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曾川的屍體,沈獨搖了搖頭,這曾川若是真的想要跟他拼命,他或許還真得忌憚一二。

畢竟是一位三花聚頂的高手,若是真的不顧一切的拼命,誰不忌憚三分?

但這傢伙卻心存退意,幻想著就此罷手,這才是真的取死之道。

既然老了,那就老老實實去死!

連拼命都不敢拼的徹底,你不死誰死?!

眾人望著曾川的屍體,駭然倒吸一口冷氣,滿臉的難以置信。

曾川在尤家雖是客卿,但因為他的實力,卻比許多尤家族人的地位都要高。

就連尤恆平日裡對其也是禮遇有加。

剩下的一眾客卿此刻已經萌生了退意。

他們只是拿錢辦事,犯不著因為此事將自己的命給搭上。

曾川可是三花聚頂的高手,在整個尤家一眾客卿當中,實力最強之人。

可僅僅只是一個照面,不僅敗下陣來,甚至連命都丟了,他們就算上去,也不過是多一個刀下的亡魂罷了。

尤恆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臉色陰沉,心中又驚又怒!

他也沒想到,竟然連曾川都會敗下陣來。

他們尤家自然也有自己的三花聚頂境的武者,只是尋常都不露面,一般情況下都是由曾川出面解決的。

尤家有錢,大可以招攬許多客卿為他們賣命。

反正這些人都不是尤家的人,死就死了,也不心疼。

可曾川的死,卻讓他難以接受。

他們在曾川身上投入太多了,花費了海量的資源,如今人死了,這一切豈不是都打了水漂。

即便是此刻,尤恆首先想到的,只是他們尤家的損失。

或許連曾川都不曾想到,他賣命的僱主,是這樣一個人。

尤恆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如此年紀就有如此實力,若是再給他一段時日,又當如何?

尤恆已不敢想象。

尤府外街道上的酒樓樓頂,展紅綾手持酒壺,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下方。

從沈獨離開六扇門總舵時,她就暗中跟了上來。

“那一刀……”

展紅綾的面色有些凝重。

剛剛那一刀,已經超出了尋常刀法,隱隱觸控到了幾分天地之力。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那一刀已然暗合天地之力運轉的軌跡。

避無可避,勢不可擋!

這是一種天地大勢的運用,恐怕連沈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曾川死的不冤!

展紅綾搖了搖頭,喃喃道:“二哥這是找了一個什麼怪胎……”

本以為沈獨的實力也就人榜前十,但如今看來,他已然不弱於人榜最前面的那幾個。

不,比起那幾人,沈獨或許更為驚豔。

據她所知,那幾人領悟出天地之力,都是在三花聚頂境以後,而沈獨僅僅是五氣朝元的層次。

何況那些人都是出自江湖大派,自小便有天人合一境的高手指導,時時刻刻都在感悟天地之力。

這沈獨山匪出身,能夠走到這一步,當真是天縱奇才了。

沈獨那一刀,更是像是殺出來的,一種純粹的殺戮刀法。

展紅綾輕嘆了一聲,搖頭道:“就是這性格……”

過剛易折,再是天才,遇見那些不要臉的老登子,也容易出問題。

人榜前面那幾位,滿天下的轉悠,還不是背後有人撐腰。

沈獨雖是六扇門中人,但如今展露出如此天賦,怕是會更招人記恨。

朝廷雖然勢大,但誰都清楚,朝廷朝廷中身份最尊貴的是皇子,而不是一個六扇門的捕快。

沈獨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尤恆,緩緩舉起雪飲狂刀,雪亮的刀鋒上瞬間倒映出一雙冰冷的眼眸。

“搬!”

冰冷的話語恍若平地一聲驚雷。

沈獨一聲令下,身後一眾黑衣捕快立即如狼似虎般的上前。

“沈獨!!”

尤恆當即一步跨出,壓抑著內心的怒火,一字一句道:“你敢?!”

“你今日真的要與我們過不去?”

“撕破臉,對誰也不好,伱別欺人太甚!”

倘若今日真讓六扇門的人將東西搬走,那他們尤家恐怕會成為滿城的笑柄。

他們尤傢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何況沈獨都殺了他們這麼多人,他又怎麼能向這個豎子低頭!

“欺人太甚?”

“哈哈!”

沈獨冷眼看著他,嗤笑一聲,不屑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今日我就欺你了,你又當如何?”

沈獨臉色一冷,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厲聲道:“我說了,吞了我的東西,就得十倍吐出來!”

“不該拿的東西,最好別拿,既然拿了,就得承擔後果!”

“這台州是我沈獨的地盤,有些東西我可以給,可以扔,但你不能伸手去拿!”

沈獨放下雪飲狂刀,平靜道:“若遇阻攔,殺無赦!”

“遵命!”

