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葉臣。”

相視良久燕崢率先開口,看似問話倒更像是在確認,葉臣多少有點尷尬,訕笑點頭勉強應付過去,而燕凌飛卻沉不住氣,畢竟拿人家豪禮豈能旁觀,正好大堂裡唯有三人,上前就拉住燕崢的胳膊使勁搖晃:“爹爹,咱別弄你那家主深沉一套,這都火燒眉毛了,紅秀那兒近兩日更加艱難,既然你有意相幫,正好小臣子也在,趕緊說正事吧,他還挺靠得住的。”

“去,沒規矩,小臣子可是外人,邊上站好,別給爹添亂。”

燕崢被搖了一會兒才不輕不重的訓斥,等燕凌飛吐吐舌頭乖順退後,繼續道:“我與楚大哥年輕相識,屢次出生入死互相扶持,八個頭磕的邦邦響日月可鑑。”

回想到往西崢嶸歲月難免出神,沉默少許又道:“那次探險我有要事難離,不想竟與兄長從此天人永隔,當得知唯有楚空重傷而歸頓覺蹊蹺,奈何上兩代積怨頗深,沒有兄長坐鎮,我於楚家形同陌路,弄不好還會適得其反,所以便沉默以對暗中調查,直到上次你們有驚無險方才確定。”

“但是,現今已非當初,楚空經營多年盤根錯節難以撼動,紅秀侄女自打回來就舉步維艱,楚家元老們隱隱有求穩不揭前塵的作態,真不是燕某無為,實在是,難,難,難吶。”

話到最後燕崢不禁起身來回踱步,燕凌飛皺皺眉剛要張口卻撇嘴頓住,只因葉臣輕輕搖頭覺得不合時宜,沉默百來息才緩緩站起來:“小子斗膽稱聲燕叔叔,不知十日後的擂臺比拼能否做些文章,或許是個轉機。”

“哈哈哈。”

話音剛落,燕崢當即大笑出聲,弄得人完全摸不著頭腦,安心等到笑聲止住但聽其說道:“小子,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隨手送禮都是導能精金殘料,想必肚子裡憋了不少東西吧。”

“額,原來燕叔叔已經知道了,呵呵,呵呵。”

“什麼?導能精金殘料?送給誰了?”

“送給小嫣兒了。”

“可以啊,關係擴充套件夠快的,哼。”

“咳咳!”

燕崢哪會容許兩人繼續下去,可燕凌飛小脾氣上來真是沒誰。

“爹,嗓子刺癢要多喝水。”

“誒,你這孩子,咋還衝爹來了。”

“誰讓你,咳咳。”

“停,你沒收到禮物該找誰找誰,這鍋別往爹頭上扣。”

“切,人家收到的禮物更好,能增幅魔力的坐騎見過麼你。”

“啥?增幅魔力?還坐騎?”

“對啊,小臣子賣……關子,送我的,青風,進來。”

小馬駒青風顯然很開心自己有了名字,聽聞召喚蹦蹦躂躂跑進大堂,到了葉臣身前忽然頓住,可瞅過兩眼就輕打響鼻跑到新主人身邊,蹭的那叫一個舒坦。

“這是踏風魔馬吧,沒見哪兒出奇呀。”

仔細觀察良久燕崢才淡淡開口,不難聽出倍感質疑,結果沒等葉臣解釋,燕凌飛搶著道:“看,爹你沒見識了吧,外表確實是普通的踏風魔馬,可內在實際是沐浴過地脈甘霖的優秀踏風魔馬,你看這線條,看這毛色,老不一樣了。”

在講解間,青風很配合的擺出各種造型,一唱一和妥妥的巷尾兜售大力丸,這下別說燕父,連葉臣都覺得有點假,好在燕凌飛很快察覺到,抬手一記小型風刃,飛斬中葉臣下手位的座椅,一分為二稍有木屑四散,然後倚坐上馬背又是一記小型風刃,大小光澤絲毫未變,不過葉臣下下手位的座椅竟被斬的木屑紛飛,效果非常直觀。

“嘶!”

燕崢瞪眼倒吸冷氣,耳聽莫如眼見清楚分明,下一刻抿抿嘴朗聲道:“賢……侄,對賢侄,這聘……頻具神奇啊,我家凌飛滿打滿算二十有四,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九嘛,那個……。”

“爹,女兒還賴著歲呢,好好說話,別,急。”

最後倆字幾乎是咬著發出,燕凌飛差點甩手放出風刃,幸好瞄見某人毫無異色,其實嘛,葉臣憋得是相當難受,很懷疑眼前的燕父與之前的燕家主並非一人,見氣氛趨於冷場突然快語道:“燕叔叔可識韓鐵衛之名。”

“嗯?此話怎講?”

