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通的大宅子在嶺兜子村中間,除了他家的大瓦房還有高牆深院外,四周都是茅草屋子,甚少有瓦面的房屋。

他的門前特意留出了一個空場,還有一條寬闊的街道。

一行人靜悄悄地出了宅子大門,家丁牽了馬來到門前伺候著。

林通從大門內出來,早有家丁跪伏在馬前。

他一腳踩在家丁的後背,翻身坐到馬鞍上。

林管家在前牽著馬韁,只等林通出發的命令。

但是,久久沒有聽到林通的聲音。

所有人都沒有動,呆呆地站在當地。

街道對面立著一匹戰馬,馬上之人一身陳舊的戰襖,面目英挺,身型高大。

腰下掛了長刀,背上揹著彎弓。

正安靜地看著他們。

林通坐在馬背上,一臉疑惑地看著林豐。

不過,瞬間就明白了林豐此來的目的。

他也瞬間想明白了昨晚的事情。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這傻子一般的林豐,怎能做出如此高明之舉?

林豐身後肯定有高人指點。

但是,那高人到底是誰?

他轉目看了看街道兩側,各有幾匹戰馬立在街道中間,均是長刀彎弓,一身戰襖。

“林豐,你要如何?”

“林員外,你這是要出門?”

林通冷笑一笑。

“林豐,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聰明,但是,別跟老叔玩花樣,有話直說便是。”

“林通,你犯的可是重罪,不知你為何還能坐得穩當。”

“哼哼,老夫犯了滅門之罪,林豐,你可是老夫近親,安能脫罪?”

“我這算不算大義滅親?”

林通臉色一變。

“林豐,你親叔完了,於你有何好處?”

“我親叔就是沒完,於我可有好處?”

“你能在邊軍做個步弓手,可知背後老夫出了多少力。”

“呵呵,原來這麼多人欺負我,是你在背後出的力。”

“那是因為你自己窩囊。”

林豐擺擺手:“這些不重要,今日你得跟我去認罪伏法。”

“哼哼,你只不過劫了幾輛馬車,怎能證明是老夫的東西?”

“不用試探,證據確鑿,誰都翻不了案。”

林通垂頭沉思片刻,再抬頭盯著林豐。

“說出你的條件吧,如果想拿老夫歸案,何須如此囉嗦。”

林豐心中感嘆。

這老傢伙竟然跟自己老爹是親兄弟,怎麼差距如此之大?

“好,我要求不高,你只需提供些人財物便可。”

“你要糧要錢這沒問題,怎還跟老夫要人呢?”

林豐往兩側一指。

“你也看到了,我這裡缺編嚴重,得補充些人才行。”

林通再次仔細打量了林豐幾眼。

“你確定做了什長?”

林豐從腰間取出腰牌,往前一舉。

“現在已經是甲正。”

林通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小子變化如此之大,原來那般窩囊的一個傢伙,難道是在裝瘋賣傻?

沒道理啊。

林通示意管家讓到一邊,自己催馬往前,來到林豐身側。

兩人在馬上靠近身體。

“只要你不說出去,老叔這裡人財物都沒問題,還可全力助你再上一層。”

林通低聲開始拉攏林豐。

林豐不為所動,自己不會依靠任何人。

就憑自己超前的意識和過人的技能,憑啥踩不到別人頭上?

“只要你按我要求辦事,便可保你諸事順遂。”

“好小子,幾天不見,翅膀硬到了這個程度。”

“還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且拭目以待吧。”

林通見他軟硬不吃,也不再囉嗦。

“你要多少人?”

“年輕力壯,身手好的,給來二十個吧。”

林通眼睛一瞪:“這麼多?”

“在你來說,不是難事。”

“我的貨物呢?”

“金銀留下,貨物你可拉回來,不過...”

“如何?”

“你吃了人家的黑,韃子那邊不會輕易放過你吧。”

林通恨得暗自咬牙。

如果不是林豐,自己這買賣利潤十分可觀。

現在倒是成了韃子的眼中釘,鐵真人最恨出爾反爾的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這個不需你操心,韃子若來,首先要除掉你這個烽火臺。”

林豐也承認這個事實,自己還要早做打算。

“天黑後你可來拉回貨物,別忘了帶上人和糧草。”

烽火臺那邊的糧食已經見了底,十多個人正嗷嗷待哺呢。

林通點點頭,撥轉馬頭往回走。

林豐這邊也拽了馬韁,衝兩側的軍卒揮揮手。

隨著林豐戰馬跑開,街道兩側的軍卒也跟著一溜煙消失在村口。

林通騎在馬背上,看著空蕩蕩的村口發呆。

林管家悄悄走過來,低聲問。

“老爺,咱還走嗎?”

“老三,你覺得這林豐還是那林豐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林管家無法回答,只得一臉懵逼地等待老爺發話。

“唉,都回去吧,老夫還要去清水縣跑一趟。”

“老爺,不走了?”

林管家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裡外都是他跟林豐搞出的鬼。

林通衝幾個家丁招招手:“上馬,跟老爺走。”

林豐帶隊回到烽火臺下的營柵中,眾多手下並不知道他與林通說了些啥。

進了營柵後,林豐招呼白靜。

“把所有吃的都做成熱飯菜,今兒大家飽餐一頓。”

白靜湊上前來,低聲道。

“哥,吃完這頓,就沒了下一頓。”

“放心,馬上就會有人給咱送過來的。”

白靜立刻放心去忙活飯菜。

她對林豐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林豐說什麼她就會信什麼。

現在是林豐與三個什長一個屋子,其他人待在另一間屋子裡。

白靜與王前婆娘則住在灶間裡。

火堆前,崔一腳、胡進才、張常有圍坐在一旁,安靜地等著林豐說話。

他們已經對這個甲正心服口服。

不說別的,只那一大箱子金銀,就晃花了他們的狗眼。

活了這麼多年,都加起來也沒見過這麼多財寶。

就這麼讓幾個人親手抬進了屋子裡,此時正擺在一角,觸手可得的地方。

林豐沉思半晌後,咳嗽一聲。

“咱這一下,可能捅了馬蜂窩,韃子不會輕易放過這麼大的損失。”

三人一聽,立刻支稜起耳朵來。

都知道韃子不好惹,他們搶了韃子的金銀財寶,就知道不好善後。

“咱這裡守不住,村子裡的人也得轉移,韃子來得會很快。”

林豐繼續道。

“銀子每人五兩,其他的埋進土裡備用,今兒晚上會有糧草和人馬過來。”

說著話林豐看看三人的臉色。

“崔一腳帶著你的人去村裡轉移村民,其他人準備好自己的裝備待命。”

三人聽林豐說完話,立刻起身稱是,各自出門去做安排。

三人剛走,白靜悄悄跑到屋子裡。

她站在門口邊,兩隻白皙的手揉搓著衣角。

林豐笑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