢伙，怎奈手中的實力支撐不起野心。

看似都是中等貴族，實際上各家的實力差距，也非常懸殊。最強的能比最弱的強上十幾倍，乃至數十倍。

即便是這些人願意過來，大家也樂意給機會，背後的家族實力也不允許啊！

沒有核心中堅力量，光靠普通的封地貴族，想要組織像樣的武裝抵抗都難。

總不能前腳剛安排人過去，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被獸人給禍害了吧？

王國取得戰略優勢不容易，可不能任性折騰。要是前線多輸幾次，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軍心士氣，怕是又會跌落下來。

“元帥，假如王國對前線的部分疆域直轄管理，您看是否可行？”

聽了里納雷斯伯爵的提議，哈德遜在內心深處直呼：大聰明！

在阿爾法王國，政府直轄地方不是沒有，但都是繁華的大都市，能夠給政府提供源源不斷的稅收。

這次擴張，有資格拿到封地的貴族不多，確實給了王國政府擴大直轄區的機會。

可問題是這些邊界地區的土地，不光不能產生稅收，前期還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投入。

分封貴族只需要一道詔書，地方的開發治理開銷，就全部甩了出去。等免稅期結束後，徵稅就行了。

近東開發的很順利，那是因為土地是自己的，貴族老爺們一個個都在拼命苦幹。

換成官僚來管理，付出十倍的行政開銷，都不一定能夠取得目前的成效。

本來王國政府就窮，還敢接下這個吞金巨獸，這是不把政府折騰破產，誓不罷休啊！

一時間哈德遜也搞不清楚，究竟是里納雷斯伯爵腦子進水了，還是凱撒四世在幕後推動。

畢竟，王國政府直轄的地方增多，最大的好處就是利於中央政府集權。

“理論上來說，王國政府直轄管理也是可行的。

不過這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比如說：政府的財政壓力會增加，人力物力也有可能供應不上。

畢竟，王國政府缺乏統治大片土地的經驗。直接一上來就控制十幾個行省，各方面的準備都不充分。

當然，直轄管理也有自己的優勢，不過大都集中的土地開發成熟之後，前期屬於投入階段。

算是利弊皆有之！”

哈德遜笑呵呵的說道。

想要作死跳坑，那就自己進來吧！反正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他是不會去推動的。

要是讓地方貴族們知道到手的鴨子飛了，恐怕他們會忍不住弄死始作俑者。

里納雷斯伯爵雖然是王國的巨頭之一，但想要扛下貴族實權派的反擊，身板子還是不夠硬。

甚至大家都不需要直接出手，僅僅只是把場面搞大一些，王國政府不靠譜的直轄戰略，最後都會因為政府財力不足而破產。

“元帥，經驗是可行積累的。王國政府也不是一定要直轄地方，只是這次的情況特殊。

在不違反王國軍功爵制度的大前提下，由政府直轄前線的部分割槽域，無疑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一旁的奧馬爾侯爵順勢開口補充道。

國王的親信，也不是好當的。現在就是需要衝鋒陷陣的時候。

王國政府直轄某片區域，按理來說和哈德遜的關係不大，並不需要他這個元帥表態。

此刻接二連三的圍繞著這個話題展開，看似是在尋求支援，實際上也是在逼他表明立場。

拋開問題本身，跳到棋局之外，就會發現最近這些年，阿爾法王國的貴族陣營實力迅速膨脹。

雖然王室的力量增長也不慢，但凱撒四世還是感受到了威脅。尤其是哈德遜獲得“人族元帥”頭銜後，更是讓他忌憚萬分。

此刻的王國軍隊中，哈德遜的聲望已經超過了他這個國王。在軍事上的發言權，他這個國王更是遠遠趕不上哈德遜這位統帥。

偏偏哈德遜還年輕的過分，身後科斯洛家族的發展速度，也非常驚人。

如果放任這種局面擴大下去，就算是他這一代君主不出問題，後面的繼承人也要面臨權臣“尾大不掉”的窘迫局面。

恰好此刻獸人的威脅已經降低，到了該出手限制貴族力量的時候。

只是凱撒四世心裡沒底，擔心邁出這一步後，會把王國的大好局面搞崩，才有今天的試探。

可惜計劃是美好的，局勢卻沒有按照計劃發展。哈德遜全程不接招，誰也不知道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要不要直轄地方的問題，一下子又回到了凱撒四世手中。制衡，更是無從談起。

