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堪話音落下,方孝孺便一臉平靜的揮揮手,開口道:“去吧,早去早回。”

陳堪點點頭,下令道:“走!”

出了方府,陳堪帶著親衛和方中愈跨上戰馬。

方中愈低聲問道:“元生,咱們去錦衣衛還是曹國公府上?”

“去曹國公府,掀了李氏祠堂!”

陳堪沒有絲毫猶豫的做出決定。

去錦衣衛揍李景隆一頓,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畢竟李景隆不是徐景昌這個草包。

更何況,錦衣衛是李景隆的大本營,他就帶這麼點人手過去,那是去送菜。

去曹國公府,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順便引李景隆回援國公府,堪稱一舉兩得。

聽見陳堪的決定,方中愈明顯有些猶豫。

去揍李景隆,他可以動手,但若是掀了李氏祠堂,這仇就真的結大了。

陳堪沒去管方中愈什麼表情,招手喚來一個親衛在他耳邊耳語幾句,那親衛便打馬脫離隊伍,獨自打馬遠去。

“出發。”

陳堪大手一揮,帶著一眾親衛便殺向了距離皇宮不遠的曹國公府。

曹國公府,是京師之中僅次於中山郡王徐達的魏國公府的豪宅。

但魏國公府一脈,隨著徐達的逝去,徐增壽被建文帝斬殺,徐輝祖先被朱棣軟禁,後於永樂五年去世,便逐漸蕭條下來。

雖說一個徐欽襲了魏國公爵,一個徐景昌襲了定國公爵。

奈何徐欽是個老實人,徐景昌是個紈絝,徐氏兩大支脈找不出一個可以撐門面的人。

反觀曹國公一門,李景隆雖然名聲不好,但手握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實權,朱棣不管讓他辦什麼事情他都能辦得妥帖,李景隆本人更是深得朱棣的信任。

所以如今的曹國公府堪稱如日中天,隱隱有要取代徐氏成為大明第一公爵的跡象。

但陳堪無所吊謂。

第一公爵也好,第二公爵也好,在他看來那都是扯淡。

別人忌憚他李景隆,陳堪不怕。

還是那句話,他早晚都是要出海養老的,不可能一輩子困在大明不得動彈。

更何況大家聖眷都差不多,差的無非是個爵位上的名頭。

李景隆叫人去掀了他師孃的供桌,他要是連還擊都不敢,傳出去他這麼多年在大明立下的狠人人設可就廢了。

到時候誰都會知道他陳堪是個欺軟怕硬之徒,他還怎麼縱橫捭闔?

名聲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要立起來非得下功夫,要毀掉卻很簡單,有時候一件事情沒做對,可能就毀了。

所以,不管是出於公心也好,出於私怨也好,這個仇他都必須當場報還。

戰馬嘶鳴,馬蹄聲急促,很快,陳堪便帶人來到了一座一眼望不到邊的府邸面前。

此處便是曹國公府。

而此刻的曹國公府,或許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大門緊閉,門前空無一人,整座府邸都營造出來一種緊張感。

“侯爺,可要叫門?”

謝忠打馬至陳堪身側開口問道。

陳堪深吸一口氣,慢條斯理道:“叫門,叫什麼門,咱們是來找麻煩的,不是來做客的,再等等。”

“等?”

謝忠話音剛落,街道的另一側便傳來一陣大吼。

“侯爺,屬下來了!”

如此粗獷的嗓音,自然是陳堪的老部下石穩。

石穩這一次沒有帶來多少人,但是帶來了一駕狠傢伙。

攻城車!!!

五城兵馬司的攻城車主要是用來對付一些據府邸而守的宵小之徒,所以體積不算大。

和真正攻來攻打堅城的攻城車自然沒法比。

這樣的攻城車,不止五城兵馬司有,錦衣衛,東廠也有。

但正是這種用來巷戰撞門的小型攻城車,今日卻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侯爺,屬下沒來晚吧?”

石穩小跑到陳堪身旁,臉上隱隱帶著幾分激動之色。

陳堪搖搖頭,淡淡的開口道:“不晚。”

“不晚就好,不晚就好。”

石穩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問道:“可要屬下去喊話?”

“去吧!”

陳堪微微頷首,石穩便快步來到曹國公府門前扯開嗓子開始大吼:“門後的人聽著,不要做無畏的掙扎,速速撤離方為上策,勿謂言之不預也。”

石穩剛剛吼完一句話,陳堪便朝著推著攻城車的五城兵馬司招了招手,淡淡的開口道:“撞!”

