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什麼了?

於大章實在想不出這個報警記錄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走上前拿起桌上的紙質資料,他皺眉看著,眼睛越瞪越大。

時間:2014年5月5日上午9點27分。

報警人:趙女士。

報警內容:人民公園南側十字路口,有人騎老奶奶過馬路。

下面是報警人對嫌犯體貌特徵的描述:胖,特殊胖,大腦袋溜圓還理了個球頭……

這不就是我麼!於大章心頭一涼。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

口說無憑!

誰知道報警人說的是真是假,而且派出所的同志去了現場也找不到受害人。

張森早就和二隊的人一起回來了。

沒錯,這裡少了最重要的一環……老奶奶。

只要找不到老奶奶,這個報警就無效。

虛驚一場~

於大章剛要鬆口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捏了捏手裡的紙質資料。

不對!

怎麼這麼厚?

就是一個報警記錄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多張紙。

他快速翻到下一頁。

時間:2014年……

報警人:李先生。

繼續快速翻頁。

報警人:錢女士,劉先生,陳先生,周女士……

報警時間相差無幾,報警內容幾乎一模一樣,都離不開那句:騎老奶奶過馬路。

當翻到最後一頁,於大章眼睛睜得滾圓。

那是一張十字路口的監控截圖,上面清晰的拍下了一個大胖子騎著一位老奶奶穿街而過!

不得不說,樣子還挺威武~

完了嘛這不!

證據確琢了!!

於大章手一鬆,手裡的紙質資料散落一地。

“我……”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做的過分了。

其他的都好說,這件事的影響太壞了!

還好沒穿警服,還有迴旋的餘地,畢竟當時情況緊急,自己也是為了辦案。

就在於大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時,三大隊門口一陣騷亂。

只見張森怒氣衝衝的往裡走,他的身邊還有幾個二大隊的人在勸他。

看似是在攔著張森,但也只是嘴上說著,並沒有實質性動作。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二大隊過來興師問罪了。

張森剛進屋就看到於大章站在屋裡正中間,臉上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老呂,他是跟你的吧!”張森指著於大章,眼睛卻看著呂忠鑫。

“小森啊,咋還叫上老呂了,平時不都是叫呂哥嗎?”呂忠鑫硬著頭皮轉移話題:

“咱倆這關係,這麼叫不生分了麼。”

張森沒有理會呂忠鑫的話,而是直接進入主題:

“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

說話間,張森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紙張,正好看見那張監控截圖。

一張臉瞬間變得鐵青。

“小森小森,別激動。”呂忠鑫一看不好,立刻上前擋住張森的視線:

“你就當賣我老呂一個面子行不?”

他現在也不好意思自稱“呂哥”了,老呂就老呂吧,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個徒弟呢。

一張苦大仇深的撲克臉,此刻也笑成了一朵花。

態度要多好有多好,就差沒把腰彎成九十度,雙手抱拳朝天拱起。

可張森卻只是冷著一張臉站在那裡,絲毫沒有鬆口的跡象:

“你是說這事就這麼算了?”

這傢伙,說話簡直能噎死人……呂忠鑫頭都大了。

他知道張森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讓於大章當著所有人的面道歉認錯。

可問題是,於大章這個見習警員承擔不起這個錯誤。

萬一給退回之前的實習單位,這個徒弟再想回刑警隊可就難了。

本來呢,張森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自己沒受傷,只是受了點驚嚇,再說那小子也是為了辦案。

方法不可取,但也算情有可原吧。

而且他和於大章控制住嫌犯的時候,呂忠鑫帶人剛從公園出來,沒有看到過馬路那一幕。

張森也懶得說,心想著這事過去就算了。

可誰知回到隊裡沒一會兒,隊裡的人就開始當著他的面議論紛紛,聲音還特意控制在張森聽不到的程度。

最讓張森受不了的是,這些平時相處得不錯的同事,居然一邊議論一邊扭頭看他。

當張森看過去時,他們又立刻把頭扭回去。

就在他一頭霧水時,有幾個同事已經忍不住笑出聲。

叔可忍嬸不可忍!

我張森頂天立地、堂堂正正、行的端做得正,何至於你們背後嚼舌根子!

就在他拍案而起想要質問之際,平時和他最要好的一個同事過來按住了他。

“阿森,冷靜。”

隨後把有人報警的事說給了張森。

當聽到這件事已經被人捅出來了,張森恨不得對著那些報警的人破口大罵。

又沒騎你們,報什麼警啊!!

有病是不是?

既然看到了,那就好好吃你的瓜得了,裝什麼正義使者!!

這下好了,全特麼知道了!

就在張森想著找隊長把這事壓一下的時候,同事又告訴了他一件事。

“那個,你那個外號……”

“有什麼就說!”張森同志很煩躁。

“估計以後沒人再叫你小獵豹了。”

“為什麼?”張森同志感到不妙。

“因為你有了新的外號。”

“叫什麼?”張森同志心裡已經開始祈禱了。

“坐騎森。”

張森:……

愣了足有半分鐘,張森同志炸毛了。

“混蛋!”

不發飆都不行了,這事都能忍,以後他在隊裡也待不下去了。

刑偵大隊可不養慫包。

沒點血性誰能看得起你!

於是就有了張森怒闖三大隊……

目前雙方的態勢陷入膠著狀態,張森步步緊逼,呂忠鑫強勢護犢。

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三大隊的人怕鬧得太僵,也紛紛出來勸說。

“大家都是同事,得饒人處且饒人。”

張森:“滾!”

“他也是好心勸你,你心情不好也不應該罵人。”

張森:“你也滾!”

這就把天聊死了。

眼看著要上升成二大隊和三大隊的矛盾時,從門外走來一人,正是刑偵二隊的隊長劉哲。

呂忠鑫一看是他,心裡頓時一鬆。

都是千年的狐狸,那點套路都懂。

先讓手下過來出氣,等事情真鬧到一發不可收拾後再出面調和。

這樣既要了面子,也不至於和三隊鬧翻。

一舉兩得。

果然,劉哲進來後先是當著眾人的面瞪了張森一眼。

“是不是沒人管得了你啦!工作時間來解決個人矛盾,即使有理也得分場合和時間吧!”

看看,這就是水平,看似是在訓斥手下,實則直接給這件事定性了。

1,這是個人矛盾,和工作無關。

2,理在我們這邊。

張森也很配合,低下頭,一副知錯的樣子。

“行了,這事要我說就算了。”劉哲見好就收:

“想來你們的人也不是故意的。”

呂忠鑫眼見對方給臺階了,立刻給於大章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讓他解釋一下,說幾句軟話,他相信這個徒弟能領會。

於大章收到來自師父的授意,兩人的眼神交匯在一起,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同時眨了下眼。

就在呂忠鑫以為這事穩了的時候,於大章向前兩步,來到二大隊所有人面前,一揚頭,鼻孔對著他們:

“我於某人一生行事,何需向他人解釋!”

劉哲:“。”

呂忠鑫眼前一陣發黑,心臟位置傳來絞痛。

我讓你低個頭,你怎麼還裝上逼了。

這逼讓你裝的,歪瑞顧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