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沈軒並未死去,艱難發出一聲聲嘶吼,武者強悍的身軀也讓他的生命力強於常人。

沈軒瞪大了雙眼,眼中充斥著殺意與怨恨。

然而,

下一瞬,沈獨手中金刀洞穿他的頭顱,刀尖從他的腦後刺出。

“沈大人深夜來此,不知是我沈家哪裡得罪了沈大人。”

就在此時,一道平淡溫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家主!”

見到來人,四周的沈家眾人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

人群自動分開,沈南山領著沈家的一眾高層來到沈獨面前。

沈南山看了眼老者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並未太過在意。

他一直都知道,家族中的這些老東西拎不清自己,仗著身份,時常和自己作對。

沈南山看向沈獨,拱手道:“沈大人,久仰大名!”

沈南山作為沈家家主,混跡江湖多年,此刻向沈獨行禮,臉上卻沒有半分不適與不滿。

沈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此刻,他突然意識到了這些豪族與孟九江他們的差距。

怪不得世家豪族瞧不起那些江湖草莽!

不過他更傾向於這位沈家家主比較特殊。

畢竟眼前這老頭就挺蠢的。

於民而言,世家豪族才是大燕最大的蛀蟲,也是壓在普通百姓身上的一座大山。

他們把控了絕大多數的資源,底層的人完全沒有出頭的機會。

沈獨淡淡道:“沈某今日前來,是向沈家討一個說法。”

沈南山眉頭微皺。

“沈大人何意?”

沈獨並未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沈家主可知,勾結山匪,襲殺六扇門紅衣捕頭,該是何罪?”

沈南山一愣,突然面色一變,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沈獨笑了。

不知道?

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或許沈南山是真的不知情,這一切都是他的夫人自作主張,但誰又能知道,這又不是他故意誘導呢?

沈南山嘆了一聲,轉頭吩咐道:“讓二夫人過來吧。”

“是。”

一人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不一會,二夫人來到院中,看見場中情景,面色驟變。

“是你!?”

二夫人大驚失色。

這張面孔,她夜夜想起,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若不是他,自己的兒子又豈會死,她又豈會被那些下賤的土匪玷汙。

沈南山看著二夫人,厲聲道:“蠢婦,你做了什麼,還不快從實招來!”

“老爺,您在說什麼,妾身是做錯什麼了嗎?”

二夫人面露驚懼。

沈南山微怒道:“事到如今,你還打算隱瞞嗎?”

“買兇殺人,你可知是何罪!”

長年久居高位,讓他的一言一行都帶著一絲凌冽的氣勢,尤其是對沈家人而言。

二夫人輕咬著下唇,怔怔的看著沈南山,又轉頭看了眼院中的沈獨,忽然譏笑了起來。

“呵呵。”

“沒錯!是我做的!”

“你沈南山就是個懦夫,自己的兒子被人殺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個無能的懦夫,沒種的男人。”

二夫人指著沈南山大罵,又哭又笑,大吼道:“如果不是伱不願報仇,我又怎麼會上惡虎溝,又怎麼會被那些下賤的土匪玷汙。”

眾人轟然一震。

他們突然有點想離開這裡了,這種事,可不是能夠擺到明面上的。

眾人悄悄看了眼沈南山頭頂,不知是不是錯覺,頭頂似乎散發著綠光。

這時,他們才想起來,前段時間沈藏海的屍體找到,查了一段時間說是被山匪所殺。

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段隱情。

沈南山神色平靜,只是眼神淡漠的看了二夫人一眼,爾後看向沈獨,拱手道:“沈大人,真兇在此,此事與沈家其餘人無關,還請沈大人能夠高抬貴手。”

沈獨嘆了一聲,認真道:“沈家主,佩服!”

面對如此境況,都能做到面不改色,寵辱不驚。

甚至親手交出自己的夫人,冷靜的簡直可怕!

換做一般人,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挑釁上門,又說出此等羞辱之言,如何會忍。

更不用說他當著沈家眾人的面殺人。

沈獨面色平靜,內力在體內緩緩湧動,平靜開口:“可有一件事沈家主恐怕忘了。”

“我六扇門當初是因何起家!”

沈南山臉色微變。

“轟!”

沈獨一步踏出,腳下的厚重青磚崩碎,爆出一聲巨響。

衣袍獵獵!

殺意畢現!

沈獨持刀,攜萬鈞之勢而至,鋒銳刀鋒在夜色中拉出一條淡金色的絲線。

“馬踏江湖!”

“懸刀天下!”

“六扇門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地,就這樣離開,那六扇門還是六扇門嗎?”