看見攻城車直奔曹國公府大門而去,石穩急忙退到了一邊。

“砰~”

攻城車上的圓木和曹國公府大門親密接觸,碰撞聲震耳欲聾。

陳堪面無表情的看著曹國公府的大門被撞出一個缺口,又在慣性的作用下閉上,心中默默的計算著時間。

他之所以在曹國公府門口等待片刻,除了給門後的小廝下人和李景隆的老婆團留足逃竄的時間之外,也是在等李景隆。

依照他對李景隆的理解,這個時間點,他必然在青樓之中睡大覺。

他要是不放慢一點速度,只怕很難堅持得到李景隆回來。

“砰~”

又是一聲巨響,國公府大門瞬間發出吱呀的撕裂聲。

“砰~”

連續數聲巨響,曹國公府的大門已經千瘡百孔,但仍舊堅挺的聳立著。

陳堪嘴角抽搐片刻,只能感慨一句曹國公府的大門質量是真的好。

這要是換成他的侯府,只怕第一下下去,侯府的大門就變成了一堆碎木。

但質量再好的木門,也終有碎裂的時候。

終於,在攻城車的連續打擊之下,曹國公府兩扇厚重的木門再也不堪重負,一聲轟隆巨響過後,無力的倒塌下去。

陳堪聳聳肩,揮鞭便準備馬踏曹國公府。

關鍵時候,街道盡頭忽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吼:“陳堪,住手。”

陳堪回過頭看去,卻見胖胖的朱高熾正在一駕高速狂奔的馬車上朝他揮手,身後還跟著太子三衛的將士。

暗歎口氣,陳堪控住了馬韁,還是決定聽聽朱高熾有什麼高見。

“陳堪,陳...陳堪,住手...住手!”

不多時,累得氣喘吁吁的朱高熾在陳堪面停住馬車。

陳堪隨意的朝朱高熾拱手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曹...曹國公已被父皇召進宮裡訓斥,父皇叫孤來勸勸你,勸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陳堪皺了皺眉,問道:“太子殿下可知李景隆那廝做了什麼,換成太子殿下您,您能否做到手下留情?”

聽見陳堪的質問,朱高熾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閃躲。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換位思考呢?

看見朱高熾閃躲的眼色,陳堪也懶得和他說什麼。

朱棣一開口就是要他手下留情,但這樣的事情,是他召李景隆進宮訓斥一頓就能化解的嗎?

既然朱高熾沒有什麼高見,陳堪便不打算和他廢話,撥轉碼頭就要進去曹國公府。

只是他剛剛有所動作,朱高熾肥胖的身軀就一下子攔在了他的馬頭前面。

“陳堪,算孤求你,別把這件事情繼續鬧大了。”

“要不然,要不然,你再去揍徐景昌一頓出出氣。”

陳堪臉皮一抽,沒好氣道:“徐景昌好歹也是你表弟,你就不能心疼一下他?”

“孤可沒有那麼蠢的表弟。”

朱高熾搖了搖頭,喘勻了氣,攔在陳堪面前低聲道:“李景隆縱有千般不是,文忠公終究是我大明的有功之臣,你要是砸了文忠公的靈位,父皇不好和天下臣民交代啊。”

聽見朱高熾的屁話,陳堪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照太子殿下這麼說,臣的老師就不是大明的有功之臣了?”

“李景隆指使徐景昌去大鬧微臣師孃的葬禮就好對天下人交代?”

“還是說,陛下今日就是要拉偏架?”

陳堪一連三問,朱高熾的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羞愧。

老實說,雖然朱棣是他爹,但他也覺得他爹這事兒做得不地道。

李景隆叫人去掀了人家師孃的案桌不見老爹叫人去阻止一下,現在陳堪要掀回來就叫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來阻止。

這偏架拉得確實有點明顯。

但,他也很無奈。

老爹的話,他這個當兒子的也不能不聽啊。

“孤......”

朱高熾心裡有些羞愧,但還是決定站在老得這邊。

但他剛剛開口,陳堪便打斷道:“太子殿下,臣知道你的難處,臣可以不掀文忠公的靈位,但李氏祠堂我是一定要砸的,有勞殿下回去告訴陛下,就說陳堪就是個莽夫,不懂什麼勾心鬥角,誰欺負我我一定會打回去。”

說完,陳堪便扯住馬韁繞開了朱高熾肥胖的身軀,縱馬踏進了曹國公府的院子。

朱高熾一愣,急忙焦急的開口道:“陳堪,聽我一言......”

見陳堪完全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朱高熾有些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

“罷了罷了,回宮,快回宮!”

說完,又拖著肥胖的身子艱難的爬上馬車,朝皇宮狂奔而去。

而陳堪進了曹國公府,很快就找到了供奉李氏先祖的祠堂所在。

“砸!”

陳堪一聲令下,祠堂之中便響起了噼裡啪啦的打砸聲。

當然,陳堪說話還是算話的,特意保留了李景隆之父李文忠的牌位。