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傑呀唐風傑,你是在外門作威作福習,慣了?”

質問間,牛大執事揮手散去雷霆巨掌,大長老唐風傑從土裡拔出腦袋連咳帶喘,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忙收斂語氣趴著回話:“大執事明鑑啊,咳咳,我小孫子外出尋那霍家丫頭打那未歸,嘯兒不過想獨處問話,卻被那邊新入門的小子傷成白痴,這可是宗門的損失,這……。”

“閉嘴!”

一聲喝止猶如晴天霹靂,牛大執事徹底聽不下去了,暗暗瞄一眼霍雲更加憤怒道:“你是個什麼德行本執事一清二楚,獨處,哼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霍雲馬上進入內門,其在藥劑一圖指日可待,真要被你傷及根本,死十個唐嘯都不夠抵罪,還有臉說出被新入門的傷成白痴,看你就是個大白痴,侯軒聽命,唐風傑藐視門規,削去外門大長老之職由你暫代,將人打入戒律堂地下死牢等待發落,霍雲,這半聖咒術卷補償與你,至於那小子……,算是有功,升為外門戒律堂小管事,散了吧。”

隨手丟擲卷軸,牛大執事毫不理會唐風傑連連求饒,轉身邁開步子便閃出老遠,侯軒二話不說上前拿人,枷鎖封身破布堵嘴,提起來扭頭道:“天黑前回來,發你腰牌。”

“是。”

聽聞回應,侯軒又抓起呆傻唐嘯徑直離去,待身影遠去,霍雲收起卷軸笑道:“葉小子,你這可給了霍叔一個大大的驚喜呀。”

“額,只求不負所托。”

葉臣收回視線謙虛回道。

“哈哈,豈止,豈止啊,能將唐嘯打成白痴,絕非僥倖,還有唐震,小子,我霍雲欠你個大大人情,要不是這丫頭,唉!以後多來走動,叔絕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啊!爹你是不是逼田雨說了什麼?”

“切,果然是那小子,回去給爹說清楚,不然,沒你們的好果子。”

“你,你詐我,詐你親閨女,我,嗚嗚嗚嗚……。”

“行了,肚子裡還一個吶,收收吧。”

“嗚嗚額……,您都知道了?”

“哼,真當霍大藥師是浪得的虛名嘛,好了,快叫上葉臣回去坐坐,順道說說你們的事,還能瞞住多久啊。”

“哦,葉臣……。”

“走吧,確實要合計合計,畢竟大長老可沒死。”

“哈哈哈,說的對。”

霍雲笑的更加暢快,眼中溢位的華彩令人唏噓,好在率先邁開步子,葉臣暗鬆口氣跟在後面,見霍飄飄始終默默前行,樂得清閒盤算其他。

“這霍雲平日裡表現多半是偽裝,用心思縝密來形容毫不為過,唐震的死看來已被認定,待會兒直言即可,其對閨女如此,人品應該沒問題,倒是結了份善緣,而侯軒嘛,作為亦正亦邪,但手段又硬又紮實,且不過二十四五歲,外門小小的戒律堂首座也太不般配了,必有蹊蹺。”

思慮間,三人回到藥劑閣,田雨聞聲從廚房中跑出來,手裡的鍋鏟子上菜香殘留,霍雲見狀反而板起臉,指指樹下石桌一言不發,霍飄飄剛想開口卻被輕哼制止,葉臣甩給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便快步過去擦桌子。

“呵呵,還有倆菜,馬上好,馬上好。”

田雨見勢不妙藉故跑回廚房,忙的倒是叮噹響,可想來也是心思飄飛胡炒亂扒拉,等所謂的最後倆菜上桌,印證無疑。

“小田兒啊,你這倆菜……挺費鍋吧。”

“這倆菜吧,確實有失水準,閣主見諒。”

“呦,還叫閣主,那我這寶貝閨女可所託非人了,嗯!要生個大胖小子正好姓霍。”

“啊?”

“啊什麼啊,呆子,都被發現了,快跪下吧。”

一聲驚呼未落,霍飄飄再難忍住急忙提醒,田雨聞言馬上雙膝著地,主打一個聽勸又利落,好話那是張口就來:“小胥額不是,岳父大人在上,受小胥一拜。”

“等等,拜也白拜,趕緊起來把話先說清楚。”

“是是是,是得說清楚,就,就跪著說吧,您看……。”

“閉嘴,起來,我說。”

霍飄飄一連三道命令,田雨毫不遲疑通通照做,接著但聽:“要怪就怪你,管不了那對兒沒安好心的兄弟,我只能跑到外面去,不想遇上靈獸巨熊,幸得田雨和葉臣相救,後來陰錯陽差……失了身子,再後來又碰上唐震帶倆狗腿子,要不是他抵死相護,真就回不來了,該說的全說了,你看著辦吧。”

把話說完,霍飄飄一扯田雨雙雙跪下,葉臣含笑起身以示支援,對於避重就輕的講述絲毫不在意,霍雲左右掃看一眼端起酒杯,沒事人似的自顧慢飲,好一派愛誰急誰急的模樣。

“霍叔,可否容小子說一句。”

“嗯,有話但說無妨。”