眾人轟然唱喏,聲音響徹整個尤府。

沖天的殺意一瞬間席捲開來。

眾人早已是摩拳擦掌,按耐不住,就等沈獨的命令了。

尤家眾人面面相覷,下意識的看向了尤恆。

這種事終究還是要尤恆來拿主意。

尤恆臉色變幻不定,一陣白一陣紅,眼神陰翳。

有那麼一刻,他也想過,直接請出老太爺,將這些六扇門捕快全都留在此地。

但這樣一來,尤家以後絕難以在臺州立足。

恐怕就只能遠離台州,前往乾國了。

就在此時,尤府外突然傳來一聲冷冽的聲音。

“沈獨,你未免也太張狂了吧!”

話音落下,一眾人便從尤府外走了進來,為首一人,正是常維遠。

雖然常尤兩傢俬底下也有矛盾,但兩家同氣連枝,他絕不會在這種事上坐山觀虎鬥。

六扇門如此大的動靜,想不被人注意到都難。

他一得了訊息,便匆匆帶人趕來了尤家。

常維遠冷哼一聲,冷冷道:“既然尤家入不得你沈獨的眼,那再加我一個常家如何?”

“你若是想鬥,我們奉陪到底!”

他們雙方如今也算是撕破了臉,他也懶得再顧忌其他。

他其實已經後悔了。

不是後悔招惹了沈獨,而是後悔當初不該聽尤恆的,就該直接動手,除去沈獨。

尤恆就是考慮太多,顧忌太多,如今反受其害。

若非尤恆當初的抉擇,又何至於會有今日之局面。

沈獨嗤笑一聲,淡淡道:“怎麼,你想替他出頭?”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很快就輪到你常家了。”

“我來尤家,只是覺得這裡比較近。”

常維遠臉色冰冷,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看了眼尤恆,冷聲道:“該請你家的那位出面了吧?”

“事到如今,你還在等什麼?”

尤恆捏著拳頭,眸光閃爍,咬牙道:“好!”

若是常維遠不出面,他本是打算暫時嚥下這口氣的。

但既然常維遠來了,那這可口氣他又豈會甘心嚥下。

他還從沒收過如此窩囊氣!

他就不信,僅憑沈獨一人,就能勝過兩位三花聚頂。

他要讓沈獨今日自取其辱!

灰溜溜的從他尤家滾出去!

尤恆朗聲道:“老太爺,還請現身一見。”

尤府很大,卻又很小。

話音落下不久,一旁坍塌的房屋殘垣之上,便多了一道身穿灰色短褂的老者,看起來足有七十多歲了。

此人便是尤家的老太爺,尤榮。

但他的實際年齡卻遠比這要大,如今已有一百五十多歲。

只是作為三花聚頂境的武者,保養得當,這才看起來年輕。

這也是尤恆遲遲不願請出他的原因。

對於尤家而言,老太爺才是他們尤家能夠穩定的核心。

若是老太爺都出了事,那他們尤家的天也就塌了。

只要老太爺還在一天,尤家就還是尤家。

“老太爺!”

尤恆拱手施禮。

常維遠也拱了拱手,算是以示尊重。

“唉~”

尤榮卻是沒有理會二人,嘆了口氣,看向沈獨,拱手道:“沈大人,此事是我尤家有錯在先,是我等受了小人矇蔽,險先鑄成大錯,老朽在此向你賠禮道歉。”

“沈大人的損失,我尤家定會賠償。”

尤榮彎下腰,躬身行禮。

尤恆與常維遠二人齊齊傻眼,瞬間愣住了。

“老太爺……”

尤恆一臉懵,這是什麼情況?

他請尤榮出來,可不是看著他給沈獨賠禮道歉的。

都還沒打,就已經出言投降,這是何道理?

常維遠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也不懂,這尤家老太爺究竟是何想法。

“閉嘴!”

尤榮冷聲呵斥,怒瞪了尤恆一眼。

尤家發生這麼大的事,真當他不知道?

不,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從沈獨斬殺曾川的那一刻,他就放棄了出面的想法。

他的實力雖比曾川強,但終歸是老了,常言道,拳怕少壯。

他每一次動手,幾乎都是在消耗氣血壽命。

今日就算能逼退沈獨又如何,尤家的臉早就已經丟盡了。

就算真想圍殺沈獨,以他的實力,打不過完全可以離開,而尤家將面臨的,就該是朝廷的海捕文書了。

有些事朝廷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在臺州城內堂而皇之的圍殺一位六扇門總捕,朝廷也得考慮自己的面子。

朝廷倘若什麼都不做,那這天下恐怕就要徹底亂起來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主動出面,尤恆是不會開口的,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只是沒想到,常維遠會突然出現,尤恆這個蠢貨更是聽了常維遠的話,會喊他出來。

如此一來,他就是想不出面都難了。

沈獨眼中閃過一玩味,上下打量了尤榮一眼,淡笑道:“看來尤家也是有聰明人的。”

尤榮拱手道:“沈大人,不用勞煩諸位大人,老朽會派人將沈大人的東西送回去的。”

沈獨眼眸微眯,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

他可不信,尤家會如此輕易就嚥下這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