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亮,陳堪和往常一樣,正準備去國子監上學。

剛剛出門,便見已經升任百戶的王龍和李虎急匆匆的帶著人朝府門走來。

見二人臉上帶著些許的焦急之色,陳堪挑了挑眉,問道:“你二人不在衙門值守,來本官這裡作甚。”

二人見陳堪還沒走,忙拱手道:“大人。”

“怎麼了?”

陳堪看他倆這樣子,就知道衙門裡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來今天是老天註定要他逃課啊。

王龍凝重道:“大人,巡視京師的兄弟,又在南城發現了六具屍體,地點依舊是南坡村。”

“什麼?”

陳堪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去衙門。”

陳堪果斷的改變了行程。

昨日裡他才讓眾人注意幕後推手,不曾想今日就被人警告了一番。

沒錯,在陳堪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警告。

快馬來到了衙門,剛進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便傳入了陳堪的鼻腔。

衙門門口的空地上,六具全身赤裸的女屍靜靜的躺在竹蓆編制而成的簾子上。

只看第一眼,陳堪便目眥欲裂,眼中幾欲噴火。

“白蓮教,我他媽殺你們全家。”

陳堪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後,便將頭扭朝一旁。

他實在是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他害怕再多看一眼,這幅畫面會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涼蓆上躺著的六具女屍,全是花季少女,年紀最大的看起來也不會超過二十歲。

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

本該是花兒一樣的年紀,此時卻被人掏空了五臟六腑,死不瞑目的躺在南城兵馬司衙門口的空地上。

她們的眼睛大大的睜著,面容痛苦的扭曲著,神色猙獰,彷彿死前經歷過什麼巨大的痛苦。

肚子上一條平滑的開口從乳下直直的劃到私處,皮肉被剝開,肚子裡空蕩蕩的,所有的器官消失不見。兩個乳房少了最頂端的一半,只剩下死白的脂肪裸露在外。

更可恨的是,從私處到子宮裡裝滿了穢液。

彷彿怕人看不見一般,那條可怖的口子被清理得乾乾淨淨,讓人一眼就能看清那些散發著噁心的腥臭味的液體。

四肢扭曲得像麻花一樣,以一種活人絕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擺成一個近乎於梵文當中的卐字形符號。

若非四肢的骨頭被敲碎,是絕對擺不成這種姿勢的。

兩世為人,陳堪或聽說或看電視,見過無數種折磨人殺人的橋段,但是眼前這六個少女的慘狀,陳堪在沒有親眼看見之前,完全無法想象到,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段。

陳堪心裡怒火升騰,神色猙獰得宛若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理智在一瞬間變得矇昧,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

“殺!”

殺光整個白蓮教的人,對他們施以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讓他們受遍這世間最殘忍苦難,為這六個慘死的少女報仇。

見慣了死人的王龍和李虎,看著眼前的屍體也是心有慼慼焉。

他們在錦衣衛時,也沒少炮製犯人,更沒少對女人動手。

在這之前,他們以為錦衣衛的手段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最令人驚懼的刑罰了。

但是這六個少女的死相,又狠狠的給他們上了一課。

原來,人體是可以被解剖的。

見陳堪已經看過屍體的慘狀,二人為幾具屍體蓋上白布。

陳堪強忍怒火走進衙門裡坐下,方胥為他奉上香茗,陳堪的手在抖,他險些端不住茶杯。

一口滾燙的熱茶下肚,燙得陳堪口腔與腸胃生疼。

但是比起在門外看見那六具屍體的第一眼,陳堪覺得,這點痛苦,他還能勉強忍受。

枯坐了半炷香的時間,陳堪顫抖的身子逐漸平復下來。

恢復了一些理智之後,他面無表情的問道:“這些受害者的身份可查出來了?”

王龍搖搖頭道:“屍體是巡夜的兄弟們發現的,目前還在查。京師人口太多,想要查出受害者的身份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陳堪點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以白蓮教的手段,五城兵馬司想要查出死者的身份,只怕是不太容易。

“知會過縣衙或者府衙了嗎?”

陳堪的聲音逐漸從正常變得沙啞,那團鬱積在心裡的火氣無時無刻不在灼燒著他。

一想到這六位少女,很可能是白蓮教與他鬥爭之間的犧牲品,他就差點控制不住心裡的邪火。

王龍道:“屍體剛運回衙門沒一會兒,還沒來得及知會。”

陳堪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既然沒有,那就不必知會了,直接上報給刑部吧。”

“是!”

王龍領命而去,陳堪朝不遠處的李虎招了招手:“給我複述一遍案發現場的樣子,以及死者的具體情況。”

李虎小跑上前,低聲道:“回大人,屍體約莫是寅時被發現的,巡夜的兄弟們發現屍體時,屍體被整整齊齊的擺在南坡村上次發現吳倫屍體的地方。

巡夜的弟兄簡單的檢查了一下屍體之後,發現屍體的四肢骨骼盡數被敲碎,又用鐵釘穿入皮肉裡釘成了奇怪的形狀,便回來衙門找人手去將屍體搬運了回來

衙門裡的仵作說,六具屍體的死亡時間並非是同一天,其中兩具的死亡時間是三天前,還有兩具是前天死亡的,剩下兩具的死亡時間則是昨天......”

聽完李虎的複述,陳堪問道:“現場除了屍體之外,沒有發現什麼其他線索嗎?”

“沒有。”

李虎搖頭道:“現場就只有六具屍體,連屍體的貼身衣物等都沒有發現。”

“不過,據仵作所說,他以前曾見過這種殺人的手段,死者的五臟六腑,極有可能是被,是被......”

陳堪皺眉道:“是被什麼?”

李虎的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他顫聲道:“極有可能是被人拿去煉丹了。”

“煉丹?”

王龍顫聲道:“是...是的。”

陳堪知道王龍的言外之意,說得好聽一點是煉丹,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被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