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教皇當用陽謀

翡翠宮，看著一眾將領從教皇國傳來的訊息，凱撒四世只感覺頭大。

事實證明，“窮”真的能夠影響政治。

貴族們的立場非常統一，那就先撈夠了再說。

誰要是阻礙大家發財，誰就是大家的敵人。只要本土不出問題，他們就不會罷手。

看似把決策權交給王國政府，實際上卻是讓王國政府為他們的領地安全提供保障。

“奧馬爾侯爵，各國政府在撤軍問題上，都持有什麼立場？”

凱撒四世關心的問道。

國內的局勢非常明朗，魔災基本上被控制下來，除了少數倒黴蛋貴族損失慘重外，大部分地區都沒有受到衝擊。

大家敢留在教皇國發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魔災沒有降臨到自家頭上，缺乏切膚之痛。

至於那部分倒黴蛋受害者，疼痛是感受到了，但現在趕回去也沒用。

損失慘重，已經成為既定事實。報仇雪恨的活兒，王國已經幫他們完成了。

現在回去，除了哭嚎幾嗓子外，什麼也幹不了。

能夠參加這次行動的貴族，都是王國中的精英，個人實力不一定強，但腦子絕對好使。

領地損失慘重，更需要從外界找補。要是不在教皇國撈夠本，領地的損失可就白廢了。

“陛下，這次撤軍風波是從南大陸開始的，他們受到魔災的衝擊更大一些。

剛開始只是幾個小國，當伊利比亞王國宣佈撤軍後，才被推向了高潮。

外務部和各國代表溝透過，南大陸除了法蘭克帝國明確表示不會撤軍外，剩下的國家都有自己的撤軍計劃。

五國聯盟內部也不穩定，中大陸三國在撤軍問題上內部爭議不休，莫西公國也陷入了遲疑。

如果魔災進一步擴大，不排除他們也會加入到撤軍隊伍中。

當然，出於政治上的需要，大家不會一次性抽調全部兵力。”

聽了外務大臣奧馬爾侯爵的回答，眾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法蘭克帝國不撤軍，這是意料之中的。作為人族第一強國，自然要有第一強國的牌面。

即便是真要撤軍，他們也只能最後一個撤，否則面子往哪兒擱？

何況這次魔災，他們的損失也並不算大。

放在北大陸，災情算是嚴重的，可在南大陸真不算什麼。

憑藉豐厚的家底，穩住國內的局勢，並不是什麼難事。

本質上“魔災”能夠肆虐大陸，主要還是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

要是事先有所準備，估摸著異位面生物降臨的第一時間，就被各大勢力給撲滅了。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幫四國穩定了局勢，他們就不會撤軍對麼？”

凱撒四世關心的問道。

獨自在教皇國堅守，可是充滿了風險的。不光需要應對魔災，還要擔心來自教廷的反撲。

教廷前面表現的慫，一方面是被法蘭克人收拾的沒了脾氣，另一方面則是敵人太過強大。

面對大陸各國組團，裝死認慫、保全實力，才是最好的選擇。

一旦各國撤軍，情況就不一樣了。

沒有盟友互相依仗，教廷要是不採取手段反擊，那就真慫了。

儘管前線的將領們，對教廷的軍事力量不屑一顧，凱撒四世心裡還是有幾分忐忑。

萬一中了敵人的算計，導致“遠征大軍”損失慘重，那可沒地方去哭。

畢竟，王室也是出了兵的，並且還是出兵最多的一家。

“是的，陛下！

只要本土的危機解除，沒有人會和錢過不去。”

奧馬爾侯爵肯定的回答道。

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凱撒四世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變得遲疑起來。

支援盟友雖然是應有之義，但同時支援四家，王國也沒那份兒實力。

倒不是普通的軍隊派不上用場，問題在於行動效率太低。

等大軍集結完成，派過去增援各國，恐怕魔災早就擴散開了。

最好的選擇是組織一支高手小隊，和各地匯聚的貴族私軍聯合作戰。

阿爾法王國就是這麼玩兒的，一個戰場一個的戰場的推進，每次區域決戰的時候，王國都擁有絕對的高階力量優勢。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本來就抽調了大量高手進入教皇國，繼續抽調高手增援盟友國內就空虛了。

