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陳堪也清楚,這不是老朱的錯。

老朱畢竟出身底層,治國帶著一股小家子和理想主義也無可厚非。

陳堪更不可能站在歷史的長河之上來批判他。

異地處之,哪怕陳堪有著遠超這個時代六百年的前瞻性目光,他也不敢保證他就能做得比老朱更好。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的制度。

陳堪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制度的弊端爆發時,想辦法解決掉。

至於怎麼解決,陳堪還沒想到,等想到了再說。

等他走神了一陣,再回神時,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著一個氣質出眾的美人。

陳堪放眼望去,有的將軍身旁還坐著兩個,一個斟酒,一個喂菜。

比如張信這個老不羞的。

不過,這裡好像是張信家。

那沒事了。

女子問道:“公子何故走神?”

陳堪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

“那且讓奴家為你斟酒。”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陳堪認出女子正是方才歌舞表演站在c位上的那位,在一眾歌舞伎中容貌最好,氣質最佳。

將質量最高的一個美女派來陪陳堪,看來張信是明白什麼叫做投桃報李的。

陳堪也不客氣,將酒杯放到桌子上,理直氣壯的說道:“倒半杯就行,多了喝不了。”

女子愕然,但還是依言為陳堪倒上了半杯美酒。

有道是,紅酥手,黃縢酒,兩個黃鸝鳴翠柳。

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

……

……

翌日,又逢國子監休沐。

陳堪正準備開始這無所事事的一天,許遠卻忽然傳信來,讓他去中城兵馬司一趟。

陳堪打馬來到中城兵馬司,發現五城兵馬司的幾個指揮都在,不由得笑道:“這麼大陣仗,什麼事啊?”

從幾人的臉上的表情,陳堪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果然,見陳堪一出現,許遠便一臉喜色的撥動輪椅迎了上來。

喜滋滋的應道:“回大人,上個月被隆平侯截走的那批物資,前軍都督府今日又讓人送回來了。”

陳堪知道,這是那五萬兩銀子起作用了。

他不動聲色的道:“是嗎,那這是好事啊。”

石穩也喜滋滋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還有一件好事,白蓮教那位佛子最近在杭州府與紹興府出現過。”

陳堪的表情嚴肅起來:“訊息確定嗎?”

石穩正色道:“確定,兄弟們打探到佛子最近在江浙一帶發展了許多信徒,似乎是有什麼圖謀。”

“另外,據弟兄們抓到的白蓮教徒所說,他們的聖女也現身了。”

“聖女?”

“白蓮聖母唐塞兒?”

石穩一說白蓮聖女,陳堪立刻就想起來十八年後,一位在益都起事反抗暴君朱棣統治的偉大革命先驅。

但陳堪記得,唐賽兒現在應該才三歲多吧,三歲就能四處傳道發展信徒了?

他好奇的問道:“白蓮教的聖女多大年紀,在哪裡現身的?”

石穩道:“年紀暫不清楚,也是在杭州,紹興府活動。大人,屬下懷疑,白蓮教在江浙一帶必然有所圖謀。”

“還用你說。”

陳堪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隨後計上心頭,附在石穩耳邊道:“想辦法把白蓮教欲在江浙起事的訊息透露給錦衣衛,然後……”

待陳堪說完說完,石穩眼中一亮。

“屬下這就去辦。”

陳堪頷首,五城兵馬司根基太淺,在地方上的滲透力度不夠。

但錦衣衛監控天下的風吹草動,在民間的力量可比五城兵馬司強多了。

白蓮教要造反這麼大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就不信紀綱敢不當回事。

用別人的力量,辦自己的事,以前陳堪喜歡把這種行為叫做空手套白狼,但是現在融入了大明,陳堪知道了這種行為的另一個名字——借刀殺人。

“去辦吧。”

“誒~”

石穩彎著腰就要出門,陳堪道:“早些回來,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聞言,許遠笑道:“大人今日心情不錯啊。”

陳堪道:“倒也還行。”

婚期將近,將門和解,武備到手,又得到了白蓮教的線索,四喜臨門,陳堪的心情沒理由差。

……

臨近午時,距離紹興府城六十里外的曹娥江畔,有一個不大的村莊。

村子就叫小曹娥村,據說東漢時期的孝女曹娥,便是在此處投江尋父。

村子不大,約莫二三十戶人家,遠遠的望去,村子籠罩嫋嫋的炊煙裡,映照在清澈的江水裡,宛如仙境一般。

村子裡有一棟房子與別家都不同,別家的房頂都是用茅草與泥漿做成,唯有那棟房屋,蓋的是明黃色琉璃瓦。

要知道,明黃色琉璃瓦是皇家專用的顏色,除了宗室中人,百姓若是用了,那是要犯忌諱的。

而從琉璃瓦的顏色與牆面上雪白的石灰來判斷,這棟房子應該才新修不久。

房子的正堂裡是一座高大的神龕,神龕裡供奉的一座笑眯眯的彌勒佛坐像。

佛像前的香案裡,還有粗大的檀香在嫋嫋燃燒,香案前的空地上,一男一女正在赤身裸體的交合。

女子盤坐在男子腰間,整個人的肌膚潮紅,口中發出很大聲的靡靡之音,閉著眼睛,臉上露出癲狂之色。

而男子則是神色肅穆,雙手掐訣,口中正用一種極有韻味的聲音頌念著某種經文。

“紅塵如獄,眾生皆苦,輪迴不止,憂患不休,憐我世人,有神天降,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啊~”

女子口中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修長的玉腿緊繃,身體變得無比僵硬。

男子的呼吸聲也有些紊亂,但仍舊在頌念著:“無生老母,真空家鄉……”

過了好幾分鐘,女子的身體陡然癱軟下來,整個人一頭栽倒在男子寬闊的胸膛之上。

男子口中的頌念之聲依舊未停,反而越來越有韻味。

二人停止交合,兩個神色麻木的女子便上前來,拿著毛巾端著水盆為兩人清理著身上的汙穢之物。

女子趴在男子身上,長長的睫毛抖動一下,一雙宛如秋水般的眸子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