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內,

殺戮的聲音漸漸平息,磅礴的大雨洗去了滿山的鮮血。

六扇門眾人行走在山巔,各個寺廟之間,遠處還有廝殺戰鬥的聲音。

鮮血混合著雨水順著石階流下山巔。

沈獨行走在傾盆大雨之中,密密麻麻的雨水傾灑而下,落下的瞬間卻是退避散開,難近周身分毫。

少林寺內的建築破損了許多,不過還是有許多建築保留了下來,這也是得益於少林寺內的陣法。

雖然沒有了攻伐的能力,但在遭遇外界力量的強烈衝擊時,卻會主動開啟,從而守護寺廟。

沈獨一步步向著鎮魔塔的方向走去。

他能感知到,此塔內有數股不弱的氣息,應當是被少林鎮壓在此的魔道之人。

拂袖一甩,塔門緩緩開啟,一股陰寒潮溼的寒氣從中侵散而出。

沈獨邁步踏入塔內。

昏暗的房間驟然光明大放,一盞盞油燈被點亮,照亮了漆黑的房間。

聽見外面的動靜,石室內眾人紛紛靠近,扒在厚重的鐵門前,一雙雙陰冷的目光投射而來。

“不是少林的禿驢?”

“小子,你是何人?”

“快,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小子,你聽見了沒有!”

這些人被少林關押在此少說也有十多年,在這暗無天日的石室內,早已被折磨的瘋狂。

沈獨不聞不語,踏步向著鎮魔塔下方走去。

此塔倒建於地下,若是往日裡,更有少林老僧守護。

就算是法象強者,也絕難以闖入此地。

不過看守此地的老僧都已死在了那一戰中,如今自然沒有了看守之人。

隨著沈獨邁步離開,身後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個身影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少林做事或許虛偽,偏執,但是被關入此地的,絕大部分都是江湖上的魔頭,並無多少好人。

少林之所以留著他們,無非是將其作為新弟子的磨刀石,鍛鍊寺內弟子,助他們研究各派武學。

整個鎮魔塔共有六層,最低層關押的便是此塔中的最強者。

當踏入此地的那一刻,封禁的石室內陡然傳出一道聲音。

“你是何人?”

“身上竟有如此濃郁的魔氣?”

他雖被封禁於此,但元神之力還在,早在先前就察覺到上面有人在殺人。

這可不像是少林的行為,而且此人身上散發的魔氣極為濃烈。

沈獨舉目望去,石室之內,盤坐著一位赤著上身的老者,盤膝而坐,滿頭白髮。

他的四肢都被巨大的鎖鏈貫穿,鎖於石室之內,兩根巨大的鉤子洞穿了他的琵琶骨,封死了全身經脈。

與先前那些人相比,此人的狀態無疑要好許多,眼神格外的平靜。

沈獨上下打量了一眼,略感意外。

竟然是一位達到法象二境的魔道強者,也算是極為少見了。

能被關入此地,看來身份也不一般。

陳少亭也在不斷觀察著沈獨,沉聲問道:“伱既來到了此地,少林是不是出事了?”

沈獨微微頷首,道:“少林已滅。”

陳少亭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很快臉上露出大笑:“哈哈,那群禿驢終於被滅了。”

“滅得好!”

“沒想到到啊,竟有人能覆滅少林,是何人所為?”

“不重要了!”

“快,放我出去!”

“關在此地五百年了,終於能出去了。”

“我看你一身魔道氣息精純無比,待我出去,便封你為我聖教法王。”

沈獨一指點出,寒鐵鑄造的大門頓時破開。

見到寒鐵大門開啟,陳少亭頓時大笑道:“做的好!”

“快,替我斬斷這鐵鎖,以你的實力,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沒想到我魔道竟有你這般人物,你是魔道哪一派的?”

“我聖教可還在?”

沈獨眸光閃爍,心中恍若。

他似乎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當初魔道聖教出了一位驚才豔豔的教主,更是在短短几十年內達到法象境,極速擴充勢力,大有一統魔道之勢。

不過後來被正道各派聯手圍攻,而魔道也不願有人一統各派,所以便沒有前去救援,而是任由正道各派圍殺。

那所謂的魔道聖教,便是後來江湖上的明教。

自那一任教主失蹤後,明教便也就走向衰落,教主更是無人成就法象。

沒想到此人竟然被少林關押在了這鎮魔塔內。

沈獨站於石室之內,望著陳少亭輕聲笑了笑,微微搖頭:“少林是我滅的。”

“什麼?!”

陳少亭驚呼一聲,不敢置信的看著沈獨,神色錯愕,帶著深深的懷疑。

沈獨平靜道:“你被關此地數百年,想必過的也很痛苦。”

“既然如此,今日我便替你解脫了。”

陳少亭臉色乍變。

“小子!”

“你想做什麼?”

