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來的學霸啊,歲歲,你不會到時候考不過人家吧?”

走的靠前一些的陳深側頭,盯著身側跟在自己身邊的好友,打趣的問道。

許歲幽是濱城一中的,是全濱城...乃至放到全津城都能排在前列的高中。

96%的本科率與70%的一本率是陳深這種八中學生想都不敢想的。

每次考試許歲幽都是鄰居大爺大娘們口中的“老許家孩子”,受了這麼多年氣的陳深還真想看自己這位青梅受一次氣。

只是向來會彎彎眼睛對他展露笑顏的女孩這次並沒有及時給他反應,許歲幽只是出神的微微低頭看著地面,默不作聲。

“歲歲?”

“啊?你說什麼?”許歲幽這次聽到了。

“怎麼了?”

許歲幽很少會發呆或者出神,跟別人相處時不走神是最基本的禮貌,許歲幽很小就像個小大人一樣,他覺得對方這樣酷斃了,所以很小的時候就跟著有樣學樣。

“沒事啊,啊!對了,我跟青青說你是因為做值日被留堂了,別說漏嘴。”

看著這個熟悉的笑顏,陳深嘆氣。

偶爾他也會因為不寫作業或者不好好聽講而被老翟留下來批評教育,這種時候幾乎每次都是許歲幽給他打掩護,畢竟小鎮就那麼大,車上的大家要是都知道了,回家跟家裡父母一說,自己老爸老媽鐵定能打聽到。

捱打倒不至於,但一頓狠批是逃不掉的。

但今天真不是什麼因為調皮搗蛋才被留堂啊!

二人加快腳步,一路小跑上了停在路邊的白色中巴車。

“你下次值日提前說一聲,等你這半天。”

屁股還沒坐下,趙大爺的笑罵聲便是傳來。

陳深嘿嘿一笑,走到那個僅有的空位坐下。

“誒,你們班那轉學生,真是從河北來的啊?”王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是啊,巨牛的學霸,今天一到課間就趴桌上寫卷子,一天我估計做了得有兩套卷子吧。”

“你們班髮捲子了?”

“沒,人自己帶的。”

“完了,這回年級排名又要下降了。”

“真煩,我保不住年級前十了。”一個戴著眼鏡,身材嬌小的女孩忍不住嘟囔。

車內迅速聊了起來,一掃剛才沉悶的氣氛。

而坐在最前一排的許歲幽並沒有加入到大家的閒聊之中,只是依靠著座位,望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出著神。

總是微微上揚的唇角此刻用力抿在一起,好看的眉毛緊皺著。

轉學生?

為什麼會出現一個轉學生?

明明上輩子她壓根就沒聽陳深說過,高三那年他們班會有轉學生過來。

重生歸來之後,她沒什麼宏圖願景,只是想把自己曾經錯過的青春好好抓在手裡,順便再簡單的財富自由一下。

生怕自己的重生會產生什麼未知的蝴蝶效應,她甚至強忍著不捨,跟前世一樣認真學習,再一次考上了一中,同樣,陳深也跟前世一樣考上了八中。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她的計劃前進著,只要等高考結束,她就可以徹底摘下自己“青梅”的頭銜,跟陳深去同一個城市開始沒羞沒臊的大學生活。

突然冒出來的轉學生,完全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倒不是說她緊張於這個轉學生,而是緊張未知帶來的不確定性。

該死,要是有蝴蝶效應就早點來啊,這都他媽高三了才來...

早知道她就不那麼小心翼翼了,應該初中開始就認真抓陳深的學習,或者乾脆擺爛跟陳深一塊兒上八中了...

越想越來氣的許歲幽靠著車窗,鬱悶的嘆了口氣。

不過好在不是什麼讓她焦頭爛額的突發情況,一個普通的轉學生而已,還不會太影響她的計劃。

———

陳深可不知道許歲幽的心路歷程,跟眾人道別之後,他跟在許歲幽身後下了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今天你家做什麼?”

