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完一連串髒話,陳堪的心情終於好了那麼一點。

他是實在沒想到,上一秒他還在用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句話來算計朵顏三衛。

下一秒,他的屬下就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打了起來。

這算什麼,報應嗎?

氣氛沉默了半晌,周石終於低聲道:“侯爺,屬下知錯,屬下保證,這樣的事情在軍中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周石這個沒有參與爭端的都出聲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裝死,紛紛出言認錯。

陳堪靠在主位上,冷眼看著一群將領中氣十足的認錯。

待所有將領都認錯之後,陳堪將視線看向了程風。

“程風!”

陳堪輕輕喊了一聲。

程風中氣十足的應道:“末將在!”

陳堪朝他勾了勾手指,問道:“聽方胥說,是你最先的動手的?”

程風一愣,隨即扯著嗓子道:“侯爺,是屬下先動手的不錯,但那也是他們欺人太甚!”

“我們欺人太甚”

聽見程風的話,仇漢,岑顧等人頓時怒視著他:“明明是你欺人太甚!”

望著場中就要再起爭端,周石急忙出聲:“都給我住嘴,聽侯爺說!”

陳堪望向周石,隨後淡淡的問道:“依照軍律,于軍中無故鬧事者,如何處置?”

周石一愣,但看見陳堪眼中的不爽後,急忙拱手道:“依照大明律,尋常士卒,杖二十,百戶以上的高階軍官,杖十下,降職一級。”

陳堪嘴角一抽:“才杖十下?”

“啊?”

周石有些茫然,隨即有些頭皮發麻的問道:“那侯爺的意思是?”

“拖出去,一人杖二十,千戶者降職為總旗,程風的騎兵營統領之位移交副手,方胥由副將貶為小旗,還有你,治軍不嚴,杖十下!”

陳堪宣佈了最終的決定。

一眾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無人敢反駁陳堪的決定。

陳堪雖然不常來軍營之中,但他的威信早在草原上活禽本施雅裡之時,便已經樹立起來了。

“還愣著幹嘛,等著本侯請你們出去嗎?”

陳堪再次不滿的呵斥了一聲。

一眾將領便像是受氣的小媳婦似的,整整齊齊的排成一列走出了大營。

大營之中的動靜,早就驚動了其他將士。

此時是下午,軍中的各項體能訓練都已經完畢,所以這會兒軍中的將士都有空閒。

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著一群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將領們,露出了迷惑的神色。

周石迅速喚來軍法官。

於是,大營之中的校場之上就出現了極其壯觀的一幕。

整整五千人圍觀軍中所有的將領挨板子。

這也是陳堪特意要求的,所有人都必須來看,並引以為戒。

陳堪鼓勵軍中有競爭,但絕對不是以私鬥這種方式,就算要打架,也該是上擂臺比高下。

而不是像這樣一群將領在營帳之中混戰。

這要是傳出去被其他軍隊的將領聽見,陳堪實在是丟不起這人。

“啪啪啪~”

有陳堪在一旁監督,行刑的將士們也不敢放水。

所有將領都結結實實的捱了一頓板子,一個個屁股上都被打得皮開肉綻。

這下子,整個軍營都老實了。

許多新補進營的將士,見將領們都被侯爺強勢鎮壓,更是看著陳堪的眼神中都帶著懼色。

陳堪走上點將臺,掃視了一圈眼前鴉雀無聲的將士們,還有一群捱了板子,卻不敢喊叫出聲的將領們。

淡淡的說道:“本侯允許軍中有競爭,但誰要再敢像他們這樣,一言不合就罔顧同袍之情大打出手,本侯就不是打一頓板子那麼簡單了。”

望著將士們畏懼的眼神,陳堪滿意的點點頭。

隨即繼續說道:“本侯記得,營中是有擂臺的,以後有什麼恩怨,擂臺上解決。”

“還有去海軍學院和陸軍學院的入學名額一事,本侯一向奉行的原則是強者為尊。

往後,軍中將領不得再橫加干涉入學名額一事,誰想去,那就打,打倒了你的對手,名額自然就是你的。

去年的一百個名額也是打出來的,今年也是一樣!

誰贊成,誰反對?”

陳堪此言一出,就見所有將士眼中都閃過一抹光亮。

那可是真正能一步登天的機會,誰能不想要?

去軍事學院學習,不僅能近距離的跟著大明的一眾名將學習怎麼作戰,畢業以後更是能得到天子門生的身份。

對於絕大多數將士來說,這就是擺在眼前最容易,最簡單,最方便的魚躍龍門的機會。

現在侯爺又給出了這麼公平的法子,不去爭一爭都對不起精銳這兩個字。

大家都是當兵的,你會的武技我也會,你會使的兵器我也會,誰也不比誰差了。

一瞬間,所有將士眼中都開始露出了戒備之色!

