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冷嘲熱諷

白石麻衣覺得今天糟透了。

以為好友娜娜敏跟白雲桑之間有什麼危險的訊號，結果發現是虛驚一場，白擔心了一夜不說，還被白雲山提起了前幾天說過的話，羞恥的幾乎都要原地蒸發成水蒸氣。好不容易避開了他，找機會打算來這家一直很喜歡的店裡吃點東西放鬆心情，結果在離開的時候卻又被堵在了出去的路上。

這家店是在地下，地面上街道的部分只有一個臉盆大的廣告牌告訴你這裡內有乾坤，算是比較富有趣味以及隱蔽的地方。當然，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因為入口與出口只有一條樓梯小道，此時白石麻衣想要出去時，被面前的人在前方一擋，就完全被堵住了。

眼前之人的臉，她自然是記憶深刻，儘管這麼說有些不好，但她看到那張臉時，便憑空升起了一股厭惡。

她相信面前之人也是如此。

事實也確如她所想，田中美華一看到那張白皙無暇的精緻臉龐時，便無可抑制的湧起了一股嫉妒，然後便是厭惡，冷漠，以及得意。

田中美華長得並不好看，但也稱不上太難看，普通姿色罷了。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長得好看就一定能出彩長得不好看就一定默默無聞，在社會上或許機會大一點，但在學校，在學生時代，尚未被社會染缸薰陶的大部分學生裡，決定的因素卻有許多。

田中美華在學生時代就是如此，她雖然沒有多好看，但卻很擅長與人營造關係，因此早早的便擁有了一批前呼後擁臭味相投的朋友們。只是對她而言，這些都是她小心翼翼各處取捨才換來的成果，但是同時期的白石麻衣卻並非如此，她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大群人上前獻殷勤，交朋友，看起來反而比自己還要受歡迎。

無非就是長了一張好看的臉罷了！

她無數次的忍不住嘀咕，但嫉妒卻是早早的埋下了種子，而跟在她身邊臭味相投的朋友們自然也是深有同感，於是在一次跟一位同學開玩笑時，這顆種子茁壯發芽了。

說是開玩笑，但那是她們的看法，其實質上就是霸凌而已。她們平常就喜歡把那位女同學東西翻亂，衣服弄髒，甚至還找來別的班的男學生過來，告訴他那位女同學喜歡他對他告白，這只是隨口編造的一個謊言罷了，當男學生興致沖沖的來到人家面前時，那人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件事，只能低聲下氣的誠懇道歉。

學生時代的年輕人都是衝動的，誤以為自己被隨意玩弄男學生感覺面子上掛不去，便惱羞成怒四處散播謠言，結果又使得那人的處境更加難堪。

田中美華很樂意看到這種場面，因為那位女同學也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總是讓她想到了某位面板白皙五官精緻的少女，她下意識把其當做的替代品，霸凌她欺辱她，總能讓她獲得滿足與快感，並樂此不疲。

而且她知道，那人的心地很好，總有一天會看不慣這樣的行為了，而那時，便是真正報復的時候了。

事實也如她所預料，白石麻衣最終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制止了她們霸凌的行為，而就此之後，降臨在前者身上的糟糕待遇，便淪落到了後者身上。

她遭到了辱罵，疏遠，與各式各樣的冷暴力，曾經一大堆獻殷勤的人此時早已不知所蹤。在日本這個極度重視大社會的環境下，遭到周遭人的排擠與冷淡，這是最為可怕的事情，可怕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霸凌本身。

也因此心灰意冷的白石麻衣並沒有堅持幾天，便將自己鎖在了家裡，拒絕再前去學校。

田中美華看見這一幕則興奮異常，她的嫉妒與厭惡最終得到了釋放，那個讓她討厭的人最終消失在了她的視野，她很滿意，也很滿足。

於是她順順利利的過完中學生活，又經歷了幾段類似的人生，在她以為那個討人厭的傢伙的名字幾乎不會再聽到時，她卻偶然間在電視上再次看到了她。

索尼，偶像，乃木坂46，福神，出道單。

一個個字眼刺激著她的大腦，她怎麼都無法相信，那個曾經被她欺辱霸凌的傢伙居然有一天能夠出道當偶像，並且獲得不少人的支援。在她所知道的偶像宅裡，幾乎每隔兩位就會有一人提到這個新生的乃木坂46，以及那位極度顯眼的，擁有著彷彿能夠改變這個團體命運的美貌的少女——白石麻衣。

曾經嫉妒的種子再次發芽，她拉黑了一大群誇讚白石麻衣的人，清空了許多如履薄冰努力而來獲得的人脈，只因為她不甘心，她憤怒！

她更加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錯的，自己的努力變成了白用功。你怎麼樣欺負人家都成了過去式，人家現在變成了偶像，變成了電視裡的人，而你卻依舊在蠅營狗苟，對他人陪著笑臉，一如以往一般。

