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顧夕朝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忘了自己是嬰兒身,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皺著眉頭,讓一側的蘭貴人忍俊不禁。

“人小鬼大。”

蘭貴人溫柔地笑著,摩挲著他的眉心。

“咯咯……”

顧夕朝笑了笑。

為什麼?

這個疑問,仍然沒有答案。

從魏小寶那裡得知,這是臨時任務。

身為收夜香小隊的一員,魏小寶昨晚忙了一宿,白天本該休息,卻被吳大富派人喊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冷宮為什麼要大掃除。

來福不識趣,提了這個問題,卻被吳大富劈頭蓋臉訓了一通,魏小寶和其他人自然乖乖閉嘴。

想了半天,顧夕朝有著猜想。

其一:不過是正常的事件。

冷宮內也不見得都是蘭貴人這樣的人,也有一些背景比較厲害的宮鬥失敗者,母族勢力龐大,那些人或許對冷宮的環境有所不滿,反應了上去。

掌權的貴人或許準備做出改變。

事前打掃衛生整理內務也就是應有之義。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其二:這只是表面動作。

實際上,或許是幕後黑手心有不安。

畢竟,宜妃死了,有著屍體證明,自己呢?有沒有死,她或者他並未親眼目睹。

有點不放心,也就借大掃除的機會……

這個可能性不大,卻不能說不存在。

蘭貴人抱著顧夕朝,輕輕搖著,唱著粵州方言的兒歌,臉上的溫柔怎麼也掩飾不住。

顧夕朝忍不住嘆了嘆氣。

除了上廁所之外,蘭貴人都陪在顧夕朝身邊,絕對不會離開一步,顧夕朝身上就像帶著鉤子一樣,總是吸引著她的目光,須臾不得離開。

冷宮大掃除。

冷香殿自然也不得例外。

魏小寶分配的區域並非冷香殿,而是其他地方,要想利用他來做手腳貌似不成。

哎!

顧夕朝又嘆了一聲。

當然,在蘭貴人眼裡,不過是打了個哈欠。

“想睡麼?”

“兒啊,喝點奶再睡吧?”

蘭貴人一言不合就要撩開胸襟。

顧夕朝別過臉去。

一臉嫌棄。

有著能量灌注,奶水什麼的……

適可而止!

……

來福整理了一下紗帽,嘴裡嘟噥著,無聲地抱怨,抱怨吳大富,抱怨同伴,也抱怨自己……

“狗日的運氣!”

他運氣不好,分配到了冷香殿。

冷香殿鬧鬼對他們這些內侍來說並非謠言,而是確切的事實。

即便青天白日,太陽當空,來福想到要去那裡心頭仍然發憷。

“小寶,要不我們換一換?”

他拉住魏小寶,輕聲說道。

魏小寶腦子不好,傻傻的好欺負,在來福看來,自己只要提出了請求,魏小寶多半不會拒絕。

魏小寶愣了愣。

“答應他!”

心裡面有個聲音貌似在說道。

這是自己的人設,人設可不能丟,所以,哪怕知道別人要佔自己的便宜,也只能……

就在他準備點頭的時候,吳大富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他們身後。

“交頭接耳做什麼?”

“還不快去!”

“是,乾爹!”

魏小寶傻傻地笑了笑。

他跟在同伴的身後朝負責的區域走去,轉過甬道,消失在吳大富的視線內。

來福深吸一口氣,忍住沒有爆粗口。

“乾爹,我這就去。”

“羅威,等等我……”

他喊了一聲,小跑著跟了上去。

……

來福,冀州人。

羅威,冀州人。

兩人是同鄉,某一年,家鄉發生了黑災,足足一個月,方圓千里,暗無天日,皆被黑暗籠罩,黑暗中,有邪祟妖魔出沒,又有邪惡人趁機作亂……

兩人隨家人逃亡京城。

過程就不說了,總之,他們能夠活下來,多虧了那段時間,顧夕朝的老子神武帝在八景山修築朝天宮,抽調了大量的內侍,宮中人手緊缺。

只要年齡合適,便可引刀成一塊。

不過,兩人雖然是同鄉,故鄉相距卻有一兩百里,在入宮之前並不認識,入宮之後關係也談不上好。

來福是躺平種。

做事偷奸耍滑,貪生怕死,雖然也去過內書堂,卻識不了幾個字,練武更是能躲則躲,發下的丹藥也轉賣給了他人,一個月後武道沒入門,被內書堂趕了出來。

羅威則不然。

他是奮鬥君。

吳大富門下,他和小桂子是一時瑜亮,不過,比起長袖善舞的小桂子,羅威性子比較耿直,有點像武痴,所以,即便他已經是淬體境圓滿,在吳大富面前,卻不如小桂子得寵。

兩個人雖然是同鄉,性情卻不太相合。

來福看不慣羅威的脾性,在皇宮內恃才傲物不是什麼好事情,多半是短命種。

羅威則看不慣來福的性格。

偷奸耍滑,貪生怕死,喜歡賭博,喜歡佔小便宜,借了錢又不還,一輩子都只能在爛泥打滾。

如果,他能活一輩子的話。

鬥嘴羅威不如來福,經常被說得啞口無言。

說不過,羅威就動拳頭。

所以,羅威經常打來福。

此時,兩個傢伙站在冷香殿的門口,瞧著半開的殿門,面面相覷,遲遲不敢走進去。

來福緊緊抓著手裡的清潔工具。

他望著羅威,吶吶說道。

“羅威,你去打掃院子,我清理外面……”

沒等他說完,羅威瞪著他,握緊了拳頭。

“蘭貴人還活著,沒有死,就算裡面真的鬧鬼,說明這個鬼也不兇,白天不會出來……”

來福忙解釋了兩句。

“你是習武中人,氣血充沛,頭頂三盞火燦爛如日月,青天白日的,哪怕是惡鬼兇靈也不敢近身!”

“你去掃院子,如果,沒有問題,我打掃了外面,就和你一起進入屋內打掃,要是出了問題,你一個人也能快速逃出來,若是我也在,豈不是成了你的累贅?”

來福一臉真摯地望著羅威。

“羅威,你我是老鄉,平時佔你的小便宜沒問題,涉及到生與死,我不得亂來!”

“之所以這樣分工,無非是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你認真想想,我說得對不對?”

羅威皺著眉頭,想了想。

想得頭疼,他摘下紗帽,用力撓著頭皮,只見白花花的頭皮屑像雪花一樣落下,落滿了雙肩。

“賊你娘!”

“就聽你這龜孫的!”

說罷,他戴好紗帽,拿著清掃工具,大踏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