陳少亭的臉上忽然沒有了先前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與冷漠,眼底深處更是帶著一絲殺意。

沈獨笑了。

魔道之人向來狡詐多變,此人又被關押此地數百年,若真是如此親和,那他也就不是魔教教主了。

戲演的確實不錯,只可惜他從未相信過。

陳少亭眼中忽然迸發出一絲殺意,四周鐵鎖晃動,發出沉重的聲響。

一道元神忽然自其體內離體而出,直撲沈獨而來,周身魔焰燃燒。

黑色的熾熱魔焰遍佈元神,帶著無比危險的氣息。

見此一幕,沈獨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

好手段!

此人被關在地如此久,又封閉了全身經脈,武功半廢,竟還能有如此手段。

他見過不少將元神與法象融合的,但是如此人這般,將自身元神遊離於體外的,卻是第一次見到。

這些老東XZ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沈獨並指如劍,抬手一劍向著前方疾速斬去。

洶湧澎湃的劍意頓時遍佈整座鎮魔塔。

劍光一起,斬破一切!

——破天式!

霎時間,魔焰燃燒的元神便傳來一陣強烈的撕裂感,籠罩在元神外的火焰被斬開。

陳少亭面露驚恐,元神迅速回歸,大聲道:“且慢!”

劍氣驟然懸停於他身前。

沈獨目光冷然的看著他,平靜道:“還有何遺言?”

“我拿東西來換我的命!”

陳少亭迅速道:“你剛剛也看見我的手段了,我敢說,整個江湖上只有我一人能辦到。”

“我雖然被關押在此數百年,卻一直在精研武功,有我這功法,絕對能夠踏入那一步。”

他剛剛敏銳的察覺到,沈獨臉上閃過的驚訝之色。

“說!”

陳少亭暼見沈獨冷寂的眼神,剛想討價還價,見劍意迫近,忙道:“我說!”

“此功乃是我從一門自洞天福地中獲得的功法之上改造而來,此功原名為《奪魂噬魔大法》,本是魔道絕世神功,可吞噬別人元神,融入己神。”

陳少亭將功法內容娓娓道來。

沈獨清楚,此人絕對隱瞞了許多內容這功法也是九真一假。

若是太假,絕對會讓自己看出來,所以對方必然會改動一些關鍵點。

不過這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問題,有《戰神圖錄》在,他足以將其推演出來。

何況他也可以將功法融合,形成全新的功法,到時候那些弊端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沈獨淡淡道:“你可以上路了!”

“你……”

陳少亭雙眼怒睜,話音戛然而止,劍意瞬間洞穿了他的元神。

囚禁在此數百年,他的力量本就沒剩多少,即便有元神,所能發揮出的力量也極為有限。

將整個少林徹底掃蕩一番後,沈獨才帶著人下山離開。

……

傳承數千載的佛門魁首少林,徹底覆滅!

唯有玄難等寥寥數人得以僥倖逃走。

這個訊息一經傳出,徹底在整個天下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僅是乾國,就連西楚,燕地,齊國武林都為之轟動。

那可是少林啊!

整個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聞之色變,傳承數千載,強者無數,可就是這樣一座傳承上千載的寺廟,卻是徹底覆滅。

而且還是覆亡於大燕六扇門神捕沈獨之手。

曾經沈獨浩浩蕩蕩的領著六扇門大軍,宣稱要殺上少林,有許多人想要看其笑話,看沈獨在少林吃癟,如今狠狠被打臉。

當然,除了這個訊息之外,更令天下眾人轟動的還是另一個訊息。

天門現世!

長生之路!

關於天門的訊息,如今已在江湖上瘋傳。

不少人都說,跨入天門之後,可以得到長生。

當日自天門後流傳出功法一事,也在江湖上悄然流傳開來。

有不少人就獲得了天門後的功法,然後開始了苦修。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便是乾國的防線徹底潰敗了。

六十萬大軍,死傷近五萬,二十萬人被俘,其餘人則是徹底潰逃。

乾國北部一帶,算是徹底淪陷,任由燕軍長驅直入。

如今燕軍的兵鋒直指乾國汴京城!

……

汴京城內,

這幾日整個城都是一片愁雲慘淡,就連物價也是瘋漲。

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議論,不知燕人還有多久就會打入汴京城內。

雖然乾國的探子抓了不少人,但卻是愈發引的人心惶惶。

在民間更是有不少言論,說當今官家昏庸無能,若非其執意下令師有道出關迎戰,大軍也不會敗。

誰也不知道這個訊息是如何流傳出來的,但卻是在短短數日間傳遍整個汴京城。

皇宮內,

趙儔端坐在龍椅之上,臉色鐵青,伸手死死攥著手中的一封情報。

朝堂兩側,站滿了文武百官。

“無能!”

“廢物!”

趙儔怒罵一聲,沉聲道:“來人!”

“擬旨!”

“捉拿師府所有人!”

“師有道輕敵冒進,致使我六十萬大軍損傷慘重,數萬兒郎折損在北地,罪不可赦!”