“您看,事已至此也算天賜的緣分,田大哥一片痴心我們親眼見證,現在兩人情投意合,何不考量看看,萬一尚有可塑之處,沒準是個良偶佳胥。”

葉臣平心靜氣有一說一,完事半句廢話不多講,霍雲聽的可謂認真,撂下酒杯微微蹙眉,直到霍飄飄明顯耐不住,才長嘆一聲夾口費鍋的菜,抿抿嘴道:“看著不咋地,吃著倒還行,起來吧,葉臣,坐。”

“謝謝爹成全,你傻愣什麼,叫人說話。”

“啊,謝岳父成全。”

“先叫師父,學不好,孩子還得姓霍。”

霍雲隨口吩咐,講完舉杯示意,葉臣忙恭敬碰杯一飲見底,見氣氛好轉,似有心若無意的提道:“今日算長了見識,侯掌座的鬼斧血蛟讓人難忘,想必放在內門也少有企及。”

“小子有眼光,侯兄當初在內門可是力壓同輩的主,要不是其師父失勢,佳偶遭搶,豈會淪落至此五年未得寸進,若非功績傍身下不得死手,怕是早已白骨曬太陽嘍。”

一語出口即驚人,連霍飄飄尚是首次聽聞,更別提葉臣和田雨,內門二字也好,力壓同輩也罷,想成就這般,光靠天資絕對不夠,然一遭化作泡影崩散,換自己能不能抗的住真難說,兩人不禁對視,一看便知心生同感。

“聽起來,內門好嚇人,爹爹,要不咱們還呆在外門吧。”

霍飄飄初為人婦心境再非從前,隱隱渴求安穩忍不住開口,可身處宗門當中豈容你隨意,霍雲淺露苦笑慈愛開口:“沒事,內門並非虎穴,不然怎會一個個削尖腦袋往裡擠,等你終身大事定下,也就安穩了。”

“可……。”

“飄飄,師父在藥劑一圖大有前景,早盼著入內門更進一步,你若擔心,大不了跟我回家過平凡日子,那幾塊靈藥田足夠咱們和孩子活的清閒。”

“嘿,你小子想得美,我寶貝女兒必須呆在我身邊,再說,大勢將至,沒有宗門庇護你清閒個錘子,掐死這個念頭,日後趕緊發奮圖強,有機會把你爸媽接進來才是正道。”

三人各說各話各有心思,談不上誰對誰錯,倒是被葉臣這個旁觀者聽出端倪,用胳膊碰碰旁邊再指指酒杯,田雨立馬會意倒酒禮敬,霍雲含笑點頭欣然滿飲,然後看過來問道:“唐震是……。”

“我殺的,其心不正,該死。”

不待說完,葉臣鄭重搶言,一臉坦誠半分不摻假。

“算了,唐風傑打入死牢,唐家九成九難翻身,以後把這些事爛在肚子裡即可,葉臣吶,外門有侯兄在基本無憂,等他日進入內門,我霍雲定當照應,來,走一個。”

“霍叔抬愛,葉臣虧領了。”

“都在酒裡了。”

“幹!”

杯中酒入喉,葉臣難免心緒複雜,正常來講域外皆敵,可硬要說全為使命才結交也不盡然,只怕封界破開再見面,這方友人變敵人,那場面,現在想想都頭疼,眼前不易專注,心大到有心大的好處。

“丫頭,替為父招呼好葉臣,不許飲酒,田雨,跟我來。”

畢竟是終身大事,霍雲再寵著閨女也要仔細把關,田雨自知躲不得,扔下個安了的眼神快步跟上,桌邊一時陷入沉寂,足足自斟自飲兩杯,才聽聞霍飄飄幽幽開口:“唐家倒了,兩個平日最煩的傢伙一死一白痴,我反倒更加不安。”

“或許你曾聽聞內門之神秘,半聖之強大,但親眼見證過侯首座那般神威,依舊要卑躬,揮揮手足以鎮壓大長老那等,換誰都難平靜。”

“是嘛,可你好像毫無波瀾。”

“哪有,心大而已。”

“比如,我說比如,那天要是你的話……。”

“霍大小姐,世間沒有比如,那天終究不是我。”

“對,終究不是你,也挺好,他為我連命也捨得,一定會是個好父親,該知足了。”

“祝你們幸福美滿。”

“謝謝你,乾一杯吧。”

“使不得。”

“一杯而已,無妨,先乾為敬。”

眼看霍飄飄清淚配酒,葉臣還能說什麼,莫不如灑脫對飲相視一笑,心中再無梗塞,索性隨口道:“他日若成為敵人,望大小姐手下留情。”

“切,雖然成不了……好歹能做朋友,沒準讓你當個乾爹。”

“田大哥也許不這麼想。”

“哼,以後田家老孃做主,管他怎麼想。”

“大小姐威武。”

“用你奉承,趕緊去領你的腰牌,我要帶我兒子睡覺去了。”

“你確定是兒子?”

“老孃的肚子必爭氣,不會說話,罰你往後見到本小姐喊嫂子。”

“是,嫂子在上,葉臣告退。”

“哈啊,準了。”

霍飄飄邊打哈欠邊擺手,蓮步輕移先走一步,葉臣目送其進到房內才放心離去,一路上思緒飄飛想法種種,直至回到戒律堂後院不得不強行拋開,整整衣裝敲響正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