除非哈德遜明確表示拒絕，否則，誰也不敢剋扣屬於他的那份利益。

交流中不斷強調“公平性原則”的重要，實際上也是一種無形的警告。假如有人敢違背，他就敢提刀砍人。

以哈德遜目前的身份地位，在理由充足的情況下，砍死幾個“汙臣”，也不是什麼大事。

要是不解氣，還可以懟一懟國王。

類似的畫面，凱撒四世已經感受過了。前任宰相就經常懟他，才被他趕回家種地。

區別在於哈德遜的情況特殊，“人族元帥”就是天生的三軍統帥，在沒有重大過錯的情況下，國王也不能把他的職位給撤了。

“伯爵閣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

如果真要實施，那也必須要貴族議會授權，才符合法定程式。不然下面的人鬧了起來，我們幾個可兜不住。”

宰相德爾加多侯爵委婉的勸說道。

同為改革派的一員，不等於大家的政治理念也一樣。就比如說這波試探，他就是反對的。

限制“權臣”很有必要，怎奈此刻的哈德遜大勢已成，能夠把人忽悠回封地，就是一個偉大的勝利。

萬一試探失敗惹出事情來，讓喜歡宅在家中的哈德遜改變了想法，跑到王都之中來任職，那才是真正的災難。

……

精靈森林。

面對錯綜複雜的大陸局勢，活了幾百年的三位精靈女王，也頭疼的不行。

“獸人，那幫蠢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居然能夠自己玩死自己！

他們自己作死不要緊，關鍵壞了聯盟的大事。此戰之後，我們在北大陸的戰略優勢直接消失。

往後的日子裡，我們的日子怕是很難舒心了！”

森林精靈女王忍不住感嘆道。

反人類聯盟的大好局面，居然喜劇般的被一場大水帶走，關鍵是水還是自己人搞出來的。

“大姐，獸人愚蠢不堪大用，偏偏還好戰的不行，早晚都會因為戰爭而衰落，現在只是時間略微有所提前。

只是令人詫異的是：人族內戰，居然這麼快就平息了。

本該打的你死我活的法蘭克人和反法同盟，居然沒有自相殘殺，反倒是組團去瓜分教廷。

這樣的操作，著實令人看不懂！”

草原精靈女王跟著吐槽道。

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思想認知自然不會一樣。以精靈的是非觀，很難理解人族的操作。

“看不懂就對了！

人族那幫政客，滿腦子都是利益。出賣盟友的事情，他們老熟練了。

只不過以往的時候，都是教廷出賣別人，這次輪到他們自己承受反噬啦！

想想教廷也真是廢物擁有人族最雄厚的底蘊，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算了，不談這些沒用的，先顧好我們自己吧！

那幫不安分的精靈，鬧騰的越發鬧騰了。整天都叫囂著改革，難道我們就不知道改革的好處麼？

可是族中的情況，現在根本不適合折騰。萬一搞出問題來，被敵人有機可乘就麻煩了！”

森林精靈女王沒好氣的說道。

邪教叛亂，成功被精靈大軍給鎮壓了。但邪教留下來的思想，卻是在不斷髮酵。

越來越多的精靈，不滿族中的階級固化，渴望透過變法開啟向上的發展空間。

然而，任何改變政治結構的“變法”，都是既得利益集團不能夠容忍的。

哪怕是三大精靈女王，面對族中的既得利益集團，也要退避三舍。

在這種背景下，“改革派”就成為了精靈族中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不同於外敵，內部的隱患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遲早會醞釀出大禍來。

麻煩的是：“改革派”也是自家族人。除了政治理念不一樣外，其他方面還是正常精靈。

對人丁稀少的精靈族來說，任何一名族人都是寶貴的。在沒有觸犯重罪前，根本不可能採取雷霆手段鎮壓！

何況思想傳播，也不是靠殺人能夠解決的。不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鎮壓了現在的改革派，還會有新的改革派出現。

甚至因為鎮壓見了血，雙方結下了血海深仇。下一次再相遇，就不是什麼“改革派”，而是“革命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