許歲幽媽媽的手藝要比自家老媽的強不少,何況他跟許歲幽本身就是鄰居,蹭飯什麼的早就成了家常便飯。

許歲幽沉默片刻,幽聲道:“我媽出差了,這幾天我爸做飯。”

“啊這...”陳深望向許歲幽平坦的小腹,露出憐憫的表情。

“所以...”許歲幽也不惱,只是揹著手,巧笑嫣然,“今天我跟我爸去你家吃飯~”

陳深戴上痛苦面具。

高三,學習成績好的青梅,坐一起吃飯...

光是這幾個關鍵詞湊到一起,陳深已經可以腦補一會兒的晚餐環節究竟有多麼恐怖了。

果不其然,剛回家打招呼的時候,自家老爸老媽看自己的眼神還算正常。

但當許歲幽跟許叔一塊兒進門後,陳深就開始汗流浹背了。

“叔。”陳深規矩的喊人。

“這大小夥子,又長個子了吧?”許叔用力拍了拍陳深的肩膀,一臉笑意的說道。

“光長傻大個有屁用,倒是也一塊兒長長腦子。”自家老爹一點面子不給,就算是許歲幽跟許叔在這也一樣。

“哪有你這麼說孩子的,小深啊,到時候考個二本讓你爸開開眼。”

陳深咧嘴:“沒問題,保二爭一好吧。”

雖然樣子比較活寶,但不可否認的是,聽他說完,倆人都笑了。

不怕成績不好,就怕高三給孩子帶來太大的壓力。

陳深的反應打消了兩位長輩的擔憂,話題也是十分自然的從陳深這個“學渣”身上跳過,開始閒聊起來。

大人們倒是沒聊許歲幽,一方面是因為許歲幽成績很好,完全不需要家長擔心。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怕給許歲幽太大的壓力。

陳深這成績二本都勉強,說幾句還能激勵一下,許歲幽這穩穩重本的成績沒什麼說的必要。

做父母的如果不能在學習上幫助孩子,那起碼要做到不拖後腿。

感覺沒自己什麼事了,陳深心裡鬆了口氣,起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一進門,陳深一眼就看到用小手捏著火腿的許歲幽。

“偷吃是吧,洗手了嗎?”

回答他的是許歲幽的一記白眼,女孩鼓著腮幫子,對自己偷吃的行為沒有絲毫心虛。

“我答應嬸嬸幫你補課,這是我的補課費。”

“啊?”陳深傻了眼,隨後下意識的便是看向自家老媽,等到老媽帶著笑意點點頭之後,他把剛剛摘下的痛苦面具重新戴上,“為什麼啊!”

眾所周知,主動學習跟被動學習是徹頭徹尾的兩碼事。

按照自己的能力循序漸進,一點一點的把知識吃掉,這才是一個美妙的過程。

可如果反過來,被別人用十分粗暴的方式把知識塞進去,塞的同時不顧你塞不塞得下不說,還一個勁兒的問你懂沒懂,會不會...

雖說許歲幽沒有想象中那麼狂暴吧...但陳深就是下意識的抗拒。

“還為什麼?你說為什麼?”

吳女士皺眉了,陳深秒慫,小聲嘀咕:“我自己也能學,況且歲歲給我補習的話,多影響她啊。”

草,他真天才吧,這藉口都能讓他找著。

他撐死一破二本,許歲幽可是清北的苗子!

別看這麼多年兩家人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可就算自己是老陳跟吳姐的親兒子,這兩位也不敢把許歲幽的未來賭在自己身上。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看著自家老媽遞到自己面前的空碗,陳深玉玉了。

“所以你倆各自學各自的,你別打擾歲歲,知道不?”瞪了陳深一眼,吳雲衝著一旁的電飯煲努嘴,“盛飯,別傻站著。”

在盛飯這件事上,二本跟清北毫無區別。

陳深湊到許歲幽身邊,小聲嘀咕:“你怎麼也不拒絕?”

奇了怪了,從小隻要一提一塊兒學習,許歲幽都挺抗拒來著...怎麼今天這人反常的一言不發啊。

許歲幽兩隻手都拿著飯碗,不吭聲,悶頭走。

她現在也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