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武庫,

此地是沈獨第一次來,也是這近十年來,來的第一個人。

當初北蠻劫掠天下,搶奪了不少的中原武學,而燕國驅逐北蠻後,一部分武學典籍自然也就落入了燕國手中。

這些東西最後都被送入了皇家武庫當中,成為皇室底蘊。

二百多年來,大燕也從各處搜刮了許多武學秘籍。

可以說,六扇門中有的東西,皇家武庫中都有,但是皇家武庫中有的,六扇門中卻並不一定有。

自燕帝閉關後,能夠開啟這座武庫的整個燕國也只有兩人。

一位是六扇門大都督,另一位便是太子。

沈獨有太子手令,一路暢通無阻。

前方領路的小太監最終在一處宮殿前停下,恭敬道:“沈大人,到了。”

“此地便是,小人無法再往前了。”

沈獨抬眼打量著四周,所謂的武庫建在皇宮中很偏僻的一角,周圍都沒什麼建築,更沒有值守之人。

宮殿前方立著兩尊石獅,威武不凡。

沈獨點了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推開宮殿大門,些許灰塵落了下來。

在宮殿大門開啟的一瞬間,殿宇內忽然亮如白晝。

一顆顆明亮的寶珠懸掛於殿宇頂部,照亮了整座殿宇。

就在沈獨踏入殿內的一瞬間,宮殿大門突然關閉。

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幽幽響起:“來新人了?”

沈獨神色微驚,順著聲音轉首望去。

只見宮殿一側的床榻之上,盤膝坐著一道身軀幹癟的身影。

瘦骨嶙峋,全身上下看不出絲毫血肉,頭顱低垂著,一頭白髮垂落,衣袍顯得寬鬆無比。

沈獨眉頭微皺。

他想過武庫定然會有看守之人,卻不曾想這看守之人竟是這般模樣,甚至感受不到半分生命氣息。

沈獨拱手施了一禮:“前輩!”

聞言,盤膝而坐的身影卻是未曾抬頭,就連身體都未移動一分。

“轟隆隆!”

就在此時,殿內地面忽然緩緩開啟了一座通道。

“進去吧!”

低沉的聲音幽幽迴盪於殿內。

這聲音並非出自老者口中,而是以特殊秘法用真氣傳出。

沈獨看了地道的入口,轉身踏入其中。

走了數步後,沈獨忽然察覺到四周的天地元氣變得無比濃郁。

“這是……”

沈獨臉色微變,驚訝道:“洞天福地?”

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畢竟曾經進入過一次。

莫非這所謂的武庫,其實就在這座洞天福地之內?

此地的空間並不算大,僅有數里,一眼就能望到盡頭。

四周看不見任何建築,也略顯荒涼。

在不遠處立著一座座石碑,其上記錄著各種武學功法。

沈獨隨意掃了一眼,全部都是神功級別的武學。

就在他將目光定格在一部功法上之時,四周的景象忽然變了。

在他的耳畔,似有一聲低沉的聲音在複述著功法,講述著其中的關鍵,同時眼前有一幕幕畫面閃過。

有修煉功法的景象,也有與人對敵的景象。

觀看這些畫面,讓他對於功法的領悟瞬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雖不至於瞬間入門,但無疑是大大縮減了時間。

沈獨眼中閃過一絲吃驚。

他如今算是明白此處武庫的真正價值了。

功法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些武學感悟。

後來者,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去觸類旁通,吸收先輩武者的經驗,可謂是事半功倍。

他有種感覺,若是自己願意,同樣可以將自己的武學感悟,以及功法留在此地。

“看來是因為這座洞天福地的特殊性。”

不過這些東西對沈獨而言,作用並不大,程序太緩慢。

在一座座石碑上掃過,沈獨忽然停在了一處石碑之前。

“炁為神,意為體,形為用……”

沈獨眼中浮現一絲笑意,輕聲笑道:“意外之喜啊。”

此處石碑之上記載的,赫然是《翻天三十六路奇》,這門出自李沉舟的武功。

沈獨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修煉。

【翻天三十六路奇大成】

【殺戮點-200萬】

一瞬間,武學入門,諸般武學經驗湧現,像是修煉了千百遍。

總得來說,此功雖不如吞天滅地七大限,但其威力同樣不可小覷。

過了片刻,沈獨方才邁步走向其餘的石碑。

在諸多石碑記載的功法中,沈獨又發現了一部極為不俗的劍法。

——玄陰十二劍!