可笑！

田中美華只感覺一陣反胃，於是當她偶然間再次遇到了那個人時，她毫不猶豫的攔了下來，將其堵在了面前。

看著這張精緻但又厭惡的臉，她卻忽然升起了一股得意，她想笑，想放聲大笑，因為別看她這麼好看這麼了不起，不還是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間？被自己的朋友疏離，鄙視，最終連學校都待不下去，只能草草離開。

她永遠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田中美華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滿是自得的想著。

於是，她叫著少女出事之後的外號，道：“怎麼，醜女，電話打完了？要找幫手過來了？你以為我會怕嗎？”

白石麻衣沒有吭聲。

她並不是性格懦弱的人，相反，她其實很認真與可靠，在松村沙友理遭到騷擾時能夠挺身而出，並不畏懼報復與周圍人異樣的眼光，怒斥騷擾者，並將女孩帶離了現場——一如中學時代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她看似變得很多但卻又完全沒變，一如既往好看，一如既往的善良，也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正義感。

但她在面對這般嘲弄與挑釁時，卻依舊保持著沉默，自然有她的理由。

不是害怕，也不是畏懼，中學時代的白石麻衣之所以逃避現實不想去上學的最大原因也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失望。

她無法相信那群所謂的好朋友居然會因為自己為受到霸凌的人挺身而出就轉身離去，她對其懷著深刻的失望。

她只是忽然的想到，pv拍攝時也有著類似的情況，那一刻，是另一位不那麼討厭的人挺身而出，讓她從中脫身。

只要是那個人，無論什麼樣的情況都很可靠吧，她忍不住心想。

田中美華見眼前的人沉默無言，彷彿根本沒看見她一樣，心中嫉妒的種子上更是騰的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冷笑道：“怎麼？當了偶像之後就耍起了大牌？不認識以前的同學了？我可是對你印象深刻呢，大英雄嘛！替別人挺身而出呢！怎麼樣，這回有沒有人替你挺身而出啊？”

白石麻衣依舊不言。

“不說話？裝啞巴了是嗎？”田中美華臉色愈發陰冷，道：“連跟同學敘舊都不肯，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會說話，連痛都不會喊一聲！”

說完，她冷不丁就抽出一巴掌，想要扇在那張令她嫉妒的可惡的白嫩臉龐上。

快意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嘴角之上，田中美華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當她看見那些曾經圍在白石麻衣身邊的朋友擔心受到牽連而疏遠冷漠她時，那種從心底由內而外升騰起的快感與狂喜，那簡直就是精神上最大的愉悅！

但她的手伸到了半空之際，卻猛地停下了。

她的手臂被另一隻纖細潔白的手掌抓住，在手掌的側下方，還有著一個微微斑黑的胎記。

田中美華詫異的看了過去。

白石麻衣的臉色依舊平靜，只是眼中能夠看出一絲慍怒：“你想怎麼說是你的事，我管不著，動手就過分了吧？”

田中美華的嘴角咧起笑容，道：“原來會說話啊，我還當你是啞巴呢！”隨即，她將手臂抽回，得意地說道：“有長進了嘛！還知道反抗了，當偶像了就是不一樣啊，啊，你說是吧？”她睥睨了對方一眼，少女卻依舊不給回應。

田中美華嘖了一聲，眼睛滑溜溜掃視了少女全身上下，然後嘲諷笑道：“放心吧，打是不會打你的，這裡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如果一不小心過火了，你要是去驗傷的話還是能驗的出來的，我可沒打算在一個醜女身上花錢！”

白石麻衣冷眼盯著她。

田中美華也不在意，只是繼續道：“只不過，如果網路上忽然出現了白石麻衣衣衫不整的照片或者影片，你說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嗯？”

白石麻衣眼神驟然一變。

是的，對於女孩子而言，特別是對於一位偶像而言，這種事情反而更加可怕，某種程度而言，甚至還要比打她一頓要來的可怕。

因為被打了之後還能夠透過法律的途徑報復回來，但這種名譽上的損失卻無疑是更加巨大的！哪怕最終法律懲罰了田中美華，但也只是交交錢，拘留幾天而已，可女孩所損失的名譽則幾乎必然會導致其偶像生涯的斷裂！

這對於白石麻衣而言，是當前最無法接受的後果。

因為她之所以沉默至今，就是因為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乃木坂46。這裡是讓一個溫暖安心的地方，有著足以稱為摯友的朋友們，讓她自中學時代以來，久違的感受到了環境包容的溫暖，產生了濃厚的依賴。

她捨不得。

也放不下。

白石麻衣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憤怒與厭惡的神色，在田中美華看來，這卻彷彿是最美妙的影象！

她興奮的笑了，正準備再說一些刺激眼前人的話時，一道聲音卻慢條斯理的穿了進來。

“她如果有什麼事，你媽必當場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