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掌微涼,可以看見一些塵埃聚在其中,呈風捲狀翻飛,風雖微弱,但卻切切實實的由周牧之心念而起落;

右指燥熱,一粒明光在指尖匯聚,微渺的凡火跳躍著,焰旁空氣略略扭曲。

“任護法力士之職,便得化兩門的小神通,但青黑銅令只是引我入門,還得自己勤加練習、仔細領悟才是。”

周牧感悟著心中自然而然浮現的念頭、資訊:

“現在是微風、凡火,若悟得高深,亦能成罡風、玄火!”

他眼睛晶亮:

“九品之職如此,八品,七品,甚至更高呢?”

“按照卷冊所說,功數足夠,便可晉品......”

百年可得一功,這周牧是直接忽略,積累百功要足足萬年!

但卷冊還說,在這仙灶煽風點火,又或斬妖除魔,也可得功數!

周牧舒了口氣,再度摩梭青黑銅令,開悟了兩門小神通後,自個兒思覺靈敏異常,

此刻竟在銅令中感知到一方虛虛幻幻的方寸地,大小難明,其內放著一根黝黑玄斧,柄上有許多妙紋,斧面各刻四字。

“伐木摧林,破石開山。”

周牧動念,想要取出這柄甲寅伐木斧,但卻失敗了——要先祭煉。

仙斧微顫,有微弱資訊反饋,周牧自然而然的明悟,腦海中浮現相關資訊。

【甲寅伐木斧,長三尺又三寸,重六百單八斤】

【由六丁六甲之【甲寅虎】取洪銅、精木、三竅石,輔以玄火熔成,再使天河之水淬冷,上刻仙紋,合有伐木之技、破石之訣、摧林之術、開山之法,凡人使之,伐木破石若等閒,修者持之,摧林開山一念間】

【若欲煉化,以仙靈氣祭四十九時辰即成,又可血煉,落仙血一滴,又或凡血十萬八千滴】

多少??

周牧瞪大了眼睛,十萬八千滴??

要了老命還差不多!

一個成年人,渾身血抽乾了,估計勉強能夠十萬滴,而自己又偏瘦......

“只能慢慢來了,一次澆一點......算來也要不了多久。”

“六丁六甲,甲寅虎......也很熟悉,可惜上輩子的記憶太模糊。”

“這一切是否和我上輩子有關?如果上輩子的記憶能清晰就好了。”

罷也。

遺憾的嘆了口氣,周牧忽覺眼前諸景傳來破碎感——夢要醒了。

他回過神,連忙從灶臺旁抄起兩根泛著玉色的柴木,一根抓在手中,

另一根則在唸頭微動下,送進了青黑銅令所蘊含的方寸之地中。

而後是天旋地轉,驟暗驟亮間,睜眼看去,已是回到了萬人橋下,流水之畔。

“咕咕咕!咕咕!”

豬鴿在焦急的啄著周牧的額頭。

有人來了。

見周牧醒來,豬鴿驟然蜷縮成一團,戰戰兢兢,周牧晃了晃微微發沉的腦袋,

沒有急著探求自己身上的變化,而是謹慎的透過紙箱縫隙朝外窺探。

七個人。

七個男男女女,順著沿河的小土坡滑下來,都穿著明紅衣......

弄火堂的打手。

周牧神色變的有些晦暗。

一場大夢,如今成了那什麼天庭的力士,仙籍已入,神通已具,但......

但歸根結底,周牧如今還是一個‘普通人’。

受封力士,並沒讓他力拔山兮氣蓋世,兩門小神通也還只能掀起微風點燃凡火!

是衝自己來的??

不,不,不是。

周牧還看到一個很詭奇的中年人和一個少女,跌跌撞撞,那七個弄火堂的傢伙分明是追著這兩人趕到此地的。

而之所以說中年人詭奇,是因為他看起來有些......漏風?

“你這小傢伙,也敢獨自來追我?”

