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老天師的實力

江湖上，關於道佛兩派的爭鬥，其實從未消失過。

在魔道猖獗之時，道佛兩派自會聯手，聯絡江湖正派討伐魔道，但當江湖穩定之後，雙方勢必會再度掀起爭鬥。

正因如此，在西楚很少見到佛門的勢力。

而在乾國，同樣很少見到道門之人。

只是外人很少知曉，在道門內部，也從來都不是一團和氣。

名利二字，是誰也繞不過去的檻。

自上次龍虎山老天師邀請道門各派抵禦天門之時，便已初現端倪。

尤其是如今佛門少林覆滅，佛門之中只剩避世的摩訶寺底蘊尚存，道門威勢暴漲，其內部便也多了許多不同的聲音。

龍虎山眾多弟子此刻也都注意到了天空中的異象。

只一眼，諸多龍虎山道士心中一沉，感受到了一股無比沉重的壓力。

那股威壓感，遠非法象強者可比，隱隱令他們心悸。

許多境界稍低之人更是感覺呼吸困難，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難以呼吸。

老天師神色淡然，呵呵一笑，平靜道：“熟悉的面孔，卻不是熟悉的人。”

他認出了此人，太一宗的長青道人。

他曾與此人打過交道，仔細想想，那還是在三百多年前的一次道門內部比武之上。

當時的長青道人還只是一個初出江湖的年輕人。

只是如今出現在眼前的，顯然並非是自己認識的那位。

漫天雲霧匯聚於天穹之上，凝聚出一張龐大的面孔，俯瞰世間。

菩真子立於雲霧之下，如仙神臨凡。

“龍虎山今由何人主事？”

宏大的聲音徐徐傳來，似掀起了驚濤駭浪。

山嶽輕顫！

虛空中盪漾出無形的波紋，層層疊疊，氣浪爆鳴。

有不少人心神轟然一震，如遭雷擊，面色慘白，口吐鮮血。

眾人眼中不禁流露出駭然之色。

就連龍虎山的幾位法象強者都難承受那股可怕的威勢，感到心悸無比。

此人究竟是何人？

沈獨眼眸微眯，審視著來人，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又是那股令人厭惡的氣息！

天人！

雖然此人與他見的那些天人略有不同，但周身散發的氣息卻是如出一轍。

莫非此人便是逃走的那尊天人？

只是他覺得不太像，既然那尊天人已經逃走，必然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現身。

老天師踏空而起，拱手道：“龍虎山天通道人見過前輩！”

天通，此乃老天師的道號。

只是如今江湖上眾人早已忘記，許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老天師的道號是什麼，只是將其尊稱為天師。

聽聞此話，眾人臉上皆是滿臉驚色。

以老天師在江湖上的輩分，何人能擔得其一聲“前輩”的稱呼？

此人究竟是何人，竟能讓老天師都稱一聲前輩？

“哦？”菩真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打量著老天師，饒有興趣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老天師眸光閃爍，面露笑容，微微頷首，輕笑道：“猜出一二！”

“不知前輩是太一宗哪位前輩？”

天現異象，分明是天門現世之狀，道門氣運分裂，而今又有此人登山，此人必然是天門之後的道家天人。

道門一派之中，也只有太一宗有此手段與實力。

雖不知對方是如何辦到的，但他堅信自己的猜測沒錯。

菩真子上下打量了老天師一眼，微微頷首，淡淡道：“怪不得龍虎山得以佔據道門一半氣運。”

“有你這等人物，龍虎當興！”

“呵呵！”老天師輕笑一聲，撫須笑道：“前輩謬讚了。”

“晚輩這等微末才智，可擔不得這等讚譽。”

菩真子臉上的和善逐漸淡去，多了幾分冷酷，冷聲道：“閒話到此為止了！”

“我之道號，菩真子！”

“今日來此，只為一事！”

“你既是一個聰明之人，應當知曉該如何抉擇。”

老天師微笑著拱了拱手，輕聲道：“原來是菩真子師祖，失敬！”

道門之內，雖有門戶之別，但以菩真子的輩分，卻也擔得起一聲“師祖”之稱。

眾人聞言，卻是面色大變。

菩真子？

恍若平靜的湖面捲起百丈巨浪，所有人都被這個稱呼驚到了。

菩真子雖是太一宗師祖，但其名聲，在道門之中早已是如雷貫耳。

道門不少道觀之內，甚至都有供奉其畫像。

在道門諸多弟子心中，似菩真子這等人物那是早已飛昇的人物，只存在於道門典籍之中。

“不過今日怕是不能令祖師如願了。”

