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辛苦的莫過於在前方領路的單百戶,不僅要負重前行,還得走在最前面為眾人帶路。

一條路走完,整個人已經血肉模糊完全不成人形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眾人終於走出這片荊棘林,來到一處斷崖上方。

看著渾身上下被荊棘刺劃得血肉模糊的單百戶,陳堪皺了皺眉頭。

他很擔心單百戶會失血過多而死。

因為單百戶在前面不僅要帶路,還要持刀為眾人開闢出一條道路來,其他人倒還好,走的是現成的路,所以只是衣服破了點,身上倒是沒有多少傷口。

迎上陳堪擔憂的目光,單百戶咧嘴一笑道:“小人自小走慣了山路,這點傷不妨事的。”

說完,在四周的草叢裡搖頭晃腦的尋出一些綠葉,咀嚼幾下之後將汁液塗抹得到處都是。

“行了。”

看著齜牙咧嘴的單百戶,陳堪還是有些憂心,這處理得也太草率了,萬一他傷口感染死在這裡,他不太好和顧成交代。

似乎是看出了陳堪的擔憂,單百戶咧嘴道:“這種草藥可以止血,小人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陳堪將信將疑的點點頭,看著腳下的斷崖蹙眉道:“懸崖下就是瀑布嗎?”

單百戶趴在斷崖邊上,夠著頭看了一眼,應道:“回大人,是的,此處便是青龍峽,青龍峽只有兩個出口。

一處在咱們左手邊三里處,那裡是大秦始皇時期修建的五尺道,五尺道一直順著山崖延伸到青龍大瀑布,另外一個出口則是順著河流而下,一直到大江。

但甘寧河上水瀑成群,想要順著河流游到大江,只怕還沒看到大江就先摔死了。”

望著峽谷對面宛如刀劈斧鑿一般平坦的斷崖,陳堪滿意的點點頭,這個地方確實不錯,若他是佛子,想要吞併蜀中白蓮教的勢力,也會將地址選在這裡,足夠隱秘,還不用擔心被其他人摘了桃子。

同時,蜀中的白蓮教勢力為了防止佛子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將佛子安置到這裡也是最好的選擇,不管兩方再怎麼爭鬥,只要控制了五尺道,就不用怕其他人來插手。

水源充足,若是再備上足夠的糧食,派上一萬大軍前來只怕也要無功而返。

主打的就是一個易守難攻。

陳堪就更滿意了,因為他就沒打算攻打這裡,他打算的是毀掉這裡。

讓這裡成為白蓮兩位佛子的埋骨之地。

真正的埋骨之地。

至於陳堪要怎麼毀掉這裡,他配比出來的黃金黑火藥就是用在這裡。

在他得知了青龍峽的地形之後,這個計劃就一瞬間在他腦海裡成型了。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以前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現在只需要幾個炸藥包將五尺道炸斷,無法攻破的堡壘就變成了絕地。

而這樣做會不會毀掉一處絕美的自然景觀,暫時不在陳堪的計劃之內。

一處大瀑布消不見了,只要能除掉白蓮教,陳堪認為很值,大不了後世的人都去貴州看黃果樹。

反正都是水。

當然,光這樣肯定是還不夠的,就算炸斷了五尺道,若是峽谷裡儲存了足夠的糧食,無非也就是讓佛子在峽谷裡過上與世隔絕的日子罷了。

所以,陳堪還打算來一場大水送他們進長江。

送大水的方式,便是截留甘寧河。

冬日的甘寧河水量雖然不大,但三天五天的時間陳堪還等得起,截留三五天的水量,足夠將峽谷裡的一切都送去大江。

就算他們僥倖逃得過大水與飢餓,顧成也會派大軍在入水口處等他們。

這一招,叫做甕中捉鱉!

計劃環環相扣,每一個漏洞陳堪都做出了相應的預案。

如果佛子這樣還不死,陳堪會建議欽天監那群天天想著怎麼增加國運的變態,來把佛子抓回去切片研究。

確定了方案之後,一群人在懸崖頂上潛伏下來。

現在,陳堪唯一還不能確定的,就是佛子究竟有沒有在懸崖下面的峽谷裡。

不過,根據麾下校尉們打探出來的訊息,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時間來到深夜,懸崖下方傳出一抹微弱的亮光,但這抹亮光微弱,只是對於懸崖之上的人而言,對於懸崖下方的人來說,崖壁上的一盞盞燭火,足以將峽谷之中映照得宛如白晝。

於此同時,尾隨白蓮教徒的校尉也循著陳堪等人留下的印記來到了懸崖之上。

校尉一臉喜色的來到陳堪面前,低聲稟報道:“大人,確定了,東佛子與西佛子確實選定在青龍峽會面,時間正是今夜。”

陳堪忍不住伸手一握,拳頭緊緊的篡著,強忍著激動道:“好,兵分兩路,動手!”

……

……

轟隆隆的瀑布聲前,是一副推杯換盞的熱鬧景象,西佛子像猴子一般蹲在椅子上,正對面則是東佛子與聖女。

三人眼中絲毫不掩飾對於彼此的戒備之色。

三個面色麻木的侍女為三人斟酒,而三人每次從侍女手上接過酒杯,總是要等斟酒的侍女先嚐一口,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會接過來一飲而盡。

“說說吧,那人是什麼來頭,能讓你大老遠跑來蜀中找我求救。”

西佛子撓了撓下巴與手臂,雖然是在和東佛子說話。

但眼睛卻一刻不停的盯著東佛子身旁那個我見猶憐的少女,眼中的貪婪之色怎麼都掩蓋不了。

東佛子優雅的吃了一口菜,淡淡的說道:“普定侯陳恆之子,手上掌握著一個類似於錦衣衛的衙門,我在京師吃了他不少虧,很難對付。”

西佛子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抹忌憚。

陳恆這個名字他再熟悉不過了。

傅友德,陳恆,沐英,這三個名字,對於整個西南的白蓮教徒來說,無疑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當年傅友德率領他們二人征戰雲南,可不僅僅只是帶兵將雲南打穿那麼簡單。

而是將整個西南地界上的所有不安定勢力全都犁庭掃穴的掃蕩了一遍。

當時的他還不是佛子,只是白蓮教中一個剛被人從猴群裡帶回人類社會的普通教徒,但他永遠也忘不了彼時的白蓮教狼奔豕突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