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漫舞曲樂濃,秀色可餐美酒香。”

葉臣輕聲唸誦兩側的對聯,字跡同樣娟秀想必與匾額出自一人手筆,即便沒什麼文彩都能品出幾分韻味算得上雅俗共賞,不過就算沒親眼見過也多少聽過,基本能肯定這紅秀坊做的應該是皮肉買賣。

感受到葉臣駐足觀望楚名升也隨之停住腳步,似猜到葉臣所想便開口解釋道:“這紅秀坊是秋燕的私產,專門收留那些流離失無依無靠的落難女子。”

“哦!”

葉臣聞言轉頭瞧向楚名升,可眼中透露出的質疑之色怕是連個傻子都能看出來,楚名升見狀緊蹙眉頭,完全不假思索繼續道:“你不要往歪了想,紅秀坊內的女子只賣藝不近身連酒都不會陪,但凡還清吃喝用度皆可自己決定去留,秋燕身為魔法大師豈會賺那種髒錢,你若依舊存疑大可就此離去真沒必要見這一面了。”

話到最後楚名升的語氣已然有些不悅,葉臣暗暗莞爾並沒有辯白,反正來都來了還是見上一面省著以後再來一趟,下定決心當即表露三分歉意邁步走上臺階,楚名升稍作遲疑也只能無奈轉身敲門,這個時辰紅秀坊內大部分人都在休息,等待片刻一位老婦人才將門開啟些許,見到是楚名升立馬面含微笑恭敬道:“是楚公子回來了,杜老闆在三樓雅間休息。”

老婦人說話間將一扇門徹底開啟,楚名升回以微笑點頭然後招呼葉臣步入紅秀坊,剛進門就嗅到撲鼻的香氣,煞是好聞使得葉臣刻意抽動兩下鼻子,走上幾步繞過門廊終於見到坊內的廬山真面目,四個大字不禁浮上心頭。

“典雅華麗”。

葉臣饒有興趣的環顧四周,腳下大紅毯鋪地踩上去鬆軟趁腳,五顏六色的絲絛隨處可見,看似雜亂而多瞧幾眼又覺得相得益彰,至於花束燈飾無不精美,桌椅擺設更是經過用心考量,都恰到好處的融入周遭增光添彩。

“喲,名動四方城的葉小哥居然長這麼俊,哎呀,害得杜姐姐我都想年輕幾歲了。”

正當葉臣隨意觀賞之際一道嫵媚又慵懶的悅耳之音從三樓傳下來,抬頭望去一張略施粉黛的俏臉映入眼簾,一雙蘊含秋水般的眸子還挑釁似的眨動兩下,成熟且帶著幾分俏皮的韻味頓時將葉臣電懵了。

“呵呵呵……,原來名動四方城的竟是個不韻世事的小弟弟,早知道就讓小桃小杏那兩個小妮子候著了,唉,這下姐姐我可失策了,看來只能親自下來給葉弟弟賠罪嘍。”

一陣嬌笑過後杜秋燕邊說邊輕盈的躍出三樓欄杆,俯身向下當真跳了下來,一身米黃色衣裙無風自動恰似蝴蝶展翅,再加上笑臉如花展臂相迎直叫人難以推諉,可是,葉臣僅呆愣瞬息就偷瞄楚名升,瞧見那副難得一笑的痴迷模樣當即後退兩步,再對上翩翩下落的杜秋燕的雙眼明顯透露著嗔怪之意。

很快,杜秋燕距離地面僅剩半丈多高,但見她如穿花蝴蝶般翻轉身形平穩踏足地面,葉臣不免微眯雙眼暗暗打量,一看之下發現這位姐姐竟赤著玉足裙襬微撩,雪白的肌膚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嬌嫩,身材凹凸有致面貌嫵媚動人,如非有唐興早早告知哪看得出有三十出頭的模樣,果然風韻猶存。

“葉弟弟好不激靈也不接著姐姐點,還不快過來借姐姐個肩膀用用,許久沒這般騰躍好像崴到腳了。”

杜秋燕迎上葉臣的視線就訴起苦來,同時將裙襬又拉高兩分抬起微帶顫抖的左腳,不過沒等葉臣有所回應楚名升一個箭步靠了過去,滿臉緊張的彎下腰就欲握住那隻玉足,不成想杜秋燕竟“哎呀”一聲失衡傾倒,恰好推中正在躬身的楚名升,結果她倒是借力站穩,楚名升卻摔出去落得狗啃地。

真精彩,葉臣心中偷笑也實在不能繼續旁觀,拿起身旁的椅子迅速走過去放到杜秋燕身後,動作行雲流水放下椅子又趕忙退開。

“杜,長老,莫怪,先坐下免得再跌倒,要是傷上加傷我當真吃罪不起。”

葉臣站穩身子淡笑著開口,言語間的刻意疏遠立即收穫一記嬌嗔的白眼,幸好有楚名升任勞任怨及時爬起來救場。

“對對,秋燕你快坐下讓我看看,我這還有瓶上好的傷藥。”

說話間楚名升已經取出一瓶銀色生輝的藥劑,葉臣掃上一眼差點直接抬腿賞這貨一腳,再熟悉不過的銀汁甘露竟被這位痴情種用來治崴腳,就算家裡條件好也不帶這般氣人的,何況這腳到底崴沒崴還有待考量。

“誒,名升少爺這可使不得,還是去幫我把吳媽叫來揉一揉就行,葉弟弟在旁別讓人家瞧了笑話,快去吧。”