同時,也露出了戰意和鬥志!

大家是袍澤,作戰的時候都是放心將後背交給彼此的人。

但現在爭的是前途,沒有人會輕易的將這樣的機會拱手讓人。

陳堪見狀,滿意的點點頭,便走下了點將臺。

軍隊,就是要去爭,要去搶的。

當然,他們具體要怎麼爭,那就不是陳堪該管的事情了。

伸手召過來周石,陳堪淡淡的吩咐道:“軍中空出來的位置,先讓他們的副手頂上,什麼時候意識到錯誤了,什麼時候再官復原職。”

周石應了一聲,便一瘸一拐的去向一眾將領傳達陳堪的命令。

二十軍棍,可不是那麼好領的。

就算行刑的將士只打皮肉,避開了他們的骨頭。

他們想要再活蹦亂跳的打架,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來修養根本不可能。

將士們目送著陳堪遠去,忽然一股腦的朝著擂臺湧去。

擂臺是去年選拔去海軍學院的名額時就已經搭建好了,只不過今年名額少,一群將領便商量著私底下分一下就算了,不必大動干戈的去打擂臺。

但誰能想到一群將領會因為名額分配不均打起來。

還真是應了那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俗話。

解決完軍營的事情,陳堪回到府邸之中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北方的陰雨天氣很冷。

所以陳堪連飯都沒吃,便徑直來到後院,洗漱完畢之後就捂在被子裡準備睡覺。

他今天是有點氣。

氣一群傻逼下屬不知好歹。

也氣他們實在太不省心。

明明可以用非常簡單的方法解決的事情,他們非要搞這一出。

影響心情,還影響食慾。

難道是自己平時對他們太好了嗎?

陳堪不由得反思起來。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常寧推開了臥室大門。

“夫君!”

常寧叫了一聲,陳堪回過神來,將身子往裡挪了挪。

但常寧卻並未如同往常一般來到陳堪身邊躺下,而是笑吟吟的對門外招招手道:“進來吧!”

常寧話音一落,幾個侍女便手持托盤將香氣撲鼻的飯菜端進了臥房。

常寧走到床邊坐下,溫聲道:“妾身聽說夫君今天在軍中受了氣,氣得連飯都不吃就跑到床上睡著,便自作主張讓廚房做了幾個小菜!”

陳堪一愣,隨即坐了起來,溫聲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氣不過!”

常寧牽著陳堪的手,將他拖下床笑道:“軍營中的什麼大事小事我不懂,但我夫君沒吃飯,餓著肚子在妾身看來就是大事。”

陳堪反手握住常寧的小手,鬱悶的心情終於得到了緩解。

還是老婆好,和軍營之中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

“無妨,真不是大事!”

陳堪應了一句,順從的跟著常寧來到桌子邊坐下。

不等常寧開口,陳堪便說道:“說起來,為夫正好也有些餓了,夫人這菜來得及時。”

望著陳堪強顏歡笑的樣子,常寧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她也沒說什麼,男人家的事情她不懂。

她只知道陳堪沒有吃飯,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氣。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照顧好她自己,不能讓陳堪在外面受了回去,回到家中還要為她分心。

陳堪大口大口的吃得香甜。

抬起頭正想問常寧吃不吃,冷不丁看見她蹙著眉頭,便忍不住伸手撫平。

笑道:“夫人餓了沒,一塊兒吃點?”

常寧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肚子。

陳堪笑道:“無妨,偶爾吃一頓宵夜無傷大雅!”

常寧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展顏一笑道:“好吧,那就吃點,妾身為夫君斟酒!”

陳堪接過常寧的米酒一飲而盡。

儘量挑了些清淡的食物喂進常寧的嘴裡。

不是陳堪不願意給常寧吃肉,而是他發現,不管常寧吃下去多少東西,營養總會長到肚子裡那個身上去。

反觀常寧,依舊是一副瘦弱的樣子。

吃飽喝足,待下人撤了盤子。

常寧依偎在陳堪懷裡笑問道:“還氣不氣了?”

陳堪將常寧抱上床榻,忽然壞笑道:“氣個屁,老子有嬌妻美婢高官厚祿,犯得著生幾個丘八的氣?”

常寧嗯了一聲,滿臉嬌羞的看著陳堪,他就喜歡陳堪這份自信心十足的樣子。

一如當年他只不過還是一個小小的白身,便敢調戲他這個公主。

陳堪吹滅了蠟燭。

常寧嬌嗔道:“還沒漱口呢,不......行。”

“科學研究表明,適當的...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