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天門突襲

燕帝閉關二十多載的原因今日終於水落石出，非是不願，而是不能。

沈獨心中頗有幾分唏噓。

在看見燕帝那道古怪元神之時，沈獨心中就已經大致瞭解了幾分。

一體雙魂！

很難想象，夏崇疆曾是四代人王的一道元神。

不過以如今的情況來看，這道元神顯然是已經“脫離”了曾經的四代人王。

或者說，他成為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反觀元神中的另一道元神，似乎那才是“四代人王”，亦或者是四代人王元神的一部分。

總得來說，無論是夏崇疆，還是那道被他吞噬，快要融合的元神都非四代人王。

沈獨心中忽然一動。

人體有三魂之說，這夏崇疆以及四代人王的另一道元神，是否就是這三魂之一？

只是具體如何，他一時也難以猜出。

若非夏崇疆展現出自身元神，聽聞此話，他恐怕絕不會相信這世上竟有此等驚世駭俗之法。

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世人都說曾經的燕帝乃是天縱之才。

在那個無法突破法象的時代，力壓整個江湖。

說到底，還是與四代人王脫不了干係。

他身上本就承載著極大的氣運，元神又神異非凡。

據葉天行所言，四代人王當初凝聚了九個洞天，如今看來，葉天行所知也很有限。

或者說他的記憶也只停留在了那時，並不知四代人王的真實情況。

洞天境的玄妙，他如今已經有了領悟。

他凝聚了六個洞天雛形，雖不是真正的完整洞天，但已不比一些初凝的洞天的差。

但他自問，就算有一日真的凝聚了九個洞天，也難以做到這一步。

四代人王留下的一條手臂便有著力壓天尊的實力，若是他全盛時期，又該有多強？

怪不得能以天地規則封禁天門！

那上三重天門可是極其不凡，如今過了數千年，封印方才有所鬆動，由此可見當初力量之強悍。

沈獨嘆了一聲，看向夏崇疆，好奇問道：“四代人王究竟有多強？”

夏崇疆放下手臂，輕輕整了整衣袍，讓其顯得勻稱一下，搖搖頭，道：“不知道。”

“無論是我，還是‘他’，都只能算是四代人王分出的一部分。”

“但‘他’瞭解的比較多一些，無論是我，還是‘他’，其實都只能算是他從身體中割裂出的不需要的一部分。”

“這條手臂亦是！”

夏崇疆淡漠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二十多載的閉關生活，不與外人接觸，似乎已經讓他忘記了該如何去笑，讓這笑容顯得僵硬無比。

夏崇疆續道：“這手臂內凝聚了他一生的武道，卻只是他不需要的……”

沈獨眉鋒微揚，忍不住看了夏崇疆一眼。

他聽出了此話中的無奈。

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仍被四代人王當做廢物一般置於一旁。

即便以夏崇疆此等高傲之人，心中亦難免深受打擊。

換做任何一個人，大概心情都與夏崇疆相同。

沈獨暗暗心驚！

這位四代人王的實力究竟達到了何等層次？

九洞天便已堪稱無敵於當世，而他明明佈局了一切，分明是已料到了將來有可能發生之事。

即使如此，他仍然離開了人間。

夏崇疆看了沈獨一眼，平靜道：“閉關二十多載，今日力量已經損耗了大半。”

殺生拳玄奧非凡。

即便以他的資質，其實都未能完全領悟。

他能夠施展出來，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那條源自於四代人王的手臂。

沈獨深吸了一口，看著夏崇疆，目光灼灼。

夏崇疆平靜道：“關於氣運之事？”

“是！”沈獨點點頭，沉聲道：“為何要將氣運給我？”

他不相信，夏崇疆沒有手段奪去氣運。

關於上古之事，他顯然比自己瞭解的更多。

何況夏崇疆可是燕國帝王，作為一國君主，應當深知氣運的重要性。

夏崇疆面色平靜的搖搖頭，淡然道：“一個國家的存續，從來不是依靠氣運來決定的。”

“燕國如何，也不是由氣運說了算！”

“若是帝王無道，有沒有氣運都一樣！”