杜秋燕趕忙出言搪塞像極長者在說服後輩,葉臣耳聞目染不禁微微蹙眉,楚名升一聽刷的甩頭看向葉臣,好似也察覺到不妥尷尬的點頭便快步走向後堂。

眼看著楚名升離開葉臣無奈的撇撇嘴,可隨即就察覺一束熱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頭沒來由一緊扭頭看去正是杜秋燕蓮步輕移款款而來,左腳每當落地時還當真有些不適,緊接著葉臣反應過來卻已進退兩難,根本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哪知道如何是好。

“真不明白你幹嘛畏我如虎豹,紅秀和凌飛那兩個丫頭平日裡三五天和我聯絡一回都算勤快,可得知你來了四方城一天至少三傳訊,姐姐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弟弟你可真讓人家心寒。”

杜秋燕再次開口轉而憂怨訴苦,然而落入葉臣耳中那是相當受用,一聽楚紅秀和燕凌飛這般關注自己的狀況心中暖意頓生,連帶著杜秋燕靠近身側也沒那麼牴觸了,直到一隻玉手扯住臂膀身子立時緊繃,剛要緊張開口卻被杜秋燕搶先道:“小沒良心的借只胳膊讓姐姐扶扶總可以吧,往另一邊的小門走咱們去花園聊聊,有點事名升在不方便說。”

“哦,好。”

葉臣有些慌亂再加上以為是有關楚燕兩女的事便順從的邁開步子,走上幾步心緒稍事平穩才發現陣陣不同於周遭的香味悠悠傳來煞是好聞,與此同時臂膀處一團綿軟擠壓過來漸漸傳來溫熱,葉臣瞬間反應過來剛平穩些許的心緒再次紛亂,頓覺腳下發飄已然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但卻出奇的沒有掙脫反而覺得挺舒服的,隨之又感到那團綿軟微微顫動,再感到臂膀被輕輕拉扯就那麼跟著往前走去。

陽光穿過藤條間的縫隙透射進涼亭內,灑在身上恰到好處暖而不燥,葉臣略帶苦笑的瞅著桌子上的精緻點心瓜果美酒,再偷瞥身旁細心沏茶的杜秋燕大感難以消受,至此要是再看不出人家早有準備豈不就是個傻子。

“額,不知杜姐姐有何事要和我聊,近來比較忙碌屬實不得久留,還請姐姐賜教。”

葉臣無奈妥協只得姐姐長姐姐短,可即便如此也收效甚微,杜秋燕僅淡淡一笑依舊不急不緩的擺弄熱水茶器,直到對手中的香茶滿意才遞到葉臣面前示意品嚐,而葉臣哪有心思品茶堪稱暴殄天物,杜秋燕收回茶杯雖有些不滿意但也放過葉臣淡淡道:“唉,弟弟與紅秀和凌飛相處也這般如坐針氈嘛?你可知多少達官顯貴能人異士想喝上一杯姐姐親手沏的茶而不得?”

一連兩記不答反問使得葉臣頭大如鬥,可捫心自問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若換做旁人理應受寵若驚巴不樂得才對,為何自己會如此沒來由的抗拒呢。

涼亭內一度寂靜,葉臣皺著的臉活似個囧字,只待片刻身旁響起輕聲竊笑,杜秋燕良久才收住笑意清清嗓子道:“行了,姐姐這次當真放過你咱們言歸正傳,我就想了解一下之前你與那兩個丫頭的探險之旅,以免遺漏哪些細節誤了大事,畢竟她們眼下也算得上如履薄冰。”

聽聞這般說來葉臣總算鬆口氣,向來心大並沒覺得有何不可對人言,只將一些重點加以模糊,大概用了一刻來鍾也算講的詳實,話音剛落楚名升正好領著吳媽找尋過來,葉臣趁機起身告辭杜秋燕出奇的沒再多加挽留,也不待人送客葉臣緊忙快步離開,邁出紅秀坊的大門一眼就瞧見唐興吊兒郎當的等在外面,見葉臣出來立馬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上前,滿面桃花開似的剛要開口卻被抬手製止,葉臣隨即將手背到身後斜視天際沉聲道:“太特麼妖精,一般人無福消受啊。”

看著葉臣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唐興竟湧出拜大哥的衝動,如非葉臣不敢久留估計以後就要多出一個年長於自己的小弟,而行出不遠二人便恢復以往你一言我一語的逗起悶子,三言兩語過後唐興才恍然想起什麼,一把拽住葉臣邊跑起來邊急道:“我去,快跟我走,你唐叔命我一刻鐘內必須帶你回去,要是遲了就剋扣我用度。”

“唉,真懷疑你是不是唐叔親生的。”

葉臣感嘆道。

紅秀坊,涼亭內,此時此刻只有杜秋燕一人側臥在躺椅上手拄香腮閉目沉思,葉臣剛離開不久楚名升和吳媽就都被打發走,直到第三泡茶水慢慢沸騰杜秋燕才慵懶的睜開美目,其內所透漏出的精明之色與方才大相徑庭。

“這葉臣不過就是個心大如斗的初哥,真不知道那兩位大小姐喜歡他哪一點,比我也沒小上幾歲竟還如此天真怎堪掌控大局,估計名揚那小子又犯了自以為是的老毛病,這寶看來還得壓在他身上穩妥些,剩下的先靜觀其變吧。”

杜秋燕坐直身子邊沏茶邊喃喃自語,抿上一口香茶提筆在紙張上不疾不徐的書寫,收筆後朗聲吩咐道:“小桃小杏,這份傳訊依舊發給那人,明天開始你們二人自己想辦法接近這個葉臣,七天內必須給我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