“天通自認愚鈍，不過一蠢人也！”

老天師雖是在笑，但話語卻是不容置疑，堅定無比。

菩真子神色漠然的看著老天師，沒有再開口，只是緩緩抬手，蒼老的手指點向老天師。

“冥頑不靈！”

轟隆！

霎時間，雲海翻騰，迸發出滾滾雷音。

天地元氣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在天空中形成一道擎天之柱般的巨大手指，以無比蠻橫霸道的姿態緩緩壓下。

殺機畢現！

一瞬間，彷彿有一座巨大的山嶽從天而降，猶如泰山壓頂。

“佈陣！”

老天師並未動手，龍虎山眾人卻是怒喝一聲，紛紛盤坐於地，調動天地元氣。

不管此人究竟是不是菩真子，敢在龍虎山動手，那也要問過他們。

龍虎山能在江湖上有此威望，靠的從來不是道門第一的名望，而是他們的勢力。

無數天地元氣在天地間匯聚而來，形成一道巨大的陰陽魚大陣，自龍虎山山巔升起。

天空中彷彿捲起了數道巨大的龍捲，向著菩真子席捲而去。

“哼！”

“螳臂當車！”

菩真子冷哼一聲，目光冰冷，眼中絲毫沒有對於道門眾人的憐憫。

天人是沒有感情的。

從他跨入天門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變了。

天人非人！

這種變化是潛移默化的，會在不知不覺之中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慢慢的令其徹底改變。

實力越強，影響越深，也越是感情淡薄。

或許一開始進入天門的菩真子的確心懷道門，但在天門內這麼多年，他早就失去了本心。

“轟！”

匯聚龍虎山眾多高手力量而成的大陣極為不凡，但他們此刻面對的卻是一尊來自天門之後的天人。

幾乎瞬間，大陣在那一指之下崩碎開來！

轟隆隆！

整座龍虎山劇顫，山林之內煙塵滾滾，林木破碎。

“噗！”

龍虎山眾弟子吐血，鮮血浸染了道袍。

老天師輕嘆一聲，回首看了眼沈獨，沉聲道：“龍虎山眾弟子聽令！”

“自今日起，我卸去天師之位！”

“龍虎山迴歸大燕，聽侯朝廷差遣！”

“天師之位，由沈獨擔任！”

平靜的話語落下，卻在無形中改變了氣運。

沈獨一陣愕然。

天師之位？

任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龍虎山的天師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語。

菩真子眉頭微皺，神色微怒，眼中閃過一抹冷色。

“混賬！”

他察覺到，道門的氣運變了。

一直以來，道門都是脫離朝廷存在的，氣運自成一體，龍虎山亦是如此。

如今老天師宣佈龍虎山歸於朝廷，這意味著龍虎山所承載的氣運將盡數歸於燕國。

如今只是初現端倪，若是真的迴歸朝廷，那這一部分氣運便會徹底脫離道門。

心中大怒之下，菩真子眼中浮現一絲殺意。

老天師輕笑一聲，像是解開了自身枷鎖，周身氣息節節攀升。

一尊龐大的法象緩緩臨現於天地之間，攪動四周天地元氣。

天地間有規則呈現！

無形的領域擴散開來，瞬間綿延數百里。

那尊法象極為非凡，通體散發著璀璨金光，雙眸熠熠，威嚴神聖，周身有金色符文環繞，似真正仙神。

恐怖的波動散發而出，一瞬間蓋過了菩真子所散發的氣勢。

菩真子瞳孔微縮，平靜的面容上罕見的浮現出驚容，震驚道：“這是……天尊規則！”

“你怎麼會有此物？”

望著那尊非凡的元神，他心中似乎有了猜測。

“原來如此！”

“你獲得了上古道祖的傳承。”

老天師大笑一聲，伸手一招，道祖神劍落入手中，大笑道：“晚輩通天，斗膽請前輩赴死！”