夏崇疆神色微斂，目光望向朝天殿外，身上忽然升起一絲帝王的威嚴，淡淡道：“若是有一天燕國的百姓覺得這個國家讓他們不舒服，那推翻了便是！”

“老燕人選擇了我夏家當皇帝，若是有一天我們所行之事無法讓他們認可，我們自會離去。”

他本就是個與眾不同的帝王，從小便在眾多皇子中都是屬於離經叛道的人物。

年輕時，遊歷天下，亦見識了天下百姓的困苦生活。

若非的確是時局所迫，他也不會閉關如此之久。

不解決天人之禍，就算真的成為中興之主又能如何，最後也不過是天人的奴隸。

所以在他心中，從不覺得一國之興衰可以由氣運來決定。

沒有氣運又如何？

沈獨深深地看了夏崇疆一眼。

此等氣魄，的確世所罕見！

在這位燕帝身上，似乎有一種獨特的人格魅力，令人不自覺的心生敬服之意。

這種氣魄並非因為他是燕國皇帝，而僅僅是因為他是夏崇疆。

夏崇疆看了沈獨一眼，沉聲道：“你既已承繼人王之位，理當掌管天下氣運，於天下而言，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若人間氣運無主，則氣運容易被天人掠奪。”

夏崇疆意味深長的看了沈獨一眼，淡淡道：“何況你本就是四代人王選中之人！”

沈獨眉頭微皺。

這句話已經不是夏崇疆第一次說了。

四代人王選中之人？

此話究竟何意。

似乎看出了沈獨的不解，夏崇疆沉默片刻，沉聲道：“其實如今你繼承人王之位，本就是四代人王的謀劃。”

“嗯？”沈獨發出一聲不解的聲音，神色微驚。

夏崇疆緩緩起身，墨色龍袍獵獵，緩緩出聲：“這份人世氣運不僅在伱身上，更在……四代人王身上。”

“其實我已猜到了他分出元神與身軀的一部分原因。”

沈獨眸光閃爍，腦海中劃過諸多念頭，瞬間有了猜測，脫口而出：“分割氣運？”

“聰明！”

夏崇疆目露讚賞。

與聰明人交談就是省事。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沈獨心中卻還是極為吃驚。

他怎麼覺得自己像是陷進了坑裡？

四代人王為何要分割氣運？

夏崇疆嘆了一聲，道：“如今你繼承人王之位，那四代人王身上與人世僅存的那一絲聯絡也就斷了。”

“他畢竟是四代人王，無論如何切割，終究是人族之人，身上難免沾染著一部分氣運。”

“如今你真正成為人王，又使得天下氣運歸一，他身上的那部分氣運自會迴歸。”

“在你承繼氣運之時，我就察覺到虛無中有一股力量傳來，若是沒猜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屬於四代人王的部分氣運。”

“正因如此，我才斷定他還活著！”

話音落下，沈獨瞳孔微縮，爾後看了夏崇疆一眼。

恐怕夏崇疆此舉也有試探的意思，畢竟無論是他，還是那道四代人王的元神，都是屬於四代人王的一部分。

若說夏崇疆心中沒有半點想法，必然不可能。

夏崇疆平靜道：“至於為何說你是他選定的人……”

頓了頓，夏崇疆抬頭看向一側宮殿的牆壁，目光落在一副畫像之上。

沈獨順著目光望去，心中陡然一驚。

“這是……”

夏崇疆回過頭，微微頷首。

沈獨呼吸略顯急促，鼻息都粗重了幾分。

宮殿牆壁之上，畫著一副畫像。

畫中所畫，卻是一道黑衣身影屹立天空，在其四周炫富著一件件光彩奪目的器物。

戰車，戰旗，大印……

這一幕太熟悉了！

而在天穹之上，亦有八扇天門高懸，在門後隱約有無數身影徘徊。

若說這些僅僅是巧合，那自天門內延伸而出的擎天巨手卻無法用巧合來解釋了。

這算什麼？

預知未來？

他很確信，這畫肯定不是夏崇疆所畫，夏崇疆也不像是會畫這種畫的人。

夏崇疆淡淡道：“一切早已註定！”