“元帥，王國現在能夠抽出多少兵力？”

凱撒四世詢問道。

吃一塹，長一智。

經歷的事情多了，他也吸取了教訓。尤其是軍事上的事情，在做出決策前，更是再三斟酌。

“陛下，各地大的魔災是平息了，但漏網之魚卻不在少數。

王國的常備軍除了分兵駐守各省外，大部分都集中在獸人邊界上，還有一部分需要防備上古遺族聯盟。

現在可以動用的機動兵力，也就王都的幾個軍團。這些部隊一旦調了出去，王都可就空虛了。

魔災之事，尚未有明確定論。誰也無法保證，幕後黑手不會再來一次！”

聽了哈德遜的回答，凱撒四世眉頭皺的越發緊了。

偌大的阿爾法王國，能夠動用的機動兵力，居然只有區區幾萬人，偏偏他還挑不出毛病來。

無論是防備異族，還是預防魔災捲土重來，都牽制了王國的兵力。

僅有的幾萬人，頂多增援一個盟國。要是拆分增援，搞不好就是過去送人頭。

冒著老巢被端的風險，還不能解決問題，不如放任各國撤軍算了。

法蘭克人一支偏師就可以攪的教廷雞犬不寧，遠征軍只要小心一點兒，想來問題也不大。

“罷了，各國要是提出撤軍，就讓他們撤吧！

通知遠征軍團，讓他們小心一點兒。要是局勢不妙，可以自行決定去留。”

凱撒四世的囑咐，明顯是多餘的。

在過去的十年裡，王國陣亡的高層軍官，累計起來可是高達兩位數。

衰落下來的大貴族，都有好幾家。

中下層軍官戰損，更是數以萬計。

如此殘酷的優勝劣汰，沒點兒能耐的，早就被淘汰了。

這麼說的真實目的，還是提前進行甩鍋。最高限度的放權，出了問題就算前線指揮官自己的鍋。

恰好參與這次行動的，都是各路貴族領主的私軍，讓他們對自己的手下負責，沒有任何毛病。

“陛下，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和教廷談判了。

各國紛紛撤軍，後面剩下的就只有我們和法蘭克帝國了。

合兩家之力覆滅教廷，理論上來說，確實沒有多少問題。

可教廷終歸是人族傳承最古老的勢力，臨死前的反撲，絕對不能小覷。

因為地緣政治的關係，教廷就算是恢復了實力，最先需要頭疼的也是南大陸各國。

與其冒著損失慘重的風險，繼續執行覆滅教廷戰略，不如見好就收索要一筆好處。”

宰相德爾加多侯爵開口勸說道。

政治上沒有絕對的敵友。

衰落的教廷，已經無法對王國造成威脅，現在雙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過去的仇恨，以及宗教正統之爭。

雙方不接壤，這些看似無法化解的矛盾，實則都是可以談的。

本質上，眾人代表的是阿爾法王國貴族集團，並不是北方教廷。

為了統治需要，平常扮演一下晨曦之主的信徒就夠了，太過較真那就沒意思了。

“陛下，現在這種時候，確實可以和教廷談談。

如果談不攏的話，那麼他們就是這次魔災的罪魁禍首！”

哈德遜面不改色的說道。

能夠索要多少好處不重要，關鍵是談判啟動，時間就被拖了下來。

和談的訊號出現，還能夠打消教廷殊死一搏的心思，為後續搶劫創造機會。

一切都是為了王國！

改革才剛剛開始，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那幫實權派貴族最好還是先在國外待著。

恰好外務部掌握在改革派手中，直接掌握了談判主動權，想把時間拖多久，就可以拖多久。

大家都不虧，改革派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時間，一眾實權派貴族也可以趁機大發橫財。

即便是在改革過程中，損失了一部分利益，也能夠在教皇國連本帶利的撈回來。

唯一苦逼的只有教廷。

王國在搶劫的同時，還不忘繼續敲他們的竹槓。

當然，這不算冤枉。在過去的歲月裡，教廷可是從阿爾法王國搜刮了不少油水。

現在只是回吐了一部分，距離全部收回來，還差的遠呢！

“好！”