霎時間，那擎天一指被衝破，蒼茫劍氣直衝天際。

森寒劍氣籠罩方圓數千裡！

龍虎山的一草一木，此刻彷彿都化為了劍氣，散發著鋒銳的厲芒。

老天師握劍立於空中，道祖神劍之上綻放出璀璨神光，劍氣貫入天穹，照得方圓千里，猶如白晝。

五百多年來，他很少踏出龍虎山，苦苦參研至今。

從那日演算天機之時，他就知道，他的大限來了。

今日他當死！

沈獨眼中閃過一絲驚色。

這老天師本身境界不高，但這元神卻比當初那尊武仙四重的天人都要強上數倍。

怪不得他看不透老天師的境界，原來他所修乃是元神。

以元神之力號令天地！

類似於專修元神的功法並非沒有，只是極為少見，能達到此等境界的，更是罕見至極。

傳聞中，上古時代的某些宗門不修武道，專修元神。

初時不見絲毫力量，若是一朝得悟，便會立即擁有媲美法象的力量。

老天師高聲道：“我道門乃人世之道門，而非天門之道門。”

“天人統統該殺！”

話音落下，他平靜的眼眸中浮現厲芒，身影瞬息而起，執劍向著菩真子殺去。

盡起三千劍氣！

萬千劍氣化龍，席捲一切。

菩真子被逼退，身軀染血，近乎崩潰，就連元神意志都險先被這一劍斬碎。

“混賬！”

菩真子臉色陰沉。

那天地規則根本不是他這具只有元神意志的身軀所能抵擋。

雖說即便丟了這具身軀，他也不過是損失些元神意志，但他如何甘心。

費盡心思下界而來，若今日被阻，無功而返，他是會成為眾人笑柄，天尊那裡更不好交代。

菩真子眼中閃過一絲冷色，釋放氣機，引動天門。

天空中風雲變色！

雲霧匯聚間，一尊龐大的門戶緩緩呈現於天地之間。

仙氣嫋嫋！

天門之力灌注而下，湧入了菩真子的身軀之內，不斷修復其受傷的身軀。

氣衝雲霄！

他早已能夠引動天門，只是為了自己的謀劃與私心，這才一直未曾引動天門。

如今被逼無奈，只能引動天門！

天門之後，一雙雙冰冷的目光投來，俯瞰世間。

下一刻，天門緩緩開啟，一尊周身籠罩在白光中的身影跨越天門而出。

隨著第一道身影走出，又有數尊天人身影從中走出。

以菩真子此刻展現出的力量，早已超越了尋常武仙，天門開啟之時，所能容納的天人自然更多，實力也更強。

短短一瞬，便有四尊天人從中走出。

沈獨眉頭微皺。

道門的爭鬥他無意插手，所以他作壁上觀，但如今天人現世，那便是壞了他的規矩。

一步踏出，身影貫入天際！

墨色袍服獵獵做響！

氣浪呼嘯間，一柄湛金佛光大刀落入手中。

“滾回去！”

平淡的聲音傳出的那一刻卻如滾滾天雷，響徹在天地之間。

“放肆！”

剛剛走出天門的四尊天人頓時大怒，垂首望來，目光冰冷。

區區世俗凡人，也膽敢說出此等囂張言語。

一尊天人抬手一掌落下，已決心給沈獨一個教訓。

只是下一瞬，森寒刀光乍現！

猶如怒龍昇天的一口雪飲狂刀，驟然出鞘。

那道雪亮的刀光，攜帶著魔音，風暴，冰霜，以及山崩地裂之勢，席捲而出。

刀光迅捷，恍若流光！

頃刻之間，一尊天人便在那道恐怖霸道的刀光之下身軀崩碎。

自始至終，他都未來得及反應。

金色的鮮血灑落長空！

【殺戮點+2.5億】

不死的天人此刻卻是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他的元神早已在那一刀之下徹底崩碎。

見此情景，另外三尊天人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驚悚。

“怎麼可能？！”

一尊天人在震驚中發出一聲驚呼，神色駭然。

他們從未想過，一個凡人竟有此等可怕力量。

沈獨冷眼掃過三人，抬手一拳轟向一尊天人。

脊柱大龍如若昇天，舒展筆直，體內如金似玉的強橫筋骨，好似炒豆子般，爆出連串的聲音。

如今他的肉身體魄，早已脫胎換骨，遠超初入武仙之人。

更遑論他早已悟得一門肉身神通之法，體魄非凡。

那尊天人躲閃不及，立時被這一拳轟碎了肉身。

不到一個彈指之間，兩尊剛剛走出天門的天人當即身隕，血灑長空。

滾滾如流的森寒之氣，霎時席遍全身。

另外兩尊天人驚駭之餘，轉身立即向著天門逃遁而去。

此刻天門之後，那一尊即將跨越天門而出的身影呆立原地。

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雷霆激盪！

天地規則重現，不斷轟擊著天門中走出的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