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告別

“白雲桑我們為什麼要跑？”

“不跑就要被人家留下來了。”

“被留下來會怎樣？”

“被留下來身份就暴露了。”

“暴露了會怎樣？”

“暴露了的話你就要被川景桑碎碎唸了。”

“那......那你能不能把手放開，我自己來跑？”

白雲山聞言一愣，低頭看去果然看見自己抓著一隻纖細的柔荑，掌心沁涼，五指細長標緻宛如青蔥，散發著淡淡幽香。

抬頭看去，少女略帶羞惱的眼神正瞪著他，順帶稍微喘著粗氣。

白雲山趕忙把手放開，連聲抱歉，橋本奈奈未則喘著粗氣疲憊道：“跑就算了，可我還揹著吉他啊，能不能跑慢一點？”

“啊，不好意思。”

眼見已經沒問題了，兩人隨便附近找了一張長凳坐下休息，吉他被靠在旁邊的圍欄上，氣氛卻一時有些沉默下來。

圍欄外有著一小片沙灘，此時附近的人幾乎都跑去彩燈大會那邊了，街道一時有些空曠，海上明月初升，晚風略顯蕭瑟。

隔了好一會兒，平復了呼吸之後，橋本奈奈未才開口說道：“白雲桑，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能陪我上臺，真的非常感謝。”

“謝謝就不必了。”白雲山擺擺手，悠閒的吹著海風道：“剛才的歌你喜歡嗎？”

橋本奈奈未神色一怔，然後點頭：“我很喜歡。”似乎是覺得這樣回答太過單薄，不夠真誠，她補充道：“真的很喜歡，特別是You’rethenearestthingtoheaventhatI’veseen這句歌詞，你是我見過距離天堂最近的事物，第一次聽就被震撼到了，忍不住偷偷記了下來，白雲桑真的很厲害呢！”

這傢伙倒是也不覺得慚愧，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用影響值向系統換來的，那自然就是自己的了，笑呵呵的就接受了女孩給予他的稱讚。

隨即，他便得寸進尺的問起了其他問題。

“那你覺得是喜歡這首歌多一點，還是喜歡吃辣多一點？”

“這首歌。”

“那我唱的好聽還是那個三流歌手唱的好聽？”

“白雲桑。”

“我和木村拓哉誰更帥？”

“木村拓哉。”

“嗯？”白雲山忽然感覺不對勁，眉頭挑了起來，納悶道：“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給我點面子說我更帥嗎？怎麼是那傢伙更帥？”

橋本奈奈未一本正經道：“我前面兩個問題已經很給白雲桑面子了，人總是需要誠實的面對一下自己的內心的嘛。”

白雲山無奈撇撇嘴：“你這傢伙。”

兩人同時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玩笑過後，氣氛再度變得寧靜。

不遠處，還能看見彩燈大會那裡的燈光熠熠生輝。

橋本奈奈未雙手撐著長凳的下沿，將脖子伸長，微微仰頭向後放鬆自己的身體，然後看著漆黑無垠的夜空開口道：“白雲桑。”

“怎麼了？”白雲山也學著她的姿勢放鬆，問道。

“今天真的很開心。”橋本奈奈未的臉藏在陰影裡，看不清楚神色，聲音同平時一樣雲淡風輕，卻格外的有力量：“我好像已經很久沒像今天這樣輕鬆過了，具體有多久，我也忘了。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好，幾年難得一遇的大事也好，今天的一切，真的真的，都讓我覺得很滿足呢！”

少女轉過頭，對著白雲山的眼神認真道：“我會記住這一天的，絕對。”

空氣一時有些停滯。

白雲山看著她的目光沉默了許久，也是一臉認真道：“謝謝，但你能不能先把口罩摘下來，剛才風有點大我沒聽清你說什麼。”

“......”