聽出了言外之意的凱撒四世，當即回答道。

這次改革，可是他繼位以來，在政治上採取的最大行動。

一旦改革失敗，就算可以把責任甩鍋給大臣，也會重創他的君主威望。

……

聖山。

最近這半年時間，教廷一眾高層可是飽受煎熬。尤其是聖山之戰後，更是把這種焦慮情緒推向了極致。

高層的日子不好過，中下層就更不可能好過。一些年邁的神職人員，受不了聖山上的緊張氣氛，直接提前去見了晨曦之主。

哪怕庇護七世果斷採取措施，禁止私下討論一切相關局勢的話題，還是沒能改變“人心惶惶”的現狀。

最後迫不得已，才兵行險招搞出了波及整個大陸的魔災。作為代價，教廷埋藏在大陸各地的釘子，幾乎損失殆盡。

好不容易等來了各國撤軍，眾人的神色依舊沒有輕鬆。“魔災”只是暫時解了教廷燃眉之急，不等於事情就過去了。

紙裡包不住火，幹了這麼大的一票，再怎麼嚴格保密，也難免留下蛛絲馬跡。

何況政治上的問題，只要分析出了結論，證據自然會有的。

“我們高估了魔災的影響，誤判了各方的實力。魔災造成的影響，並沒有預想中那麼大。

各國雖然陸續開始撤軍，但法蘭克和阿爾法這兩大異端頭目，卻非常頑固的說：不！

聖庭的危機，並沒有真正解除。他們兩家一旦聯手，依舊有能力對我們造成致命的威脅。

留給我們的考驗，此刻才真正開始。只有把這兩顆釘子拔掉，聖庭才算轉危為安！”

庇護七世殺氣騰騰的說道。

可惜眾人並不配合，沒辦法實力差距太大了。即便是一對一單挑，教廷的軍事實力也落後於兩家。

甚至人家不用傾國之力，光進入教皇國的兵力，都能夠給他們造成不小的威脅。

用軍心士氣盡喪的教廷大軍，去挑戰敵人的百戰精兵，和送人頭有什麼區別？

唯一的優勢在於他們是本土作戰，能夠調動的高手數量，要更多一些。

“陛下，各國在撤軍的同時，也把麻煩扔給了我們。明明可以鎮壓魔災，他們卻把異端生物驅逐到了我們的控制區。

不清除這些異端，我們很難全力投入到新一輪的大戰中！”

布雷克硬著頭皮上前說道。

戰爭進行到現在，教廷內部公認的“名將”，已經隕落殆盡，現在就剩下他這根獨苗了。

自己是什麼貨色，布雷克非常清楚。率領大軍欺負一下缺乏組織的異端生物，都略微有些吃力，拿什麼去和法蘭克帝國、阿爾法王國打啊！

教廷的高手多不假，可最近這半年他們已經摺損了不少。除了聖域強者數量佔優外，七八階強者方面的優勢並不明顯。

不是數量拉平了，而是戰場的選擇問題。

一對一單挑，他們不帶慫的。可一旦在戰場上遇上，同境界的強者根本就不是敵人的對手。

尤其是阿爾法王國那幫傢伙，最擅長在戰場上配合作戰。哪怕同樣的人數投入到戰場上，打著打著就會感覺敵人變多了。

在外面單挑，三名七階強者頂多牽制一名八階，可是到了戰場上，敵人卻能夠弄死一名八階。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混戰過程中，敵人總能夠恰到好處的給旁邊的戰友幫忙。