沈獨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修煉。

雖然自己平日裡很少用到劍法,但走一步看三步,保不齊哪天就能用到。

此等神功在前,沒道理錯過。

沈獨又選擇了幾部神功,隨即便離開了武庫。

見到沈獨走出,盤膝坐在一側的老者似乎也極為驚訝。

“你為何出來了?”

尋常人進入此地,少則半月,長則半年。

此子進入此地,恐怕連一個時辰都沒有。

沈獨衝著老者拱了拱手,平靜道:“學會了,自然就出來了。”

“公務在身,又豈能在此耽擱。”

殿宇內一時變得安靜無比。

“呵呵!”

下一刻,老者低聲的淺笑聲隨之響起。

“去吧!”

在他心中,已經給沈獨打上“驕狂”的標籤。

如今大燕的後輩子弟,都已成了這般模樣了嗎?

沈獨知道對方不信,不過他也懶得去證明什麼,無非是實話實說罷了。

沈獨原路走出宮殿。

等候在宮外的小太監滿臉驚訝:“大人,您怎麼……”

這出來的也太快了,他本以為至少需要數天的。

“走吧。”

沈獨沒有多解釋的意思,示意小太監在前方帶路。

就在二人即將離開皇宮時,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列車駕。

沈獨掃了一眼,便猜出這是九皇子的車駕。

如今諸位皇子當中,時常入宮的,也就只有這位九皇子了。

不過……

這偌大的一個皇宮,燕帝那些妃子這二十多年都是怎麼過的?

雖然他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多少也有點好奇。

怪不得那些皇子一個個的都不願意待在宮中。

就這種情況,換誰都會多想,若是再在民間流傳出一些謠言,名聲就徹底臭了。

作為一個兒子,與父親的妃子有染,那些文人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夏熙誠走下馬車,衝著沈獨施了一禮:“沈大人。”

沈獨淡笑道:“九殿下客氣了。”

“不知九殿下特意等候在此,有何事?”

夏熙誠沉默片刻,拱手道:“我母后想見一見你。”

“抱歉!”

夏熙誠話音剛落,沈獨便果斷拒絕,搖頭道:“後宮重地,我一外臣豈敢擅闖。”

“而且我公務在身,恕難從命!”

皇后見自己有什麼目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可不想落人把柄。

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用去在乎此事會不會得罪皇后。

聽見沈獨拒絕,夏熙誠似乎並不意外,只是拱手道:“打擾了。”

少林一事,對他的打擊不輕,這也讓他對於爭奪那個位子,失去了信心。

沈獨與夏熙誠的馬車交錯而過,一者出宮,一者入宮。

……

沈獨一回到京畿總舵,便召集了徐衝等人。

沈獨看向眾人,沉聲道:“京察一事,必然是阻力重重,而我們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陪他們耗。”

“所以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你們也都明白。”

“五品以下的官員,不用理會他們究竟有什麼罪證,先查出一批人,然後以此為突破口,繼續擴大範圍。”

“罪證什麼的,等他們進了大牢再慢慢拷問。”

“大刑之下,他們會自己交代的。”

“至於五品以上的官員,借四州官員與靈州韋家造反一事,先給他們安一個罪名。”

“剩下的那幾位六部大員,朝中勳貴,等這些羽翼剪除的差不多了,他們也就該坐不住了,自己會露面的。”

他從未想過按部就班的去行京察之事,那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震驚,起身道:“遵命!”

雖然他們心有不解,不過他們也習慣了沈獨行事,並不會多問。

沈獨看了眾人一眼,淡淡道:“稍後我會派遣東宮的幾位供奉與東宮親衛軍與你們共同協作。”