燕家主瞬間就位,臉色異常凝重,葉臣哪還能掖著,忙講道:“前日我曾在四海幫總壇,同屠四海與之碰觸,幸得逃脫,今日又在天狼城傭兵分會見其改裝易服傳送離去,想必是來蹚這趟渾水的。”

“唉,如此說來楚空請到的宗師,很可能就是此人,四海幫大概已經易主,帝都韓家呀,這豈止是渾水,恐怕是要變汪洋。”

傭兵公會較為特殊,燕崢自當窺一點而知全貌,或許也是韓鐵衛藏頭縮尾的根源所在,葉臣聽明想通接茬道:“屠四海和龐鵑確實脫離了四海幫,其餘副幫主唯有李通一人苟活,至於韓鐵衛的舉動,小侄已經傳訊息給我幹爺爺穆老,若無差錯應該會有所應對。”

“好,多條路也好,不瞞賢侄,單韓鐵衛一人倒不足為憂,可他所影射的必是韓家在後授意,倘若穆老能親自前來絕對分量充足,算了,先說說其它吧,韓家也未必敢明目張膽,餘地尚有。”

燕崢分析的條條是道,然後轉頭向燕凌飛囑咐道:“凌飛,你去楚家走一趟,就說你娘思念紅秀打緊,楚空剛剛去了別院,估計阻攔會輕上許多,儘量過來一敘。”

“好,我這就去。”

燕凌飛答應一聲便快步離開,只是臨邁出門時各自警告一眼,此後,燕崢和葉臣紛紛回到座位上,前者專挑趙齊魏三家和有關瑣事講,後者少言,安靜聆聽。

過不多時,楚燕兩女攜手前來,不見青風跟著,卻有位六旬老婦落後不遠步履輕盈,見此,燕崢竟起身相迎,葉臣自當跟著。

“燕崢有失遠迎,黎婆婆勿怪,不知嫂子那……。”

燕崢的語氣相當尊敬,而黎婆婆也欣然頷首,隨後笑道:“無妨,她探望楚老頭去了,不放心秀丫頭便讓我跟著,這幾日太亂套,你們聊,我自便就是。”

話落,黎婆婆隨便落座當真自便,只是視線總若有若無的打量葉臣,等眾人跟著落座氣氛略顯微妙,燕崢自然回到主位,可其餘兩女帶著點脅迫意味將某人夾在當間,你一眼我一眼,直叫人如坐針氈。

“咳,紅秀侄女,楚空這次恐怕要有大動作,凌飛應該與你講了吧,他請來的那位宗師可否照過面?”

關鍵時刻燕崢提起話茬打破窘境,楚紅秀稍事平復,回道:“母親也這麼覺得,若非黎婆婆同行,這趟很可能就出不來,那位宗師曾無意撞見過,體格健壯氣息內斂必是高階戰士。”

此言一出,燕崢和葉臣不禁相視一眼,看來基本是韓鐵衛喬裝,隨即燕凌飛又提道:“我去楚府時還瞧見那個韓馳來的,正被一個管事領去楚府別院。”

這訊息無疑加重了愁雲,滿場唯有黎婆婆還能無慮穩坐,見眾人情緒低迷,淡然道:“民不與官鬥,草莽勿入殿堂,反之亦然,既然他不願挑明,我們何必緊提著不松,況且就一個剛入宗師尚淺的高階戰士,影響不到大局,重點當放在十日後的擂臺戰上。”

一番話語頗具說服力,燕崢持重立馬回應:“黎婆婆說的甚是,光您就穩壓他,關鍵還是在於趙齊魏三家會是何等陣仗,正常來說,五家平攤聖國尚不及我們兩家在帝國內和諧發展,但三家與聖國官僚來往甚密,要不豈會趁這節骨眼前來發難。”

“狼子野心昭昭,楚空卻還敢與虎謀皮,如此一來差距肯定拉大,燕叔,大伯母孃家乃官族,能否念及時態緊迫,聯絡一二,或許……。”

楚紅秀獨女承父業,接過話茬合乎於理,但後話剛說一半就被黎婆婆打斷:“秀丫頭,處事急躁大忌也,妄言人家內室更是大忌中的大忌諱,給你燕叔先賠個不是,再換個思路想想。”

“是,婆婆。”

應聲起身,楚紅秀拱手躬身端正行禮:“紅秀一時執迷,望燕叔見諒。”

“一家人,算不得什麼,侄女不必如此。”

“謝燕叔諒解。”

“快坐下吧。”

三言兩語看似簡單,可葉臣旁觀瞧的清楚,燕崢肯定已有不悅,幸有黎婆婆在場,楚紅秀聽得人言懂得進退,方能小事化了,需引以為戒。

“你叫葉臣是吧,穆老熊的幹孫,據傳齊婆子也對你很看重,兩個丫頭都說你的好,你不說點什麼表示表示嘛。”

黎婆婆冷不防的開腔徹底淡去所有,葉臣立時被引為矚目焦點,壓力頓時山大又不得不發言,膘膘的替罪肥羊,兩女那憋笑的模樣則更是氣人。

“婆婆……。”

“免貴姓黎。”

“黎婆婆,所言甚是,小子此來就是看看能幫上什麼小忙,穆老那已經發去訊息,至於齊婆婆怕是不方便,倒是西部分會關係良好,或能借調一些靈獸助陣。”

葉臣講的很謹慎,這黎婆婆顯然對自己有所芥蒂,源頭自是老一輩之間的過往糾葛。

“行,算是用心了,你們接著商議吧,老婆子去瞅瞅小顧,免得小孩子們束手束腳,唉,不認老不行啊。”

言語間,黎婆婆起身離開徑直走出院落,大堂內氛圍迅速緩和,就算燕崢都表露少許輕鬆感,至此,葉臣恰好摸清了路數,這位婆婆宗師境無疑,於魔導師修為肯定專營許久,相對而言又兼顧一些戰氣,難怪不拿韓鐵衛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