橋本奈奈未神色僵硬了一下，然後惱羞成怒地錘了一下這貨的手臂。

“白雲桑你又開玩笑！”

氣氛破壞者的白雲山卻彷彿毫無所覺，笑呵呵的看著少女把口罩摘下，宛如卸下了一層沉重的盔甲。

口罩下的臉龐清新秀麗，鼻樑高聳，肆意的呼吸著挾帶著海風的新鮮空氣，臉上的神色也逐漸輕鬆。

察覺到少女的耳根開始有些微微發燙，白雲山沒有再盯著看，而是轉移目光，重新看向了夜空。

“東京的燈太亮了，晚上除了月亮什麼都沒有。”橋本奈奈未忽然道。

“也不是啊，還有云在上面的，只是現在看不到而已。”白雲山回答道。

“天亮的就能看得到嗎？”

“天亮了也不一定看得到，那時大家都在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不會有空去抬頭看天上的雲。”

“那它待在那裡有什麼意義？那裡白天很熱，晚上又冷，就跟沙漠裡的沙子一樣。”

“這就要問你了，你覺得它有什麼意義呢？”

白雲山驀然轉頭看向她。

橋本奈奈未沒有說話，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向來堅毅的俏臉不知何時帶上了一絲迷茫，就好像此時夜空中迷路的星星，良久才幽幽道：“白雲桑你知道嗎，我才十八歲，但我已經不相信自己努力就什麼都能做到了。”

白雲山聳聳肩無所謂的笑道：“那有什麼，我十八歲的時候也開始不相信世界上有聖誕老人了！”

橋本奈奈未嘆了口氣，淡定吐槽道：“你這句話有些槽點過多啊喂，所以你十八歲以前就一直堅信世界上原來真的有聖誕老人的嗎？”

“也不全是。”這貨開始一本正經的解釋了起來：“在十八歲之前我一直都沒見過聖誕老人，但這是因為我家沒有煙囪，誰也不能確定煙囪修好了之後會不會出現聖誕老人，所以我無法堅信他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這個理論被我稱之為薛定諤的聖誕老人。”

橋本奈奈未：“......”

似乎是感到有些羞惱，少女直接站起了身，轉身就要離開。

“喂別走啊！”白雲山連忙挽留。

“給我一個不走的理由！”包子橋氣鼓鼓的道。

“你吉他還沒帶呢！”

“......”

瞧見少女似乎又要錘他了，白雲山連忙認慫，賠笑道：“開玩笑開玩笑，看你有些難過的樣子，我是不想你傷心嘛！”

橋本奈奈未忽然道：“白雲桑，你應該很不擅長安慰別人吧？”

被揭穿事實的白雲山尷尬的撓撓頭，然後只能承認了這一點。

少女嘆息了一聲，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卻並沒有什麼負面情緒，而是微笑道：“但是沒關係哦，只要我知道白雲桑是想要安慰我的就夠了。”

或是因為說的話，或是因為這一刻的笑容太美，是那種充滿著知性的魅力，如月光般柔和的美，如雪花般純淨無暇。好似落地窗旁靠在躺椅上在下午悠閒自在的抱著書籍的文學少女，陽光斜斜的從窗外照入，每一根汗毛都充斥著溫柔的金黃。

白雲山愣在了原地。

“騙你的！笨蛋！”

猝不及防下，橋本奈奈未提起吉他小跑開來，臉上帶著好似計謀得逞般的得意笑容，可愛的小虎牙也隨之露了出來，將人的目光吸引過去，看不清隱藏在髮絲間的漸漸染上一層粉色的耳根。

她對著因第一次見到這種活潑神態的女孩而愣神的白雲山揮了揮手。

“明天見啦！白雲桑！”

白雲山回過神來遠遠看著她，嘴角不知何時也微微翹了起來，這是一種如沐春風般的心情，並不熱烈，但如細水長流。

明天見，真是一句充滿希望的話啊。

他心裡想著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回應。

“明天見，橋本奈奈未。”

空曠的海邊街道上，兩人揮手告別。

明天又是相似但截然不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