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爺,是吧,敢問您困在這多久了?”

“不知道。”

“額,大概,有光變暗再到有光是一日。”

“哦,這麼說我懂,那就是好多好多……好多……。”

“我去,您緩口氣,別憋死,我明白了。”

骨爺真實在,看來被困已久,即便一口氣憋死也表達不到頭,可這就更奇怪了,葉臣很納悶這位咋還沒餓死,瞧那樣子四十來歲肌肉賁起壯的沒邊,要說天天吃頭牛倒差不多。

“那骨爺平時都吃什麼,一直餓到現在?”

“吃什麼,什麼都沒得吃,沒看就洞口那兒還能見點綠,要能夠著早沒了。”

“啊?那您是怎麼維持體型的?可真不像一直捱餓。”

“你身後有處小石縫,隔三差五淌出點苦水,舔了不頂餓卻精力充沛,好幾次想餓死算了,可每每又忍不住去舔,啊!我都快熬瘋了我,快,再來點吃的,我餓了。”

“嘶!”

葉臣猛的倒抽涼氣,手上卻不敢怠慢忙取出一大條生肉:“要不您等會兒,我出去弄點乾材烤烤?”

“不用,拿來吧,好吃。”

也不知是被識破,還是真不挑食,反正骨爺搶過去就啃,直吧唧嘴,吃完不忘警告道:“我睡會,你別想著跑,洞口有禁制,有吃的通通給我留著,餓了自己去舔小石縫。”

行,骨爺仁慈只貪吃不害命,活路給的明明白白,葉臣這下放心了,聽到呼嚕聲大作乾脆將意識沉浸到生之空間,瞧見孤零零趴著的鐵蛋兒心裡滿不是滋味,那模樣跟自己剛醒來時別無二致。

想當初傳送魔法與冰域凝結產生片刻對碰,隨後盡是漆黑一動不能動,緊接著不知是經歷了什麼,好像被任意扭曲揉搓難受的要死,要不是鐵蛋兒最後機智,生吞兩個魔法大師,恐怕早被擠成泥了。

“咦!”

忽覺背後一涼不免驚呼,葉臣趕忙取來三枚荒晶放到鐵蛋兒嘴邊,收回意識轉身檢視,只見小石縫中緩緩洇出水滴,害怕浪費立馬張嘴伸舌頭往上靠。

可是,堪堪接觸方才聞到一股惡臭,絕對比一年沒洗腳還臭上幾十倍,再抽身看向骨爺那張大嘴,葉臣差點吐出來,寧願餓死都不舔,甚至拿出毛巾和水狠搓後背,真怕起癩生瘡。

不多時,骨爺拍拍肚皮坐直身子,打哈欠伸懶腰放連線屁一氣呵成,四目相對舔舔嘴唇一切盡在不言中,葉臣無奈啊,打是肯定打不過,魂力又察覺不到半點修為痕跡,純憑肉身力量壓制,除非鐵蛋兒恢復如初或可一拼,至於眼下嘛,一整條掛肉帶血牛脊骨丟過去,那傢伙跟狼似的叼住狂啃,是真不挑食。

就這麼過去三日,自己靠偷嘴熟食過活,生肉生骨生魚叫生全丟給骨爺,待時值下午,但凡能吃的通通見底,等到的唯一好訊息便是鐵蛋兒醒了,橫掃三枚荒晶急速恢復中,而壞訊息則是骨爺也醒了,見沒得吃捏著拳頭步步逼近。

“停,熟食沒了,生食也沒了,活食倒是還有一頭。”

“行,交出來,吃完再說。”

“那你先退後,我沒安全感。”

“屁事真多。”

嘴上不悅但身體很誠實,骨爺立馬退後三大步,葉臣長出口氣左手在前右手在後,放出流光的同時取出黑脊冰蛟。

下一刻,鐵蛋兒顯形倍化術血脈狂暴吞噬彈齊發動,狂猛突擊緊隨在後,葉臣頓感揚眉吐氣準備提刀助陣,第一步邁出吞噬彈被扇飛,第二步未落地,鐵蛋兒“嗷”的慘哼被兩隻打手拿住脖子,等站穩腳跟黑脊冰蛟哪來回哪去,秒換苦瓜臉含淚哭嚎:“骨爺誒,我是真沒有吃的給了,那可是我生死弟兄,一死都玩完。”

“不管,我餓,我不想再舔了,又苦又不解餓,又臭。”

骨爺向來實在,手上鬆懈三分。

“那吃完我們還能吃啥,最多兩三日,不舔只能餓死。”

葉臣循循善誘。

“行,你給我想個辦法。”

骨爺很直很乾脆。

“放我出去要啥沒有,大象都給你整回來。”

葉臣豪邁許願。

“放屁,說了有禁制出不去。”

骨爺頓覺被耍,手上又加四分力。

“嗷。”

鐵蛋兒委婉插嘴。

“沒禁制啊,我都用魂力探查七八遍了,真啥都沒有。”

葉臣又冤又急。

“你看好。”

骨爺隨手一甩繼續倒退,可踩到一定界限生生停住,為了更直觀還抬起一條腿使勁往後靠,然並無用,真像是有道透明牆壁,死死抵住分毫未退。

“能不能讓我試試,或者它也行。”

葉臣依舊不信邪,甚至連撞個口歪眼斜的鐵蛋兒都不信。

“我真是了,來,出不去先吃你。”

骨爺讓開身子磨牙霍霍,葉臣抓住機會連忙施展獸力加持,走到近前先伸手試探,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絲阻礙,乾脆散掉獸力加持依舊那般,跨步蹬腿便踩在青苔上直沒腳背。

“我……,我……,你再走兩步。”

骨爺徹底傻了,用手推推無果只能吩咐出口,葉臣乖順點頭開始各種踩踏青苔,直到一隻小獸悄然通關才攤攤手結束表演,歉意道:“不好意思,再也不見。”

“切,不見就不見。”

簡單丟下一句骨爺轉身就往裡去,灑脫的令人慚愧,等那張大臉貼向小石縫葉臣才驚醒過來,取出一大卷獸皮扔下轉身往外闖,一路披荊斬棘重見天日當大笑三聲:“哈,哈,啊?”

