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奎眼瞪的像銅鈴,不敢置信的看著我們。

“你們怎麼可能沒死?這不可能。”

我冷笑一聲。

“老丈人,託你的福,我們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金奎的臉狠狠抽搐了兩下,轉頭看向旁邊的灰袍道士。

道士嘴角上揚,帶著笑。

笑中卻又帶著狠辣和詭異。

我爺爺盯著這道士,眼睛猛的一眯。

“是你?”

兩人互相對視,身上都散發出威壓,溫度驟降,暗流湧動。

片刻後我爺爺收起威壓,不屑的笑道:“哼,微末伎倆,上不得檯面,還想對我們李家下手。”

那道士依舊笑著。

“要是以前,我這種末流小人物,自然不敢對李家下手,可是誰讓你們李家沒落了呢,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我爺爺說道:“那也不是你這種末流小人物能動得了的。”

“哼,是嗎?那咱們走著瞧。”灰袍道士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哎清風道長……”金奎等人急忙跟過去。

金麗雅突然撲過去,拽住金奎的袖子。

“爸,你帶我回家吧,我不想在這兒,我害怕。”

金奎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賠錢貨,壞了老子大事兒,滾。”

金麗雅被打懵了,但她不甘心,淚流滿面還想朝金奎衝過去。

我一把將她拽住。

“他不會帶你回家,他是來給你收屍的。”

“你沒看他們帶來了七口棺材嗎?其中一口是給你準備的。”

金麗雅猛的愣住,目光看向門口車上的七口大棺材。

她彷彿明白了什麼?身體猛的顫抖,面如死灰。

“老丈人,慢走啊,那棺材我們用不著了,拉回去給自己用吧。”我扯著嗓門喊道。

金奎轉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哼,棺材是給你們做的,早晚讓你們躺進去。”

車子揚長而去。

他們走後,爺爺走回屋裡,陰沉著臉不停的抽菸。

我說道:“爺爺,你認識那個灰袍道士?”

“認識,老熟人了。”

“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清風老道,誰不認識呢?”

“我們跟他有仇嗎?”

“有,死仇。”

怪不得這臭道士佈下陰娘子的局,想害死我們全家。

想想,從金家姐妹一出生就和一個百歲老人定下婚約成為陰娘子。

也就是說這個局,從二十多年前就開始佈置了!

這人還真有毅力啊。

爺爺卻不屑一顧。

他說這人如果真厲害,就無需佈局,直接對我們李家下手了。

就是因為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對我們家下手,所以採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來對付我們。

這種人又爛又狠,但我們不怕。

況且陰娘子這個局已經破了。

爺爺嘆息一聲,說幸好他在我和陰娘娘之間拉了一條姻緣線,姻緣線庇佑,多年來我們才能平安無事。

否則,仇人對我們下手,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個血紅十字又消失了。

爺爺看向金麗雅。

“這個女娃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問。

金麗雅對金奎已經沒了利用價值,回去是死路一條。

雖然我對她沒感情,但畢竟是一條命。

所以我決定先讓她留在我家,後續再做打算。

金麗雅一直在哭,她無法接受,把她養大的父親會那麼對她。

爺爺擺擺手讓她過來,說有幾句話要問她。

“你和你姐姐都是陰娘子,這事兒你們知道嗎?”爺爺問。

“不知道,我們從來不知道什麼陰娘子。”金麗雅回答。

“那你們身上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兒?”爺爺又問。

金麗雅想了想說道:“有,從記事起,我和姐姐都會做同一個夢。”

“夢到一個穿藏青色壽衣,拄柺杖的白鬍子老頭,他對著我們笑,笑的很嚇人,還用手捏我們的臉。”

金麗雅說,這個怪夢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後來等他們十幾歲的時候,那夢裡的老頭就開始對他們動手動腳,嘴裡說著不乾不淨的話,還伸手扯他們的衣服。