沈獨面色森寒,雙眼不蘊一絲感情,語氣冰冷:“雖然你不在乎,但你沈家這麼多人都不在乎嗎?”

“何況你真的能不在乎嗎?”

“如今你認輸無非是因為我是六扇門紅衣捕頭,你懼的是六扇門,而非我沈獨。”

“江湖之事,沒人能說的清,但在本官看來,無非就你殺我,我殺你,死了那是活該,只怪本事不濟!”

“所以,今日就只能請你們都去死了!”

沈南山身影一晃,隨手抽出身旁一人腰間佩劍。

“鏘!”

伴隨著一聲金鐵之聲,刀劍之上火星四濺。

沈南山瞬間倒退,面露駭然。

好強的力量!

低頭看了自己崩裂的虎口,沈南山臉色難看。

沈獨對於對方能夠接下這一刀並不意外,沒有片刻猶豫,刀光掠過周圍幾人。

一排排頭顱沖天而起!

沈獨的身形一動,再次迎向沈南山,刀鋒落下,直逼其面門。

沈南山長劍一蕩,施展迴風舞柳劍法,剎那間似有無數劍影籠罩,密不透風。

兩人之間灑下一圈淡淡灰塵。

兩人瞬間再度交手在一起,沈獨側身而過,手掌瑩白,直指沈南山咽喉。

沈南山沉聲道:“沈獨,退去吧!”

“三家同氣連枝,另外兩家應該已經收到訊息,等他們前來,你將再無退路!”

“我步入通脈巔峰多年,即便你能勝也沒那麼容易。”

城中都道三家四幫,但他們根本瞧不起四幫,四幫無非就是人多點。

沈南山當初能成為家主,可不僅僅是因為才智,而是他的天賦與實力。

幾十年的積累,底蘊深厚,甚至他最近都在籌備突破先天,足見實力。

沈獨不言不語,招式越發凌冽。

沈南山起初沒在意,但很快注意到,二人交手時,隱隱有些白色的粉末掉落。

他本以為是灰塵,但這灰未免也太多了。

很快,沈南山突然發覺自己氣血運轉不順,全身有種麻痺的感覺。

沈獨後退數步,平靜道:“拙劣手段,沈家主見笑了。”

“你……”沈南山瞪大了雙眼。

下一瞬,沈獨一掌印在他的心臟之上,狂暴的勁力瞬間震散他的五臟六腑。

沈獨上前一步,靠近沈南山,在其耳邊低聲道:“廣業縣六扇門密探身死一事,是你們做的吧?”

沈南山瞳孔大睜!

沈獨看也不看,錯身而過,持刀遠去,清冷的聲音幽幽響起。

“所以,別說自己死的冤!”

……

夜色下,數百手持刀劍的身影從四面八方匯湧而來。

“嘭!”

沈家府宅的大門被破開,待看清院中場景,張方軍頓時臉色大變。

放眼望去,整個府中遍地屍體,血流成河,屍體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

“該死!”

“來晚了一步!”

張方軍臉色難看,冷聲道:“派人去找找,看還有沒有活口!”

“是!”

眾人應下,很快四散而開。

三家在城內同氣連枝,雖然暗地裡有些齷齪,但在大事上還是站在一起的。

不是他們有多團結,而是他們有著共同的利益。

張方軍一路來到院中,很快見到了立在原地背對著他的沈南山。

張方軍心中轟然一震!

“沈南山……”

快步來到沈南山面前,下意識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他的手指觸及到沈南山面板的那一刻,他的面板驟然開裂,一隻只細小的蟲子從中鑽出。

整張臉破碎,面板像是瓷器般迅速掉落在地,看起來極其詭異。

張方軍面色大變!

不好!

雖然他反應及時,但那些黑色的蟲子還是觸及到了他的面板。

幾乎瞬間,張方軍雙目一凝,猛然拔刀,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了自己的手臂。

伸手在斷臂中連點了幾下這才止住了鮮血。

張方軍死死盯著斷臂中的那些黑蟲,一字一句道:“蠱蟲!”

遠處的屋頂上,沈獨眼眸平靜,輕聲笑了笑。

若是以為血蠱就這簡單,那就大錯特錯了。

張方軍剛鬆了口氣,很快就意識到不妙,剛剛的斷臂處傳來陣陣劇痛,斷臂中隱有一條條細線在遊動。

“這是……”

張方軍滿臉驚恐,忍不住大吼道:“來人……”

“來人啊!”

“砰砰!”

張方軍的眼眶突然爆碎,慘叫一聲,雙眼中鑽出兩條蠶豆大小的黑色蠱蟲。

屍體轟然倒地!

沈獨收回目光,一撩衣袍,幾個騰挪間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