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盆水澆到陸豐的臉上,陸豐幽幽轉醒。

剛醒來,他就看見了陳堪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此時,陳堪坐在原本屬於他的位置上,而他,則是被捆成了粽子。

陳堪似笑非笑道:“陸大人,現在該輪到我審你了。”

陸豐很有骨氣的將臉轉朝一邊,準備打算來個沉默是金。

但他轉頭的方向,恰好坐著西平侯沐晟。

陸豐又換了個方向,媽的,是紀綱和張信!

沐晟道:“陸豐,你與我也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將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陸豐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但仍舊一言不發。

見沐晟開口,陳堪忍不住挑了挑眉,隨後決定閉口不言。

“本將知道,你有一個私生子在白蓮教手裡,本將承諾,會將他救出,並養大成人。”

沐晟此言一出,陸豐死氣沉沉的眼神裡終於露出了一絲神采。

他和眼前這個男子相處了十多年,他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的為人,既然他承諾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他沉吟了片刻,眼中忽然溢位淚水。

隨後高高的仰起頭顱,狠狠的將額頭砸在地上,直到將額頭砸得鮮血淋漓。

這才沙啞道:“侯爺,我...我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孩子在他們手上,您知道的,我一把年紀了,才得了這麼個獨子,我......”

“本將知道。”

沐晟淡淡的打斷了他的哭訴。

陸豐的哭聲一滯,隨後聲音顫抖著說道:“是佛子。”

“佛子?”

陳堪眼珠子一轉,他確定,他不認識什麼佛子。

連認識都不認識,更別說生死大仇了。

媽的,這個佛子食油餅吧!

我他媽殺你全家......

陸豐繼續道:“我在教中的身份是一柱菩薩,柳二七是一柱羅漢,”

“這一次的事情,是佛子讓我做的,佛子讓我派出殺手刺殺陳大人,並將線索指向侯爺的幼弟。

再利用陳大人的疑心,將錦衣衛與前軍都督府拉入局中。

所有的事情,皆是佛子一手策劃,由柳二七執行,我來監督。針對陳大人的人證物證,也都是由柳二七提供的。”

“球的瑪德,打斷一下。”

陳堪友好的朝身邊坐著的三位大佬點點頭。

隨後看著陸豐問道:“我想知道,你們佛子針對我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要挑動我與兩位侯爺與紀大人的之間的關係,他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不知道,佛子用極樂丹控制我們,對他的命令,我們能做的只有服從......”

陸豐滿臉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陳堪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佛子是誰?”

陸豐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佛子姓劉,常年在江浙一帶發展信徒,他很神秘。”

“你怎麼什麼也不知道,好歹你也是堂堂應天府知府,難道在白蓮教還算不上高層嗎?”

陳堪有些詫異,如果應天府知府這麼大的官在白蓮教都不算高層,那豈不是意味著在朝堂之上還有人藏得更深?

似乎是知曉陳堪所想,陸豐解釋道:“不是這樣算的,白蓮教內,唯有十柱菩薩以上的人,才有資格知曉佛子的身份,與官職無關。”

陳堪道:“那你們這個幾柱菩薩,怎麼晉升?”

陸豐道:“殺人,殺與白蓮教敵對的人,殺一人為一柱菩薩。”

“原來如此。”

問完心中的疑惑,陳堪若有所思的摩挲著下巴。

紀綱,張信,沐晟互相對視了一眼,便結伴出了公堂。

雒僉,老工具人了,方才陳堪審問的時候,他就拿著一張紙在一旁寫著口供。

好歹也是堂堂刑部尚書,如今竟然淪為了刀筆吏。

陳堪都忍不住為他感到羞恥。

但雒僉絲毫沒有工具人的自覺,見陳堪問完了,他接過去開口問道:“你殺的那人,是誰?”

“句容縣令,單稟,建文二年,單稟曾帶人鎮壓句容縣白蓮教徒暴亂,後為我所殺。”

陸豐現在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真正算是做到了有問必答。

掏不出什麼有用的資訊,陳堪便不再逗留,將陸豐交給刑部,他也準備回家。

只是剛剛走出府衙,便被一個膀大腰圓的將士攔住了去路。

“陳大人,大將軍有請!”

陳堪歪頭一看,紀綱與張信的車架已經消失不見了,一頂樸素的轎子停在府衙不遠處,轎子的門簾半掀,露出半張黑臉。

陳堪腳步一頓,隨後朝著那頂轎子走去。

“下官陳堪,見過大將軍。”

陳堪的禮行得一絲不苟,這是他少數不願意敷衍的人。

沐晟,絕對是個值得敬佩的人,若是沒有他,或許雲南現在早就是一片亂象了。

沐晟沒有回禮,只是淡淡的說道:“陳大人不必多禮。”

“你的改土歸流之策本將已經看過了,本將承認,你有大才。”

沐晟突如其來的誇讚讓陳堪不由得一愣。

但見沐晟神色認真不似作偽,陳堪心裡不禁有些嘀咕,這個沐晟,難道不惱自己搶了他的弟媳?

沐晟繼續感慨道:“朝堂上若是多些你這樣的人,我們這些丘八,守邊疆也不會守得那麼辛苦。”

“呃......”

陳堪一時間有些語塞,這個大將軍對自己好像客氣得有點過分了,難道叫自己過來就是為了誇獎一頓?

大將軍這麼閒的嗎?

陳堪決定先發制人,問道:“不知大將軍特意在這裡等下官,有什麼吩咐?”

沐晟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此事的幕後主使,未必就是陸豐口中那個佛子,至少,不該只有那佛子一人。”

說完,沐晟便放下了簾子。

力士將轎子抬起,不一會兒便晃晃悠悠的消失在陳堪的視線中。

陳堪愣在了原地。

他沒想到沐晟特意留在這裡等他,就是為了告知他一句似是而非的提醒。

難道是沐晟察覺到了什麼?

陳堪眉頭微微皺起,到了沐晟這種位置的人,絕不可能做出什麼無的放矢的事情。

既然他說了幕後主使者不止是那個佛子,那就肯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