說什麼這兩個水靈小丫頭都是他的,賢妻美妾。

姐妹倆嚇壞了,就拼命的跑,那老頭就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喊:“我的賢妻美妾,別跑,讓我抱抱。”

跑著跑著夢就醒了,一頭一臉全是冷汗。

姐妹倆把做夢的事告訴金奎夫婦,他們卻完全不在乎,說不過是個夢而已。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老頭,是我們的太爺爺。”金麗雅說道。

我和爺爺都愣住了。

她說一開始他們也不知道那老頭是誰,後來無意中翻看家裡的老相簿,才知道那老頭是他們的太爺爺。

我覺得這事有點扯。

他們的太爺爺就是金奎的爺爺,金奎把自己的兩個親閨女,給他爺爺做陰娘子?

這特麼不是亂、倫嗎?

我爺爺搖頭,說金奎就算再畜生也做不出這種噁心事兒,估計這兩個女娃都不是他親生的。

金麗雅說道:“我和姐姐確實不是他們親生的,我也是無意中才得知。”

金麗雅說,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金奎夫婦的對話。

“那兩個賠錢貨,養這麼大了,白吃白喝有個卵用?我看把他們都嫁出去,換兩筆彩禮。”金奎老婆嘟囔道。

金奎急忙堵住她的嘴罵道:“臭婆娘,我警告你,那兩個賠錢貨是咱給爺爺找的陰娘子,而且清風道長說了,留著他們有大用,你可別壞了我的好事。”

“可老孃天天這麼白吃白喝的伺候他們,憑什麼?他們又不是老孃肚子裡生出來的。”宋玲玲嘟囔道。

“噓,這話可別讓他們聽見,你給我悠著點,別被他們看出端倪,最後一步了,你忍忍吧。”

金麗雅吃了一驚,把這事告訴姐姐金麗娜。

姐妹倆琢磨著他們倆可能不是金奎夫婦親生的,但又不敢去問。

只能把這事藏在心裡,金奎夫婦對他們說不上多好,但也還算不錯。

金麗雅說到這兒,抬頭看了我一眼。

“其實,我姐姐跟你談戀愛,都是我爸安排好的。”

“我爸讓她去引誘你,無論如何都要成為你的女朋友,還要讓你把她娶進家門。”

這點我想到了。

幸好當時我爺爺以死相逼,拆散了我和金麗娜,不然我要真把這個陰娘子娶回家,估計那時候我家裡就已經完蛋了。

一計不成,又來一計。

金奎又逼著金麗娜去撞我哥的車。

我哥說當時他是正常行駛,突然金麗娜就竄出來直往他車上撲。

說到這兒金麗雅哭了。

她說她姐姐死那天,曾拉著她的手,哭得稀里嘩啦,說她可能要離開了,以後再也不能照顧她了。

我估計是金奎拿金麗雅作為威脅,逼著金麗娜去撞我哥的車,她死了,她妹的命才能保住。

從我哥撞死金麗娜開始,這個局就已經啟動了。

金奎以此相逼,讓我娶了金麗雅,兩個陰娘子都到了我家,徹底激怒了那個老鬼。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那老鬼引來百鬼圍宅,想要我們家人的命。

這一步步真是好算計啊。

多虧了我手心裡的十字,爆發出萬丈紅光,關鍵時刻擊退了百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爺爺說,那老鬼只是被暫時擊退而已,有清風道長在背後操控,定會捲土重來。

我嚇壞了。

“那怎麼辦?”