一屁股跌坐在河畔,身上六七個大洞的中年人呵呵笑著,將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女孩護在身後。

他的位置恰巧正對著紙箱,致使周牧可以窺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大洞每個都拳頭大小,貫穿前後,卻又並非血淋淋,反而都呈現乾枯之狀,血乾肉枯,

其中一個洞位於心臟處,可以依稀看見裡側依舊在跳動的心臟。

周牧眼皮一同跳動,豬鴿驚恐的縮成一團,這種傷勢.....居然還活著??

“正常來說是不敢的。”

驚悚間,周牧聽見輕笑聲,透過箱縫窺去,看到是弄火堂七人中,一個為首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盤扎著頭髮,手中持劍,腰挎矛筒,其中有十來根鐵矛。

“您是能媲美我父親的人物。”

“可您現在血肉乾枯,心臟都碎了一半,一身力道能盪出幾分?那滾滾氣血又還剩幾絲?”

頓了頓,紅衣女繼續道:

“若非如此,即便碰巧發現您的蹤跡,我也是萬萬不敢獨追的啊。”

中年人喘了口氣,依舊樂呵:

“聽聞弄火堂主的二十七個孩子中,你是血脈最雜的,連半妖的特徵都無.....我看,你這丫頭是想獨自吸食我身上殘留的精氣,超過你那些兄弟姐妹?”

紙箱堆,周牧嚥了口唾沫,那個紅衣女是.....妖??

這裡雖然是妖城的養殖區,但並不代表妖常見,哪怕半妖也是頂天的大人物,並非隨意能遇見的。

紅衣女乾脆點頭:

“的確是為了這個,您是【大藥】層面的武夫,甚至都快破境,而我血脈斑駁,修為只等同【壯體】層面的武夫,您的血精,哪怕是一點點,都足以讓我提純血脈。”

周牧呼吸壓的很低,大藥?壯體?

早些王大哥才和自己解釋過,武夫三境,先壯體,再內勁,最後是大藥,一入大藥,則氣血昇華,妖皆欲食之。

“這樣吧。”

那中年人此時道:

“我被你那老爹吸食過一次,氣血皆失,剩下的都在這顆心臟中,心臟給你,你讓她走,如何?”

他指了指身後的女孩。

紅衣女愣了愣,陷入沉思,但最終搖頭:

“這個孩子是父親點名要的,我必須帶回去。”

中年人輕輕嘆了口氣,艱難起身:

“那就是沒得談咯?”

話落。

他吸氣,狂風驟起,河畔泥沙在巨大吸力下盡皆震上半空,風嘯聲大作,正對著的六個弄火堂打手都在狂風中站立不穩!

風驟起間,橋樑下的紙箱堆漫天飛舞,抱著豬鴿瑟瑟發抖的周牧暴露在眾人眼前。

他此時很懵,吸口氣飛沙走石......這就是【大藥】?

還是氣血乾枯已然瀕死的【大藥】?

中年人、紅衣女側目看了眼周牧,都並不驚奇,似乎早就知道那裡藏著一個人,

前者將一口氣憋在破碎的肺臟中,卻又詭異的同時開口說話:

“小兄弟,對不住了,記得跑快點。”

下一剎,中年人伸出手,插入胸膛,挖出自己的心臟,猛地捏碎!!

一團血霧暴起,可中年人卻又對著血霧,將肺臟中那口氣吐出,

狂風中,血霧裹著中年人最後殘留的血精,撞入周牧體內!

“煉了他,還可以取得我的血精,拖得越久,血精流逝的也越多......你要我這最後的血精,還是要我家大小姐呢?”

中年人微笑的看著紅衣女,旋而抱起身後扎著雙馬尾的少女,猛地一擲。

雙馬尾少女流著淚飛了出去,墜在了萬人河的對岸,而中年人也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氣息漸弱,在死去。

他最後看向一旁懵逼的周牧,咧嘴笑道:

“小兄弟,跑,跑快點。”

紅衣女和六個打手齊刷刷轉過頭,盯著周牧。

周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