“責令抄其全家,罰沒家產,以儆效尤!”

師有道敗了,既然他敗了,那他就有罪!

他是皇帝,而皇帝絕不會有錯!

若不是師有道無能,這場戰爭也不會失敗,他幾十萬大軍更不會折損在北地。

趙儔的命令下達,朝堂眾人卻是無一人出聲辯解。

此次戰敗,必然要給乾國所有的百姓一個交代,不然難以平熄民憤。

這個人選不能是皇帝,也不能是他們,所以只能由師有道自己來承擔。

“官家聖明!”

眾人官員站出,紛紛拱手稱讚。

何太尉站在朝堂之上,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只覺心灰意冷,心中只有濃濃的諷刺。

“哈哈!”

“哈哈!”

何太尉放聲大笑,怒斥道:“一群腌臢小人,枉稱君子,老夫羞於與爾等為伍!”

“國之功臣,卻被爾等說為國之竊賊,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哈哈!”

“師相公啊,是老夫害了你啊!”

若非他當初執意保舉師有道,又豈會有今日之禍。

如今以身殉國,卻連妻兒老小都不得善終。

何時乾國的朝堂竟成了這般模樣?

“大膽!”

聞言,高謀頓時站出怒斥道:“何太尉,你此話何意?”

“莫非你是在說官家不辨忠奸嗎?”

“師有道之罪,乃是公論!”

“他輕敵冒進,方才會有後續之事以致幾十萬大軍折損,此事軍中監軍早已查明,證據確鑿!”

高謀早就看這個對頭不順眼了,只是一直苦於無法扳倒他,如今有此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最好是直接能夠將其發配出去,免得以後再礙眼。

何太尉悽然一笑,緩緩摘下頭頂的官帽,將其放置於地,沉聲道:“官家,既然您執意如此,微臣請辭!”

“微臣年事已高,乞求官家准許微臣告老還鄉!”

趙儔高坐在龍椅之上,冷冷的看著何太尉。

他是皇帝,他才是乾國的主人!

此舉分明是想逼宮!

若非乾國沒有殺士大夫的規矩,他早已讓人將其拖出去斬殺了。

“準!”

何太尉愕然的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了趙儔一眼,很快便又釋懷了。

他到底在期盼什麼?

何太尉衝著官家恭敬行了一禮,沉聲道:“臣……遵旨!”

他這官不做也罷,只是卻是對不住師相公。

趙儔看也不看何太尉,冷聲道:“燕人來勢洶洶,諸位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誰願意領兵前往?”

眾人相視一眼,齊齊低下了頭。

這時,高謀站出,拱手道:“官家,為了確保您的安全,臣建議暫時南遷。”

“同時,微臣已派人出使西楚與齊國,請兩國共同出面施壓,與燕人和談。”

“到時候就算燕國想不退,也沒有辦法。”

這是他早就想好的方案。

幾國共同施壓,大兵壓境,燕軍必然得考慮國內的情況,到時候只要許諾一些錢糧,燕人自退。

在這個時候,若能促成此事,那他便是力挽狂瀾之人。

趙儔微微頷首,正欲說話,忽然間,殿外一名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官家,緊急軍情!”

眾人的目光紛紛望來,臉色微變。

莫非是燕人打來了?

趙儔微微皺眉,冷聲道:“說,何事?”

小太監神色慌張道:“剛剛得到訊息,福王反了。”

“福王的大軍已經佔據了凌安城,奪下四道十三府,有六個節度使宣佈擁立福王。”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一片譁然,文武百官議論紛紛,顯得嘈雜無比。

凌安城便是他們商議的南遷新都城,如今竟然被福王搶先一步佔據。

誰也沒想到,福王竟然會在此刻突然選擇反叛。

這絕對是早有預謀,而非一時心血來潮。

他們可是將族中的親人都送往了南方,那這些人豈不是都將落入福王的手中?

趙儔的臉色亦是陡然一白。

趙儔拳頭攥緊,臉色陰沉,咬牙切齒道:“這群該死的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

“都是一群亂臣賊子!”

趙儔忽然發出一聲怒喝,神色前所未有的震怒。

眾臣低著頭,一言不發。

此舉相當於直接斷了他的後路,絕了他所有的退路,想南遷都不可能了。

如今他只能直面燕軍。

可眼下汴京城中只有二十萬禁軍,燕人兵鋒正盛,又如何抵擋來勢洶洶的燕軍?

何況在他們的身後,是已經造反的福王,誰又敢保證,他此刻會不會派兵前來攻打汴京。

此刻他方才感到一絲懊悔。

或許當初就不該下令讓師有道外出的,而是應該固守城池。

“高太尉!”

“議和一事,就交於你負責!”

“務必儘快完成!”

趙儔起身冷聲道:“散朝!”

如今只有請國師出關了,若是連國師都沒辦法……

趙儔腳步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在太監的攙扶下,漸漸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