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二防線

駐守第二道防線的是楚雲飛的六營，全營兵力八百多人，營長叫王炳華。

之所以第二道防線只安排一個營的兵力，並不是因為這道防線短需要的兵力少，而是晉綏軍做的打算是層層後退，這樣從前線退下來的兵力會填重新填滿第二道防線，六營只需要做好接應工作就可以了。

這是這時代常用的戰術，也是兵力不足時的戰術。

如果兵力較多或者遠高於敵人，就可以將兵力一分為二駐守在兩道防線上，然後兩道防線輪流後退逐個休息……廖耀湘指揮遠征軍對付鬼子時就是用這種“滾筒式”戰術。

但要是兵力不夠分成兩批，或者估計一批擋住鬼子都有難度，平均分成兩批打那就是找死了。

王炳華雖說地處二線，但卻是個狠人。

楚雲飛讓六營單獨駐守第二道防線並不是因為六營戰鬥力差，而是因為六營能獨擋一面，碰到危急情況時能隨機應變。

王炳華在望遠鏡裡看到插著膏藥旗的鬼子坦克“隆隆”的開了上來時被嚇了一跳，但表面卻裝作若無其事。

副官就在旁邊驚恐的說道：“營長，一個坦克聯隊，而且還有許多是我們沒見過的坦克！另外還有一個大隊的跟隨步兵，而我們只有八百多人……”

雖然副官沒有明說，但王炳華還是聽明白了副官這話的意思：營長，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實力相差如此懸殊，這一仗根本打不贏，我們就算撤退也沒人會怪我們什麼的！難道還呆在這等死嗎？

王炳華“呸”的一聲，將嘴裡叼著的草梗吐出嘴外，說道：“張副官，咱團主力可還在上頭沒下來，咱們要是一撤，全團不都得讓小鬼子給包個結實了嗎？”

副官一時無語。

張副官是從頑軍那調來的……這是晉綏軍被鬼子逼到晉西南時的事，因為那時晉綏軍的補給和裝備都要頑軍提供，於是就以“協同指揮”為藉口往晉綏軍中派副官。

閻老西很不願意“接收”這些副官，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

張副官身為頑軍的一員，他們有一套“明哲保身”的藉口。

比如眼前這一仗，六營留下來能擋得住鬼子的進攻嗎？

如果註定擋不住，358團的主力註定要被鬼子包圍，那六營白白的犧牲是否有意義？

那為什麼不儲存六營以待日後再戰？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下有用之身……等等叭啦叭啦的一大堆。

總之，要找藉口總是能找出一堆漂亮話粉飾，就像“曲線救國”理論一樣。

但戰場從來都沒有“一定輸”或“一定贏”的說法。

如果仗還沒開始打，就認為自己一定輸，那就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張副官還想說什麼，通訊員上前報告道：“營長，團座來電，命我們務必守住防線半步也不能後退，八路軍正在增援的路上！”

王炳華點了點頭：“回電，我部必死戰到底不辜負團座所託，只望八路軍援軍動作快點，否則就只能給我們收屍了！”

“是！”

張副官不由大驚，說道：“營長，我們可不能寄希望於八路，何況以八路軍的戰鬥力……”

王炳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張副官，那麼以你之計，我軍該怎麼做呢？”

說著王炳華就不理會張副官，轉身沿著戰壕跑回營部。

張副官被這一問就噎住了。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撤退。

但在楚雲飛嚴令堅守的情況下，撤退就是逃跑。

於是張副官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一臉尷尬的跟在王炳華身後。

到了營部後，幾個連長已經在那等著了。

王炳華沒有多說，直接把作戰計劃攤開了：“不要硬碰硬，把坦克往裡放，專打步兵，坦克來了就躲、就沿著戰壕逃，聽明白沒有？”

幾個連長聽了面面相覷，這其中尤其是張副官，聽著這計劃都糊塗了。

楚雲飛分明是命令六營不能後退一步，王炳華也回電說“死戰到底”，可是作戰計劃怎麼不是躲就是逃？

王炳華沒有理會其它人的眼神，又問了聲：“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明白！”

……

幾個連長接二連三的回答。

後來士兵們才意識到，王炳華這個戰術才是唯一正確的戰術。

戰場上許多東西不是像字面聽起來那麼簡單。

比如楚雲飛說的“堅守防線不得後退半步”，其字面意思就是硬碰硬，那就要組織爆破小組抱著炸藥包手榴彈跟鬼子坦克硬幹。

但其實楚雲飛是不希望第二道防線落入鬼子手裡成為鬼子包圍358團的依託。

另外，八路軍援軍還在路上。

從這兩者的實際情況出發，那就是要跟鬼子拖時間。

更何況，抱著炸藥包和手榴彈衝上去又能炸燬幾輛坦克？

有戰壕為什麼不利用？

鬼子的坦克還有高低射界，還受對外感知能力的限制很難發現戰壕裡的目標，等坦克上來將其炸燬難道不更容易？

王炳華這戰術果然讓鬼子十分頭疼。

從今野千未的視角看，面前就只有幾道彎彎曲曲的折角戰壕什麼人也沒有，但隱隱又能看到戰壕裡閃過的人頭。

所謂的“折角戰壕”，指的就是戰壕的走向，現實中的戰壕不是像電影、電視裡拍的呈一條直線，而是“Z”字形的折角。

原因很簡單，直線戰壕看起來是省事了，而且更漂亮。

但只要有一輛坦克衝進這戰壕上方，然後炮塔一轉，一挺機槍就能打通整條戰壕……這樣的戰壕是沒有生命力的。

折角戰壕就不一樣了，坦克火力頂多只能控制眼下這一小塊地區，複雜多變的戰壕能讓感知力差的坦克無所適從，步兵卻能依靠這些戰壕靠近坦克給其致命一擊。

今野千未在望遠鏡裡看到這一切後，就感覺到了危險。

但此時的他沒有選擇，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突破。

於是今野千未一揮手，數十輛坦克就帶領著帝國士兵“隆隆”的朝敵人防線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