爺爺說:“三條路。”

“第一,斬斷那老鬼和金家姐妹的姻緣線,姻緣線一斷,金家姐妹就不再是她的陰娘子,這局也就不成立了。”

可他們定的是鐵婚,連月老都不敢斬這姻緣線,有點難。

“那就走第二條路,直接把那老鬼滅了。”

“不過那老鬼能引來百鬼圍宅,說明在陰間的地位不低,想滅他也不是一件易事。”

“那第三條路呢?”我問。

“第三條路,直接把那個臭道士滅了,沒有這臭道士在背後操控,這個局也不成立。”

爺爺盯著我。

“不管是哪一條路?前提是你得有實力。”

我說道:“爺爺,你不是要教我什麼十三針玄門奇術嗎?你教我啊。”

這一刻我是這麼渴望讓自己變強,只有變強才能不被算計,才能保護自己的家人。

可惜了我哥哥和金麗娜,若我能早點變強,他們也不至於慘死。

爺爺說道:“別急,路要一步一步走,今晚,你到閣樓裡來。”

“當務之急,是要先將你哥和金麗娜的後事辦好。”

人已經死了,只能先入土為安,至於後面,我會為他們報仇。

然而就在這時,院子裡毫無徵兆的傳來我媽的一聲尖叫。

“啊……”

我和爺爺對視一眼,不好,出事了。

我們爺倆同時狂奔出屋,一眼就看到我爸媽正跌跌撞撞的,從一間屋子裡跑出來,邊跑邊叫。

“咋的啦?”我爺問道。

我媽臉色慘白,一根手指指向我哥那屋。

“詐……詐屍了。”

我跟爺爺跑進去,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我哥的屍體,此時已經坐了起來。

旁邊金麗娜的屍體也坐了起來。

他們眼睛發黑,面部發紅,直勾勾的盯著我們。

“這,怎麼會這樣?”我大驚失色。

真的是詐屍?

我爺爺陰沉著臉搖頭。

“不是詐屍,是被變成了血面殭屍。”

血面殭屍?

雖然這方面我懂得不多,但我也知道,屍體要變成殭屍,需要一個複雜的過程。

比如要埋在一個極陰之地多年不腐,還要在機緣巧合之下接觸人氣,總之,殭屍的形成需要多種因素。

而我哥和金麗娜剛死沒兩天,不可能變成殭屍。

可接下來的一幕印證了爺爺的話。

我哥和金麗娜的屍體,突然跳下床,直立起來,胳膊猛的往前伸,一個箭步就跳到了門外。

他們手腕處的紅線若隱若現,動作出奇的一致,幾個呼吸間就跳出了院子,速度極快。

“追。”我爺爺大喊一聲率先追出去,我緊跟在他身後。

但我哥和金麗娜的動作太快了,剛追出去,他們就已經跳到了村口。

因為是白天,有不少村民都看到了這一幕,嚇得紛紛尖叫。

“我的天啊,這是什麼東西?死人啊?”

“不對,這不是李家那大小子,和金家那大閨女嗎?他們怎麼會……”

“殭屍,這是殭屍啊,還一跳一跳的。”

殭屍也分很多種,白毛僵,紫毛僵,綠毛僵,黑毛僵,還有飛僵,再厲害的還有不化骨。

我哥和金麗娜的屍體上迅速長出紅毛,直朝著村外的娘娘山而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我和爺爺追到山腳下,停住腳步。

巍峨的娘娘山聳立眼前,山頂卻濃霧瀰漫,黑氣環繞,陰森恐怖。

娘娘山是我們這兒的一個禁地,關於這座山的恐怖傳說太多了,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沒人敢進山。

有人說山裡有寶藏,十年前來了一夥兒人,打著收土貨的幌子,悄悄進了山,結果再也沒有出來。

還有人說這座山是某位神仙修煉的道場,不允許凡人涉足,否則進山者死。

鬧得最大的一次,是三年前公家出動的一對考古隊,說著山裡有大墓,要進行挖掘。

他們有沒有找到大墓不知道,反正進去了十幾個人,最後只有一個人活著出來,那個人還瘋了。

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輕易進娘娘山。

而我哥和金麗娜變成殭屍後,進入娘娘山消失不見。

他們沒有傷人,而是進了娘娘山,為什麼?

“爺爺,我們要進去嗎?”我問,說實話,我很想把我哥的屍體找回來,怎麼著也得讓他入土為安呢。

爺爺一擺手。

“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