太子的身體每況愈下,真慢慢查下去,還不知要到猴年馬月。

與其如此,倒不如以快刀斬亂麻之勢。

聽到此話,眾人暗暗鬆了口氣。

京畿總舵名聲雖大,但多數捕快還是從台州帶來的,人手欠缺。

這些人分散到城內各處,就遠遠不夠了,何況還要同時蒐集罪證,網羅罪名。

如今有東宮親衛的協助,無疑會減輕很大的壓力,這也給了他們充足的底氣。

……

僅僅半日後,燕京城便再次轟動了。

不過這一次卻是因為京察一事。

街道上,六扇門的諸多捕快策馬而過,四周更有一列列頂盔佩甲計程車兵,其甲冑赫然是出自東宮親衛。

燕京各衛的甲冑制式都不相同,東宮親衛的甲冑城中有不少人都認識。

許多官員尚在家中,便有六扇門的人破門而入,然後被強制帶走。

這一幕令許多人瞠目結舌。

相同的一幕,更是在京中各處上演。

即便是一些官員府中招攬有江湖高手,但有一眾東宮供奉出手,僅僅一個照面便被斬殺。

對於京中官員,還有所顧忌,可對付那些江湖人,就簡單多了。

僅僅半日時間,京中便有五十多位官員被捕,上至六品,下至九品,全部關入京畿總舵的大牢之內。

所有人都想過京察可能會牽扯出許多人,只是卻不曾想到,這動靜會來的這麼大,完全令他們猝不及防。

自古京察,都是先考核各個官員以往的功績,然後再下派官員求證,求證之後再上送三法司會審,會審之後送入內閣,經內閣批覆,最後融入天子御前。

由天子以硃紅批示,算是做出最終判決。

整個京察是有一套極為完整的流程的,沈獨此舉,直接饒過了御史臺,三法司,甚至連內閣都未呈送。

雖然抓去的都是一些尋常官員,可此事還是給所有人都敲響了一個警鐘。

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間都蒙上了一層陰霾,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朝中有不少人上奏彈劾。

只是這些公文被送入內閣,經內閣批覆,送入東宮後便失去了訊息。

久久不見回應,眾人也徹底意識到,太子算是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

……

夜幕降臨,

天空中烏雲密佈,四周狂風呼嘯。

嚴府,

作為內閣首輔的府邸,並不算多麼豪華,整個府中的僕人加起來,也只有三十多人。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嚴府門前,隨即自馬車之上走下一人,正是內閣次輔,柳承志。

柳承志看向門衛,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入府中。

府門前的門衛並未阻攔,因為他們認得這是何人。

大燕內閣次輔!

來他們嚴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自然不敢阻攔。

柳承志輕車熟路的來到府邸前廳。

等了片刻,嚴府的管家邁步前來,恭敬道:“柳大人,我家老爺說了,他說您的來意他已知曉。”

柳承志眼前一亮,急忙道:“嚴大人如何說?”

管家微微搖頭,道:“老爺讓我告訴您,請回吧。”

“回去?”柳承志雙目一瞪,呼吸略顯粗重,沉聲道:“嚴大人在何處?”

“本官要親自見一見他!”

柳承志的態度無比堅定,大有今日不見到嚴子卿就不離開之勢。

管家面露為難之色。

猶豫再三,伸手示意道:“請隨我來。”

二人一路來到後宅。

嚴子卿端著茶杯,端坐於太師椅上,目光平靜的望著走來的柳承志,臉上並沒有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他會來。

“柳大人,坐吧。”

柳承志此刻卻沒什麼心思卻坐,而是氣憤道:“嚴大人,京察一事,莫非你真要當做不知道嗎?”

“真要讓那個無知豎子肆無忌憚的行事嗎?”

“如今百官可是人心惶惶,他此舉分明就是壞了規矩!”

嚴子卿眼斂低垂,輕聲嘆了口氣,平靜道:“柳大人,有些事你其實早就明白。”

“既然京察重啟,就不可能停下,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到了他們這個身份,無論將來誰坐在那個位子上,都不會太過為難,會給一份體面。

皇位之事,那是夏家自己的事,外人插手其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局面。

嚴子卿看了柳承志一眼,搖頭道:“柳大人,回去吧。”

“此事老夫管不了,也不想管。”

柳承志面色泛冷,倒也不再多說,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目送著柳承志離去,嚴子卿輕聲嘆了口氣。

東宮那位隱忍二十幾載,這些年對於世家門閥,朝廷勳貴一直都是以溫和的手段打壓,如今卻是一改常態。

這意味著,他的確時日不多了。

可此舉怕是會引起更大的亂子,那些世家門閥,勳貴們又豈會是甘願引頸就戮之輩。

世家門閥之根基,從不在京中,而是……在外。

今天有點少,理理後續,有點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