在這方面，他們的表現恰恰相反。不要說給戰友幫忙了，能夠不添亂，都算是訓練有素。

這是根子上決定的，阿爾法王國的強者都是從戰場上殺出來的，配合意識刻在了骨子裡。

教廷一方的強者，有來自聖堂的，有來自裁判所的，有來自苦修士營的……

各個部門都有，就是沒幾個是從基層軍官，一路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

從小到大接受的訓練，都是個人武力訓練。即便是配合，那也是針對個人強者的戰陣，根本不適合用在戰場上。

一對一，輸贏未知；十對十，輸多贏少；一百對一百有輸無贏……假如數量放大到萬，那就只有被人掠殺的份兒。

原來大家不信這種規律，可是一連串的失敗下來，大家就不得不信了。

在布雷克看來，單兵素質相近、裝備一樣的軍團，敵人一個能夠橫掃自家三個。

除非撕毀協定，讓聖域強者直接參戰，和敵人玩兒游擊戰術，慢慢磨死敵軍。

不過目前的局勢下，大陸各國站在了同一立場，這種放棄底線的想法，只能暗自想想。

一旦違反了規則，那就真變成了不死不休。面對整個人族聯盟的絞殺，妥妥的自取滅亡。

“蠢貨！

誰讓你和敵人決戰的？

做事，要用腦子！”

庇護七世當即怒斥道。

即便是軍事小白，經歷了一系列的失敗，也知道自家軍隊是什麼成色。

當初雙方單挑的時候，都沒有拿下法蘭克人的一支偏師，現在教廷的軍事實力還不及當初的七成，憑什麼以一敵二？

赤裸裸的暗示，眾人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軍事手段解決不了問題，那就用政治手段解決。

反正只要讓敵人撤軍就行了，過程一點兒也不重要。最起碼收買最後兩家，要比各國一起收買需要付出的代價小。

拼命，那是沒有選擇的極端做法。現在的局勢，明顯從懸崖邊上，往後退了兩步。

用政治手段擺平了兩國，不光現在的麻煩解決了，就連“魔災”的問題也被掩蓋了過去。

何況教廷也不是沒有談判的籌碼，真要是拼起命來，帶著一家跟著衰落，還是可以做到的。

哪怕違反規則的聖域強者，事後會被人族聯盟追責，那也是後面的事情。

沒有了教廷的束縛，孤家寡人的聖域，隨便找個角落一躲，被揪出來的機率真心不大。

“陛下，無論是法蘭克帝國，還是阿爾法王國，他們的胃口都不小啊！

想要讓他們撤軍，需要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會小！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會要求我們承認南北教廷的合法性！”

阿斯普里拉主教開口說道。

醜話，必須說在前面。不然後續的談判，根本就沒法展開。

尤其是承認南北教廷的合法性，在宗教組織中，這可是最要命的政治錯誤！

“無論是我們是否承認，南北教廷獨立都成為了現實，一個虛名他們想要，那就給他們好了！

只要他們肯撤軍，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通通都可以給他們，甚至從教皇國劃分兩塊飛地出來都可以商量！”

說話間，庇護七世的內心在滴血。

“史上最糟糕的教皇”！

“教皇中的恥辱”！

……

一系列的頭銜，都會伴隨著這次決定，落在他的頭上。

當然，操心身後名有些多餘。局勢惡化到現在這一步，庇護七世在教廷內部早就已經聲名狼藉。

要不是現在的局勢太過糟糕，教皇的位置燙屁股，誰坐上去誰倒黴，恐怕內部的彈劾已經滿天飛。

“把萬年之劫的訊息，複製一份給他們，包括封存的那部分資料，再展開和兩國的談判！

尤其是你小子，不要總想著玩陰謀詭計，教皇應該以陽謀威震天下！”

法布里奇奧沒好氣的說道。

作為一名聖域二階強者，原本他應該追尋長生大道，遠遁海外潛修的。

怎奈教廷有培養之恩，按照規矩必須要培養出第二位聖域二階強者，他才可以離開這裡。

留下來的職責，既是守護教廷的傳承，也負責看護人族的大陸霸權。

人族沒什麼需要操心的，以一族之力吊打大陸各族，大陸霸主之位穩穩的。

偏偏自己出身的教廷出了問題，這搞的法布里奇奧非常惱火。

原本他是不參與教廷事務的，現在這群后輩的表現，實在是不堪入目。

為了減少後續的麻煩，他不得不插上一手。

突然挨訓，庇護七世是一臉的尷尬。很明顯，如此不給面子的訓斥，這是對他之前決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