沈獨目光陰沉了幾分。

他的其實也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人，更不願意相信所謂的命運。

可眼前的一切卻讓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深深的無力！

自己承繼人王之位，是否也在那位四代人王的謀劃之內？

夏崇疆平靜道：“四代人王在想什麼，我們很難知道，如今真正該面對的是天人。”

“我的元神尚未真正融合，那次出手已是極限，而天門的實力，遠超你的想象。”

“天門之內有著未知的存在，其實力難以估量，若非有天地規則所阻，我亦非對手。”

“雖然如今氣運歸一，但天地規則維持不了多久，人族沒有頂尖的強者，一旦天門開啟，我們仍然很被動。”

洞天境強者絕非一朝一夕便能培養出來的。

大燕的天才並不少，可想在短時間內成就洞天境，絕無可能。

至於沈獨，只能說他是一個意外！

夏崇疆沉聲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繼續閉關，若是等那道元神甦醒，將會與我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雖說他們同出一源，但畢竟已是雙魂，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只是平時那道元神陷入了沉睡，這才沒有影響到自己。

……

燕京城內一事瞬間猶如數百萬噸炸彈爆炸，很快便傳遍天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天門現世！

燕帝出關！

平南王承繼人王之位！

這每一個訊息都足以轟動天下，而巧的是這些訊息都匯聚到了一起，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

尤其是關於人王的訊息，雖說如今燕國一統，也早就沒了人王的說法，可這畢竟是人王。

掌控天下氣運！

放在上古時代，乃是真正的人族共主，冠絕當代的領袖人物。

從朝天殿內離開，沈獨的神色有些冷，一路沉默著走向平南王府。

從夏崇疆那裡得到的訊息對他的觸動有些大。

沈獨騎著馬，向著平南王府走去。

就在這時，他心中傳來一股莫名的心悸之感。

背後汗毛倒豎！

全身止不住的微微一顫！

以他如今的實力，早已對於危機有著極其敏銳的洞察之力。

可同樣，尋常人物根本不可能給他這種感覺。

幾乎一瞬間，沈獨身影一晃，就打算離開此地。

天穹陡然一黯！

昏暗的天穹深處，一道天門虛影顯化出來。

極其突兀！

在天門隱匿蹤跡之後，突然現顯！

沈獨臉色微變！

該死！

又是那種感覺。

冥冥中像是被什麼盯上了，有什麼在暗中窺伺著他。

這目光有種將他完全看透的感覺。

轟隆隆！

沈獨感覺自己的身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束縛。

在那天門出現的瞬間，上三重天門內突然浮現一隻擎天大手。

那擎天玉柱般的手臂向著沈獨抓來，禁錮了整個天地。

強橫的天地規則都難以封鎖那條手臂。

更準確的說，天地規則被什麼遮蔽了，無法察覺到那隻龐大手臂的氣息。

霎時間，人王大印中激盪出磅礴的氣運！

氣運金龍仰天長嘯！

沈獨神色驚變，怒喝一聲，手中出現一柄流淌著金燦佛光的長刀，舉刀而起，向著天空斬去。

六個初具規模的洞天之內傾洩下磅礴的雄渾力量。

一時天地大響！

平靜虛空如層層帷幕洞開，迸發出大片滾滾耀眼的雷霆。

須臾之間，周遭萬里天空盡被異象遮蔽，沉悶可怕的洪流爆響充斥十方。

燕京城內眾多生靈，此刻皆覺天地俱碎，震撼驚悸，難以自持，抬頭望向天空，雙目淚流如下。

所見天穹，彷彿開裂一般，整個天都欲坍塌下來。

滾滾氣浪在天空中如浪潮般一重重滌盪開來，排向四面八方。

朝天殿內，夏崇疆猛的睜眸，目中有驚怒。

他也不曾想到，這些天人在離去之後，竟又會折返回來。

原來他們從未放棄過！

心中驚怒，夏崇疆的身影一晃，已然來到了天穹之上。

恰逢沈獨舉刀斬天，黑暗天穹崩塌，那隻無形的擎天大手無比蠻橫的壓下，欲將沈獨拽入虛無的空間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