荒土蠻豬,個頭要比以前對上的大出幾圈,眼神銳利獠牙森森,兇悍無匹少說七八階,剛重見天日就碰上這貨真沒誰了,如此狀況當跑之,毫不猶豫那種轉身就跑。

“啊……!”

一溜驚叫發自肺腑,葉臣跑的賊快很怕被蠻豬追上,一往無前徑直衝進山洞,第一次感覺骨爺可親可愛撲到其身後超有安全感。

“骨爺,我剛才太輕狂了,特地引頭大肥豬來表達歉意,就為您能吃口新鮮的,我用心良苦你可要……撐住,來了。”

抱住腿一通忽悠,沒等骨爺整明白蹄聲由遠及近四壁震顫,很快大豬頭探進洞內,左右一瞅兩方都很滿意,唯有葉臣心跳如打鼓,眼看蠻豬擠進來使勁往後縮,等豬頭徹底越線,狂笑聲若奔雷,口水橫流似懸河。

“好,不錯不錯,走你。”

吆喝一聲挺身跨步出拳,每個動作都簡簡單單,但由骨爺施展那真是迅如疾風勢如奔雷,結果自當如搗蒜,只是力度過大,頂著土之守護的豬頭好比帶皮蒜直接杵爆,半支巨大獠牙恰巧彈射到葉臣腳邊,換做平日肯定欣然笑納,現在則唯恐避之不及,都特麼嚇傻了。

“嘿嘿,嚐嚐,總吃你的別客氣。”

骨爺大方遞來豬心,新鮮的不要不要的直冒熱氣,而葉臣忙閉口咬住嘴唇猛搖腦袋,接受一記白眼沒多久還是吐的稀里嘩啦,任誰見到那般徒手生撕埋頭豪飲鮮血都很難抗住,太特麼兇殘了。

足足生啃掉小半頭豬,骨爺總算吃飽喝足,至於葉臣實在沒的吐只能背對著不斷乾嘔,忽然寂靜下來不禁回頭,剛好一整支豬腿迎面飛來,自覺接住隨即聽聞吩咐:“去把這個烤了,一人一半不準偷吃。”

“額,好,就去。”

這簡直如蒙大赦,噁心感瞬間退散,葉臣起身就往外跑,可終是被一把拿捏。

“把你那生死弟兄留下,省著再也不見。”

吃一塹長一智,骨爺進步相當快,葉臣只能不顧鐵蛋兒哀怨的眼神將之留下,出洞外拾材生火架肉撒鹽,等肉香四溢油脂漸少忙返回洞中,全部獻出實在沒胃口。

“嗯,不錯,還是熟食好吃,看你老實那石縫苦水都歸你了,嫌臭不會刮刮拿瓶子接,真笨,會咬不會用。”

骨爺得償美味慷慨反饋,順嘴指點迷津,合著某人一直在演猴戲而不自知,直羞得蹲到角落,邊刮臭泥邊面壁反思,洞口黑了又亮久久無法釋懷。

“誒,差不多行了,我都啃三頓生食了,快去把剩下這點烤烤,回頭再引一隻回來,最好能換換口味。”

不僅要抓長工還要挑三揀四,誰叫骨爺拳頭夠硬,葉臣只能灌一小瓶苦水換上大碗接取,將最後一條豬腿卸掉骨架扔給鐵蛋兒,然後淡淡道:“下次能不能別打爆腦袋,晶核都浪費了不如給我,以後天天讓你吃熟食,但獵物對半分,不然打死我算了。”

“切,憋半天就這點屁事,行,都答應你,不過晶核給你獵物得三七分。”

“四六,晶核你又沒用。”

“呦,不傻啊,成交。”

“那這點也別烤了,等會兒吃新鮮的,鐵蛋兒接著。”

“我……行,它留這,你去吧。”

買賣就此談妥,葉臣出洞走遠方敢縱情大笑,那苦水藥效雖遜於金靈玉髓,卻勝在取之不盡,再有分成和晶核拿更是一本萬利,暗暗發誓不呆上一年半載絕不離開,正當喜悅攀升到頂點之際,一幅地圖一條資訊先後浮現腦海。

地圖正是當初所得的器魂指引圖,於腦海中迅速放大,兩個亮點遙相呼應,一個居中自當是那器魂所在,另一個遠在邊角,想必是當下所處,資訊緊隨其後,如是:恭喜抵達嘆息之森外圍,可憑指引尋找器魂,偏差極低。

“我……靠。”

心情轉瞬跌入谷底,出聲而不自覺,難怪出門就遇上七階大野豬,怪不得大師境十進九不歸,宗師境五五參半,連最外圍邊邊角角都這模樣,去到裡面豈非靈獸多如狗,高階荒獸滿地走,器魂不要也罷,起碼現在思緒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